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开始了, 一开头就是阴森森的画面,入目是一座古老的宅子, 宅子很宽很大, 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槐树,树上飘荡着一个红影子,那影子很轻, 像是一个红衣女子, 但仔细一看,其实那只是一件红色的嫁衣。
就在许梦渝已经认定它就是一件衣裳的时候, 那衣裳忽然转了一面, 然后露出了一个女鬼血淋淋的头颅。
许梦渝心里一咯噔, 用手抚着胸口, 暗骂:草, 一上来就这么吓人的嘛?
旁边的人关切地问他:“你害怕吗?”
事关男人的面子问题, 他只能摇头,镇定地说:“不怕。”
贺思黎虽然已经看穿了他,但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 是一段长久的安静, 屋子里只有电影的声音。
画面中, 出现了几个年轻小伙, 他们穿着七八十年代的那种衣服,身上背着书包,才刚放学回来, 因为回家的路很远, 所以他们从傍晚一直走到了天黑。
“咦?怎么少了一个?”其中一个男生回头问。
先前明明是六个人, 现在突然变成了五个。
“阿文呢?阿文不见了。”
几人纷纷转身去找人, 林子里夜色昏暗, 草丛茂密,他们找了很久,始终没找到那个名叫阿文的人。
“怎么回事?撞邪了不成?”
没过一会儿,又传出一声叫喊。
“不好了,小王也不见了。”
这个时候,大家都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全都吓得跑走了。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还是这四个人。
这一次,他们遇见了第一个失踪的人阿文。
他们惊喜地跑上去:“阿文,真是你啊,你去哪里了?”
阿文表情呆滞,回答:“我不是阿文啊,我是小王。”
紧接着,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人,长着一张小王的脸,却自称是阿文。
只见阿文与小王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互相叫着对方的名字,四周的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配着阴森的音乐,许梦渝也感到了一丝恐惧,尤其是阿文与小王两个人的眼神,就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一般。
这时,后面又响起一道声音:“你们要找阿文吗?”
“我才是真正的阿文。”
随着众人的视线往后转移,大家看到了说话那人手里捧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那个头颅恰好就是阿文的脸,眼睛鼓得似铜铃一般,眼角往下滚落两行血泪,而他的嘴巴在动,方才那句话,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啊!!!”
尖叫声响起的同时,许梦渝也大叫了一声,猛一下扑到了贺思黎身边,双手抓住了他的睡衣,脸埋进了他臂膀内。
贺思黎看到幕布里的画面,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被许梦渝的动作惊了一下。
【妈妈呀,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我为什么要大半夜跟着你们一起看鬼片啊?】
【抱了抱了,抱一起了!】
【撒花吧!姐妹们!】
【为了看你们一个拥抱,我连最害怕的鬼片都看下去了,你们可千万不能辜负我,给我抱久一点,死死焊住啊!】
贺思黎的注意力被许梦渝转移,他的感知力全部集中到他贴着自己的那部分肌肤上,道:“不是说不害怕么?”
“主要是……它太突然了。”许梦渝意识到自己贴得太近了,往旁边退了一点,结果刚退开,影片中就出现了瘆人的一幕,捧着头颅的那个青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对着头颅说:“小王,你在说什么?”
然后,他就把手伸到了头颅面前,直接抠出了他的眼珠子。
“草!”
他立马又缩回了贺思黎身边,将被子拉了上来,盖在了自己身上,连带着把贺思黎也盖住了。
不是中式恐怖吗?为什么还有这么血腥的画面?
画面里的人吓得作鸟兽散,青年丢掉了手中的头颅,转身往一个方向走了去。林子里出现了一个少女,穿着红色的裙子,长发飘飘,肤色雪白。
“翠翠。”
青年高兴地奔向了她,大喊她的名字。
少女嘴角咧开,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阿文哥哥。”
?
为什么这个人也是阿文?
到底谁才是阿文啊?
青年应道:“翠翠,阿文哥哥来找你了。”
少女低头露出娇羞的表情,原来,她是一个瞎子。
“阿文哥哥,翠翠一直在想你。”
“走,我送你回家。”
“好啊。”
青年带她走到了一辆自行车旁,让她坐在了后座上,载着她在月色中穿行。
少女双手环抱着青年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然后,许梦渝就看到少女身上的裙子慢慢变成了一件大红色的嫁衣。
嫁衣繁琐精美,厚重几层,宽大的裙摆扫过路旁的杂草,青年越蹬越吃力,纳闷道:“咦,怎么感觉越来越重了呢?”
“是不是阿文哥哥你没用力啊?”
