一番据理力争，赵怀洲争取到最后一晚的时间。
他要在第二日早上，交出让人满意的贺礼来。
时间紧迫，不再再耽搁下去，他很快请辞，退出御书房。
离开之时，他虽脚步急切，但腰板却挺得笔直。
先前被女帝催逼得急了，他这是“不蒸馒头争口气”了。
“哼，瞧他那副口气，当真打算连夜赶制出贺礼呢！”
望着赵怀洲的背影，女帝愤愤然撇了撇嘴。
随即坐回桌后，她批阅起奏章来。
但只看了几行字，她又将奏章甩开。
她仍心绪不宁。
“你说……他能拿出像样的贺礼吗？”
女帝望向苍雪问道。
“难！”
苍雪垂首思虑片刻，摇摇头：
“先前他忙活了两天，也不过是拾人牙慧，做出个半吊子香露来。”
“如今只有一夜时间，他哪里还能重作筹谋，赶制出像样贺礼来？”
苍雪这话说得奇怪。
那香露是赵怀洲倾力研制，又遭乔儿生抢硬夺，乍一听来像是稀罕之物。
可在她嘴里，却成了“拾人牙慧”的半吊子产物。
“那香露竟有如此不堪？”
女帝纳闷道。
苍雪撇撇嘴，似对那香露全无好感：
“倒也说不上不堪，只是……似乎毫无新意……”
“我瞧他这几日都在蒸煮酒水，闹得整个院里酒气冲天，煞是难闻。”
“至于那香露，他也不过是仿照西域香露的制作方法，采卖各类香料勾兑。”
“只不过，人家用的是清水勾兑香料，那家伙倒好，往里头添了好些酒水……”
苍雪的话，让女帝更迷惑了。
虽说在好酒之人眼里，那酒香无比醇厚，算得上世间最香美之物。
可这酒香与香氛气息，却是全然不同的。
哪个女子会将酒水当作香料，往自己身上招呼？
那不成了醉汉了，哪还有举手投足间香气氤氲的柔美雅韵了？
“那香露气味如何？”
基于对赵怀洲的信任，女帝犹不死心，多嘴追问道。
“不……不太清楚……”
苍雪摇摇头：“我只远远闻到浓烈酒气，还有各式香料混杂的气味，似有些……刺鼻……”
刺鼻对于香露而言，显然不是个好的评价。
女帝有些失望。
两日时间都拿不出像样贺礼，那这一晚上，就更不用指望了。
“罢了，反正时间还足，等他回宫之后，朕再好生催逼，定要他拿出合适贺礼来！”
幽幽叹了口气，她又提起笔，继续批阅起奏章来。
但只翻了几页，她又愣了一愣。
蹙眉抬起头来，她朝苍雪望了眼：
“你还守在这里做什么？”
苍雪也愣，瞪大眼作迷茫姿态。
女帝没好气瞪了苍雪一眼，挥手催促道：
“宫外那般凶险，你还不跟过去看顾着！”
……
“你想出对策了？”
苍雪追上赵怀洲时，他已上了马车，将要赶回衙署。
他正托腮沉凝，听见苍雪问询，只有气无力摇了摇头，便又重新投入苦思。
他是当真陷入为难。
这几日来，一门心思全投在香水中，赵怀洲压根没做其他打算。
他哪里想过，香水会被乔儿夺了去？
现如今，重新再作计划，还得连夜赶制出贺礼，这难度可想而知。
方才那么一小会儿，他已策划了好几个方案。
比如先前在如烟那里想到的镜子。
又或者，利用自己掌握的火药，制出品质上佳的贺寿烟花。
再或者利用后世科技，制些面膜之类的化妆用品。
这些想法，都可称得上出奇制胜，该是符合女帝的要求。
但麻烦就在于，这些想法的实现，都需要时间去试验研究。
而自己只有一夜。
冥思苦想一路，赵怀洲仍未想出对策，马车已到了衙署。
“督公，那裁缝来了，说是已赶制出了样衣，要您亲自过目！”
刚一到衙中，小五就送来了麻烦事。
那裁缝送来的衣服，正是为苍雪缝制，将来要在生辰宴上表演用的。
如今衣裳做好，本是件好事。
但赵怀洲心里烦闷焦躁，却也没工夫理会。
万一拿不出贺礼，如烟不能出现在宴会上，那还要这旗袍有什么用？
“你去将衣服收下，随意赏些银钱吧！”
赵怀洲撇撇手，闷头朝后衙走去。
“督公不去瞧瞧么，做了好些件，好看着哩！”
小五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对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很有几分兴致。
赵怀洲原不打算理会，已迈步走开。
可小五仍在身后啧啧称赞：
“那件镶了金线的衣裳最好看了，如烟小娘子穿上了，定能叫督公看花了眼呢！”
赵怀洲脚下一顿，扭回头去：
“哦？有这么好看么？”
“那你将那几套衣裳，都送去院里，叫我瞧瞧！”
似乎是听到如烟名号，他才肯看一看那几套衣裳。
苍雪一路跟在身后，听了这二人对话，已不满撇起嘴来。
“这都火急火燎了，还有心思讨那如烟欢心。”
“哼，男人！”
怀着怨愤，苍雪快步跟了上去，到了院中。
院里仍是一团乱，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还有蒸煮酒水用的炉子。
浓烈酒气夹杂着各色香气，着实叫人难耐。
苍雪皱着鼻子站在一旁，看赵怀洲凝眉思索。
不一会儿，小五已送来了衣裳。
这些都是旗袍，苍雪早已看过图纸。
但图纸和实物，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当这一套套裁剪得体的旗袍亮相，她着实给惊艳到了。
这紧凑丝滑的衣服穿在身上，定能修饰得浑身曲线曼妙无比。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光是看到这些衣裳，苍雪已忍不住遐思连篇。
这些衣裳，倘若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个样子？
“哎呀，当真不错！”
“瞧这金碧辉煌的，这哪里是衣裳，这简直就是艺术品哪！”
苍雪的畅想，叫赵怀洲的啧啧称叹声打断。
她醒回神，正瞧见赵怀洲正抚着件暗金旗袍，不住点头。
看着那旗袍，赵怀洲嘴角已咧到耳根，露出痴痴笑容。
他显然已忘却一切烦恼，包括眼前的贺礼难题。
他那猥琐笑容落到苍雪眼中，又引来一阵冷哼。
这家伙，分明又在觊觎那如烟了……
“哼，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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