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如烟坊，第一眼看见的，自然是墙上挂的各色旗袍。
这旗袍款式别致，颜色鲜艳，自然格外显眼。
无须开口询问，很快便有店中伙计上前伺候。
与旁处不同，这如烟坊里的伙计，竟清一色都是俏生生的小丫头。
甚至连那算账的账房，守店的掌柜，也全都是些妇道人家。
这样的阵仗，倒是少见。
细一打听，顾客们方才得知，这如烟坊本就是为女客而开，店中的账房、伙计都请女子，全是为了方便顾客。
这店中还贩售那极为私隐的月事带，由女子充当伙计，最是合适不过。
赵怀洲这诸般设计，全是冲着京城的贵妇名媛们去的。
这些人，是全京城里最有钱，也最舍得花钱的主儿，将她们伺候好了，大把银两都要往兜里来。
有全京城独一无二的月事带、旗袍，还有专为贵妇名媛准备的女子店伙计，这如烟坊自然成了贵妇们心中的圣地。
而这些妇人，又是引领全京城女子风潮的领军人物，有她们推崇，其他女子自然趋之若鹜。
这才开业没几天，如烟坊已成了全京城最火爆的店铺，成为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
这流言传来传去，终是要传到龙城里。
……
“哼，好个如烟坊，好个赵怀洲！”
御书房里，女帝咬牙切齿，一脸不悦。
她刚刚从苍雪口中，得知如烟坊的名号，知晓这是近来京里热议的焦点话题。
“陛下，赵督公要做那旗袍买卖的事儿，您不早就知道了吗？”
眼见女帝愤懑不平，苍雪一脸好奇。
既然赵怀洲早打过招呼，女帝不该如此动怒。
“哼，他只说要开铺子，可从未说过要拿那如烟名头，去挂那招牌！”
女帝冷哼道。
“那……有甚区别？”
苍雪仍是不解。
“那如烟是朕请去的助演宾客，特意为母后试穿旗袍所用，这一点世人皆知。”
“而他又特意在招牌上示明如烟的存在，是存着哪门子心思？”
女帝没好气道。
苍雪沉首思量片刻，忽地恍悟：
“他是想借陛下的名头，招揽顾客？”
如烟与旗袍之间，还掺杂着天子这层关系。
在世们眼里，天子早就对如烟青睐有加，而旗袍又是天子特意命人制作。
现如今，如烟开店贩售旗袍，这消息一经传开，那些命妇们会怎么想？
定会有人猜测，是这间如烟坊，说不定背后有天子授意。
“这小子，是想狐假虎威，借朕的招牌，替他自己揽客！”
女帝气呼呼拍着桌案：
“他若只为自己牟利倒也罢了，可这店铺分明是与那如烟合伙的买卖……”
“拿着朕的名头，去帮那狐媚子敛财……呼呼……”
女帝难得口出秽语，竟是冲着如烟而去。
这话听来，颇有些酸溜溜的气味。
陛下这是，白白被赵怀洲戴了绿帽子？
非但是戴绿帽子，还白白豁出她天子招牌，任由赵怀洲拿去外头养女人？
这亏吃的，也难怪她不乐意了。
“陛下，您且消消气，赵怀洲那人，素来没皮没脸的。”
“您不想想，宫里那么些嫔妃……”
苍雪寻着由头开解女帝。
“宫里那些，那都是朕应允的，可那如烟……那是外头的，能一样么？”
女帝仍不消气，说话愈发没条理了。
“你……你去将那小子揪回来！”
愤懑骂了许久，她又大手一挥，给苍雪下了命令。
苍雪抬了抬嘴皮，似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没有开口，抱拳退了出去。
女帝撒完了气，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方才悟出赵怀洲的“险恶用心”，她直感觉胸口怒火直冒，有种遭人背叛之感。
这会儿冷静下来，她又觉得自己这火气，实在来得太大了些。
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变得这般易怒的呢？
她细一回味，渐渐找出由头。
似乎打如烟出现后，她就总是无端生出怨愤。
而怨愤的对象，偏只独独赵怀洲一人。
若只是怨愤，倒也罢了。
可每回气了恼了，她偏又格外想将赵怀洲唤回来，好生骂上一顿。
说是骂人撒火，可每每赵怀洲回来，腆个脸几句戏言，她的火气又顿时全消。
若是见不着他，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朕这是怎么了……”
女帝从未有过这种体会，心下不免茫然。
“难道……朕当真是……”
她忽地想起什么，两颊登时一热，直烧到耳根。
“陛下！”
却在这时，方才离开的苍雪，却又去而复返。
眼见苍雪回来，女帝忙捂脸撇开：“赵……赵怀洲来了？”
可不能叫他瞧见自己的窘迫模样，丢脸。
“没，不是赵怀洲。”
苍雪连连摇头：“是……是……”
她话未说完，身后已响起吵扰声。
“哼，赵怀洲那小子，当真气煞我也！”
“皇帝哥哥，你快将他抓回来，好好打他板子，替乔儿出出气！”
跺脚踏进来的，是一脸愠怒的乔儿。
“咦？你这是怎么了？”
“赵怀洲又哪里招惹你了？”
见是乔儿，女帝先前那赧意立时消退，脸颊红晕也已散去。
“哼，那小子，竟和如烟合伙做起买卖，开起店铺了！”
“你是不知道，他还特意给那店铺取名‘如烟坊’，这是要撇开我，和那如烟双宿双飞了！”
乔儿气呼呼蹦出句“双宿双飞”，又将女帝心头怨愤给勾了出来。
“你不是一向都支持他做买卖的么？先前还替他张罗月事带生意呢！”
“再说了，你对那如烟素来同情，好端端又怨她作甚？”
女帝没好气道。
“那可不一样，先前赵怀洲是和我一道做买卖，现在他撇开我，和那如烟好了。”
“我……我可见不得他俩好上！”
乔儿这话，甚合帝心。
女帝心下偷乐，脸上仍不作表情：“那你要朕喊他回来，又意欲何为？”
乔儿与自己是同一阵线，得提前商量好计策，到时两人一起使力，好好规训那赵怀洲。
乔儿将粉拳一攥，阴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那还用说？”
“当然是……将他那如烟坊给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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