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街市都热闹红火，独独咱们店铺门外，却是门可罗雀。”
“行人们纷纷绕道而行，唯恐沾了咱们如烟坊的晦气呢！”
如烟一脸凝重，蹙眉瞪眼说得甚是焦切。
赵怀洲也大感好奇：
“咱们如烟坊是生了疫病么，好端端的，他们躲个啥？”
如烟摇了摇头：
“不知道，近来店里也没出什么乱子，不知怎地就没了客人。”
赵怀洲细细思量，心道许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这种事，还得派人去查，只在这干瞪眼是没用的。
他正要交代如烟先安定下来，待自己回去派人查了再说。
但如烟却抢先开口：
“不过，奴家已派平儿去打听了，待她回来，说不得会有消息。”
赵怀洲一愣：“平儿？”
他脑海里浮现出小丫鬟的身影来。
半人高，顶着两弯月牙髻，整日除了吃和睡，就剩下嚼舌根了……
指望那丫头，那不是开玩笑嘛！
“她能查个什么？这事你别管了，还是我安排人去查吧！”
赵怀洲笑着摆手，正准备转身出门。
却在这时，又听得身后房门吱吖一响，一头扎进两个小辫儿来。
“哼，赵督公真真是小瞧人！”
好巧不巧，此刻推门进来的，正是那小丫鬟平儿。
刚编排完人，却不巧叫正主听着了，赵怀洲不免尴尬。
而那平儿，一进门便扬着小脑袋，格外趾高气扬。
如烟已上来打圆场：
“你个死妮子，打听到什么了？”
“瞧那那死样子，看来这趟收获不小。”
遭如烟一夸，平儿的小辫儿扬得更高。
她旋即眯眼点头，走到桌前来：
“奴婢已打听清楚了，外头都在传，咱们如烟坊里卖的那旗袍和月事带，都是宫里娘娘们的穿戴用度。”
“还说如烟坊私相仿制，已招了宫里娘娘们不悦呢！”
“还有人说，太后娘娘知道外头有人穿了旗袍，气得在宫里吹胡子瞪眼睛哩！”
小丫头说话时手舞足蹈，讲得绘声绘色。
尤其说到太后时，还可以弯了弯腰，扮出个老态龙钟的架势，又拧起眉头，故意作出怒相。
这般惟妙惟肖的表演，给赵怀洲逗乐了。
“你这丫头，当太后是七老八十了么？”
“还‘吹胡子瞪眼睛’，人家一个妇人，吹什么胡子？”
平儿似还对赵怀洲有些不满，轻哼了声：
“哼，外头的人，都这么传的……”
赵怀洲仍在笑着摇头，直叹这丫头听风就是雨。
但如烟显然已意识到严重性，面色沉重走上来：
“赵督公，难道这事真惊动了太后娘娘？”
旗袍是太后的生辰礼品，如烟坊擅自贩卖，本就不妥。
赵怀洲忙摆手：“当然不会，你别忘了，咱们背后还有陛下撑腰呢！”
前些日子，女帝和乔儿亲口保证过，太后那边绝不会有意见。
既然她们都做了承诺，想是早已拿捏住了郑太后的。
“可陛下也未必能劝服太后娘娘啊！”
如烟仍有些担心。
赵怀洲笑着点了点如烟的脑门，正如她平日里指点平儿一般：
“你傻么？那太后何等人物，她怎会为这点小事动怒？”
“退一万步，即便是她当真不满，这消息又怎会流传到宫外来？”
倘若是女帝那边发了话，告知太后不悦，那赵怀洲还会担惊受怕。
但此刻从市井里听到这种传言，赵怀洲想都不想，就认定这是胡编乱造的假消息。
“倒也对……”
如烟叫赵怀洲点得“嘤”了一声，捂着额心缓缓点头。
“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散布这假消息，吓得百姓们不敢再进如烟坊了。”
赵怀洲作出论断。
百姓们最怕沾上皇家忌讳，如今这太后不悦的消息漫天飞，哪还有人敢去如烟坊？
“那怎么办？”
“督公要不要回一趟宫里，问明了情况之后，再对外澄清流言？”
如烟紧蹙着眉头，思量着。
但她很快又摇起头，自我否定道：
“不妥，督公毕竟是皇家内侍，不好出面澄清的。”
赵怀洲经营如烟坊，本就是个逾矩行为——朝廷官员、内侍本就不该涉及商贾行为。
当然了，朝臣之中，有不少人都逾矩涉商。但这种事，多是心照不宣，大家关起门来自己合计便是。
但若是主动出面，替自家店铺张目，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要不……奴家出面，去澄清这消息？”
如烟又抬起头，用试探眼神凝望而来。
赵怀洲笑着摇头：“急什么？这点小事，还需要你我出面？”
他这淡然态度，显然是有对策了。
如烟神情一松，舒了口气道 ：
“那督公的法子是？”
赵怀洲又点了点她的脑门：
“你忘了吗，咱们背后有天子撑腰，还怕这等流言吗？”
“待过几日，七里香再上市，百姓们的怀疑，自然烟消云散了。”
如果说，旗袍是如烟坊私相仿制，那七里香，实在是不好仿制的。
那种精妙香露，必须有对应配方，才能制得出来。
如烟坊能拿出原汁原味的七里香来，自然是早已打通了关系。
如此一来，这私仿宫装，招惹太后不悦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如烟想了想：“倒是有理……”
她已等不及澄清流言：“那……咱们什么时候推出那七里香？”
“不急！”
赵怀洲却揣起手来，优哉游哉摇着头：
“这流言来得诡异，总得先查一查，根源在哪！”
莫名遭人算计，若不揪出幕后策划之人，赵怀洲实难心安。
如烟缓缓点头，以示同意。
她也学着赵怀洲揣起手来，脸上却一副苦思神情。
想了许久，如烟猛又抬头：
“该不会是……”
她正要说出心中猜想，赵怀洲却已同时开口：
“魏炎？！”
两人动作一致，说话又异口同声，这出离的默契，闹得赵怀洲戏谑一笑。
如烟却已面红耳赤，垂首噘起嘴来，像是赧然羞涩，又像是在偷掩笑意。
赵怀洲却没注意如烟的表情，这时已仰头思虑着：
“上回那魏炎就搞出一股流言风波，这回的情况如出一辙，很难叫人不怀疑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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