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便使唤了京兆府赵府尹,想将那女子送进大狱去?”
魏炎对于这件事,显然极感兴趣。
三两杯酒之后,他仍在追问个中细节。
“哼,送进大狱?那岂不便宜她了?”
钱四友似是动了真怒,气呼呼将一杯酒倒入口中,语气愈发阴戾:
“她既是多管闲事,就别怪本公子心狠手辣了!”
似是为了映证这“心狠手辣”,钱四友辣手摧花,直抓得他怀里那女子嘤嘤发抖,一脸苦色。
眼见那妓子苦不堪言,魏炎笑了笑,朝她挥了挥手,遣她退到一旁。
那女子如蒙大赦,忙躲开钱四友的摆弄,坐到一边去了。
魏炎又朝身边摆手,将凑在他自己身旁的妓子驱开。
他格外谨慎,又凑近了些,将声音压得更低:
“听闻赵怀洲为那女子班师来救,闹了好大阵仗?”
钱四友点点头:
“可不是么?他还说那女子是他麾下锦衣卫,这简直是笑话,他当我钱四友是三岁稚童么?”
魏炎“哦”了一声,低眉之际,眼珠已在乱转。
“公子,公子!”
却是这时,房门被人推开。
一个奴仆走了进来,在钱四友耳旁嘀咕起来。
这奴仆声量极低,即便近坐在旁的魏炎,也听不见只言片语。
“哦?他还有脸找来?”
待那奴仆说完话,钱四友却是脸色一冷,连呼带怨骂了一声。
这显然是有不速之客登门,招惹了钱四友不悦。
“那公子见是不见?”
奴仆苦着脸询问。
钱四友却是踟躇起来:“这……”
思量间,钱四友朝这屋中扫了一眼,眼里略现忌惮。
他似是有隐秘之事要谈,碍于情面不好开口劝客。
魏炎何等见识,这时候自然起身:
“既然钱兄还有要务,那魏某先行告退,改日你我兄弟再叙!”
他正要拱手告辞,钱四友却忙起身,拉他坐下。
“魏兄哪里的话,这般生分,岂不打我的脸?”
“你我兄弟间哪有秘密,有什么事要教魏兄回避?”
话虽如此,钱四友仍朝身边挥了挥手,唤周遭奴仆妓子们全数退下。
“待会儿要见的,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粗莽人,魏兄且在旁坐着,莫要说话声张便是。”
钱四友一番奇言怪语,说得魏炎面露疑色。
魏炎只将身子坐定,独自把酒品酌。
“吱吖~”
房门被人推开,进了个壮年男子。
诚如钱四友所说,这是个粗莽人——一身葛布劲衫,盘头束脚,满脸浓密胡须,江湖草莽打扮。
魏炎顿将眉头一拧,他自能看出,这是个草寇般的人物。
却是不知道,钱四友怎会与这样的人来往。
“钱……钱公子!”
那人一进屋,便朝钱四友拱手问好。
他语气吞吞吐吐,脸上又带着垂丧,极显愧疚。
“哼,你还有脸来见,领了我的订钱,却是这么些天都没个消息。”
“要你们有何用处?”
钱四友怒声一斥,骂得那草寇壮汉缩了缩脖子。
“公子且莫动怒,咱们这些天可一直盯着呢,正在伺机动手!”
“只不过……只不过那死太监防范甚严,一直将那娘儿们关在院里。”
壮汉拱手回应。
听他二人一来一回,魏炎脸上的疑虑顿然消退。
他何等精明,岂能听不出其中含义?
钱四友这是花钱买通了江湖草寇,要对付赵怀洲和一个女人。
结合钱四友近来举动,那未显明身份的女人,显然便是那异国女子。
“哼,还要等,究竟要我等到何时?”
钱四友怒儿拍桌,急燥骂道。
“本来……本来前几天就有机会下手,只可惜那死太监甚是谨慎,外出郊游竟还派人巡察。”
“咱们本欲动手,却叫他手下给发现了,差点败露了身份。”
那壮汉又道。
“哼,不中用的废物!”
钱四友脸色愈发难看。
“小的以为……那太监想是有所提防了,所以……所以来向公子请示一二。”
“是否……是否先将这事暂且放下,等这风声过了,再行动手?”
那壮汉又拱起手来,请教询问着。
“还等?究竟要我等到几时?”
钱四友显然是不耐烦了,又将桌子一拍:
“我不管,你们尽快寻得机会下手,我可不想那女人多活一日!”
听到这里,魏炎眉头一颤,面上现出讶然。
他早听出钱四友要对付那神秘女子,却没料到钱四友竟要一步到位,直取那人性命。
而且此事已然败露,为赵怀洲所侦知。
此时再强行出手,实属不智。
魏炎抬了抬嘴皮,但终是没有开口,只顺势将酒杯递到嘴边,一口酒连带着劝阻一并咽下。
“听着,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将那女人除掉,本公子自会有赏!”
“如若是办不到,便自去退了赏钱,滚出京去!”
钱四友的叫骂声再度响起,那草寇壮汉连声应是,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等外人离去,魏炎终是坐不住了:
“钱兄,买凶杀人……是不是太莽撞了?”
钱四友仍在气头上,恨恨“唔”了声:
“那女子多管闲事,我非除掉她不可!”
他素来是这般莽撞性子,冲动之下有这般过激之举倒并不奇怪。
魏炎想了想,又道:
“那赵怀洲可不是易与之辈,莫叫他查出来了。”
他又朝门口望了一眼:“你找的人,当真可靠?”
此前已有失败经历,足可见钱四友所托非人。
如若这草寇被擒,后果不堪设想。
“哼,怕个什么?”
钱四友冷哼一声:“他赵怀洲便是将这些蠢货抓了,还能定我的罪吗?”
“且不说这些人连我钱四友的身份都不知道,便是他们站出来控诉,又能奈何得了我?”
江湖草寇的指控,当然无法给钱四友这样的世家公子定罪——否则随意抓两个草寇来,指使他们肆意攀咬,全天下的人不都“有罪”了?
钱四友毫无后顾之忧,这也是他敢买凶杀人的底气。
但魏炎仍在劝阻:“要不……先派人查查那女子,或许能有收获?”
他当然不是在关心钱四友,实是这异国女子出现得怪异,又和赵怀洲颇有牵连。
调查这异国女子,实是为查出赵怀洲的纰漏,将来或有大用。
“不!”
但钱四友断然拒绝,语气十分干脆:
“我不关心那女人的身份,我只要她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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