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咱们还是不要打扰赵东家了吧!”
正当穆夏儿脱口惊疑之时,她随行的那壮汉扈从,却忽地咳嗽两声,打断了穆夏儿。
这壮汉第一次开口说话,他那口音比之穆夏儿,更显生疏。
那壮汉朝穆夏儿摇了摇头,招手便唤穆夏儿回去。
他那话里意思,乍一听来,像是在说,不要妨碍了赵怀洲携美同游。
可赵怀洲已能从穆夏儿未尽的话语中,听出他二人暗语。
但赵怀洲不动声色,只朝那壮汉拱了拱手,道了声谢,便即虚手相请,送穆夏儿回去。
双方人手各自上了马车。
赵怀洲和苍雪坐在车中,小五带着两人在车前赶马。
而那穆夏儿带着十多人的商队,跟在了后头。
赵怀洲刚一坐定,马车便即驶动,浩浩荡荡的队伍随即出发,向东而去。
马车之中,苍雪正在扯动耳垂,将她身上那些耳坠配饰全都取下。
“你若不想她上你的车,为何不想个旁的法子,非得叫我打扮成这样?”
苍雪本是穿了身利落劲装出宫,可今早出门时,赵怀洲突发奇想,才让她换了这身脂粉气极浓的装扮。
为的,自然是防范穆夏儿借机登车靠近。
眼见苍雪一脸不悦,赵怀洲嘿嘿一笑,顺手从她手中接了耳坠,放到一旁收起。
“没办法,这理由最简单充分,效果最佳。”
苍雪努了努嘴,不屑道:
“若如你所说,那穆夏儿早就知道了你的太监身份,那你这理由岂能叫她信服?”
赵怀洲从未在那穆夏儿面前,表露过真实身份。
但对方既有预谋,自然知道他的太监身份。
依着常理,太监当然是不能携美出游的。
但赵怀洲很有信心,幽笑道:
“我赵怀洲花名在外,带个女眷随行,有何不可?”
“我看那穆夏儿不会怀疑,即便她怀疑,她随行那扈从,也会替我解释清楚。”
他这话说得没理没据,人家是穆夏儿手下,怎会替他解释?
苍雪一时没听明白,但她已没心情再纠结此事。
“今日当真该多带些人手的。”
她撩了车帘,朝后方望了一眼,蹙眉道:
“她们随行带了那么些人,真动起手来,咱们怕招架不住。”
假若那些商队扈从,都是高手装扮,只靠苍雪和小五几人,的确招架不住。
赵怀洲无奈叹气:
“没办法,对方既已知晓我的身份,我若带了太多人,岂不暴露了计划?”
戒备太过森严,人家就不会出手了。
眼见苍雪仍一脸忧虑,赵怀洲拍了拍她肩头:
“你放心好了,倘若真抵挡不住,咱们大可以关了车门,龟缩不出。”
“只要抵挡一刻钟,援兵定能赶到。”
前后一里之外,断断续续有不少商队游旅,那些人,自然都是锦衣卫乔装打扮。
苍雪似对这马车的防卫能力不很有信心,撇了撇嘴:
“但愿如此吧!”
她随即直肘架在窗上,侧头望着天边,不再言语。
微风拂过,吹在她精心装扮的粉色面颊上,吹得马车中一阵馨香。
……
“铁托,你为何非得唤我回来?”
“那姓赵的分明在说谎!”
“他一个太监,怎会带个女人在车上厮混?”
赵怀洲马车后方,那穆夏儿正皱着眉头,朝同坐车厢内的壮汉埋怨着。
她还在为没能坐上赵怀洲的马车而怨愤。
“少主,你刚刚差点露了破绽。”
“那赵怀洲的太监身份,你本不该知晓,如何能当他的面反驳他?”
铁托摇着头,沉声劝道。
“额?”
“倒是我疏忽了!”
穆夏儿愣了一愣,这才拍了拍脑门,讪讪道。
但她随即又撇撇嘴:
“怕什么,他赵怀洲与如烟坊的关系,随便去洛京城里一打听便能知晓。”
“即便戳穿他的身份,我也能圆回来。”
铁托仍一脸谨慎:
“还是小心为上,咱们若道破他的身份,会惹他警惕,反倒不好下手了。”
穆夏儿眼眸晃动,思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再说了,那赵怀洲也未必在说谎。”
铁托又道。
“哦?可他是个太监,怎么和女人厮混?”
穆夏儿小嘴嘟成个圆圈,和圆滚滚的杏眼也瞪直了起来。
“哼,那些有权有势的太监,为了弥补身体缺失带来的遗憾,往往比正常男人更风流的。”
铁托轻哼一声,脸上现出不屑。
他的神情口气,似是对赵怀洲的荒唐行径大为不齿。
穆夏儿眉头拧了拧,随即一拍大腿:
“哎呀!对对对,你说得对!”
她随即笑了起来,朝铁托挤眉弄眼:
“先前打探消息时,不还听说那赵怀洲和舞伎如烟之间,也有不正经的勾当吗?”
她又将双臂抱在胸前,悠闲笑了起来:
“当真没想到,这姓赵的一个太监,竟有这般花花肠子!”
“一个当红舞伎还不够,这又从哪弄来个俏姑娘。”
“这本是出来谈买卖,他倒好,竟当作郊游了。”
说着说着,穆夏儿仰起脖子,笑得更是爽朗。
她这般仰天长笑的姿态,当真有几分豪迈气概,与中原女子绝然迥异。
铁托冷哼了声,眼里闪过寒芒:
“他平日都窝在皇宫里,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要纵情放荡的。”
“这倒好,便容他好好放纵。”
“等他玩得兴起时,便是咱们动手的时机了!”
说着,他又从身后,抽出张地形图来,朝穆夏儿指了一指。
“少主,咱们现在刚刚出城,正沿着官道向东。”
“这一路上都是平坦官道,人多眼杂,只有这东山脚下一段路蜿蜒曲折,视野极差。”
“我们便定在那里下手!”
穆夏儿听了朗笑,脸上现出期切来:“还有多久能到?”
铁托看了看窗外,又照着地图望了片刻:
“不到二里地,照这个速度,一刻钟便能赶到。”
穆夏儿的脸上,已现出阴冷笑容。
“吩咐下去,所有人严阵以待。”
“只要寻得良机,便追过去将那赵怀洲给围了!”
她随即从铁托手上取过地图,朝着东侧方位张望起来。
远处群山堆叠,正坐落在官道之侧。
那一处官道蜿蜒逼仄,本就无处可逃,再加之地形复杂,路面坎坷不平,马车又极难跑快。
在那样的荒僻路段,仗着人多势众,只消追上去围住赵怀洲,定叫他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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