“我在用力了啊。”
青年一直在努力蹬车,但就是没有回头看后面一眼。
“阿文哥哥,你出了好多的汗。”少女的手抚向青年的胸膛,顺着衬衫滑了进去。
“有吗?”青年身体一僵,这下是更加没力气蹬车了。
“有……摸了我一手都是,滑腻腻的。”
少女的手像水蛇一样,在他胸膛上游走,青年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折磨中,可他身后的女子却露出了一张狰狞的面孔,那张脸像干尸一样,一点血肉都没有。
青年终于受不住了,停止了蹬车,转过身来,将少女扑倒在了草丛里。
少女的脸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上面挂着娇怯的笑容,深情脉脉地唤道:“阿文哥哥。”
“哥哥很喜欢你,你喜欢阿文哥哥吗?”青年凑上去吻住了少女的脸。
“喜欢,我喜欢。”
“那你是更喜欢阿文哥哥,还是更喜欢小王哥哥?”
“我最喜欢阿文哥哥。”
画面中,昏暗的夜色里,两具身体交缠到了一起,在草丛里翻起一阵又一阵的猛浪。
许梦渝感到面红耳赤,分明是鬼片,怎么还把人看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主要是贺思黎在他旁边,两人一起看这种画面,难免会有点尴尬,重点是,他还抱着贺思黎的手臂。
他猛一下从他身边弹开,为了缓解紧张,他开始不停地掰扯着自己的十根手指。
贺思黎也移开了视线,侧目瞥向了他不停绞动的双手上。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都显得有点局促。】
【笑死了,这有什么不能看的?一起学习一下啊。】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都这么害羞啊?你们两也抱一起亲啊。】
【对啊,原地给我表演do一个。】
许梦渝掰完了左手又掰右手,虽然眼睛没有看屏幕,但是耳朵的听觉却在无限放大。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就听说很多男同学们喜欢聚在一起看那种片子,当时有人还拉着他一起去看,不过他拒绝了。
不知道贺思黎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呢?
“别掰了,手指要断了。”贺思黎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他顿时尴尬得红透了双颊。
【两个人真的好纯情啊,这真的是谈过恋爱的样子吗?】
【我们渝宝真的很容易害羞呢。】
还好,电影里的画面很快结束了,青年被女鬼带回了那座阴气森森的宅子。
“这是你的家吗?这么豪华?”
“嗯。”女鬼拉着他往前走,“这里就是我的家,它会欢迎每一个到这里的人。”
青年问:“那我是第几个?”
“你是……”女鬼勾起红唇,绽放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第一百零八个。”
“一百零八……”
青年已经魔怔了,拉着她的手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成亲?”
“明晚怎么样?今天要先准备一下。”
“好。”青年欣喜地答应。
画面一转,就到了第二天晚上。锣鼓喧天,唢呐阵阵,排着长队的迎亲队伍在树林中穿梭,青年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婚服,胸前绑着一个喜绸花,脸上红光满面,身后就是一顶大红花轿,被八个壮丁抬着。
走着走着,队伍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拦住了众人的去路,白衣上全是血迹,头发丝上也是血,道:“我才是阿文,成亲的人应该是我。”
他的手指着对面的新郎官:“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
阿文闪现到了青年的面前,双手掐住他的脖子,然后把他活生生掐死了。
迎亲队伍里的人快被这一幕吓尿了,紧接着,他们看到阿文扒下了青年身上的喜服,换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代替他成为了新郎。
“奏乐,继续赶路。”
众人就像是被施了咒法一样,如同傀儡一般,再次踏上了迎亲之路。
迎接队伍来到了那座古宅子,将新娘接上了花轿,新娘并没有发现阿文已经被调包,阿文开心地迎着新娘子回家。
“翠翠,我终于娶到你了,现在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其实他是小王,不是阿文,从第一天起,他就撞见了阿文在与翠翠约会,他贪恋着翠翠,于是杀了阿文,第二天代替他去跟翠翠约会。
但是意外发生了,他不知道被谁夺走了身体,之后的事情,他不记得了。
再醒来时,他全身都是血,他听到了唢呐声,循声走了过去,看到了正在迎亲的人。
他杀了那个人,现在翠翠终于是他一个人的了。
迎亲队伍在林子里绕了很久,都没有绕出去,像是陷入了迷瘴中一样。
可唢呐曲却在不停地回荡,越听越像是送丧的哀乐。
“好阴森啊。”许梦渝点评了一声。
窗外狂风暴雨,屋内阴乐绕梁,感觉有冷嗖嗖的阴风从指尖穿过,他跟旁边的贺思黎讲话:“你有没有感觉很阴冷?”
“把窗户关上吧。”
许梦渝瞟了眼外面,自己离窗户最近,按理说应该他去的,但是他现在不敢去啊。
“你去?”他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地唤他,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可以吗?哥哥。”
贺思黎被这声哥哥喊得心头酥麻,掀开被子站了起来,长腿从他身上跨过,走到了窗户边,把窗扇拉了下来:“我没封死,不然会很闷。”
就在这时,画面里的小王走到了花轿边,他满怀着激动的心情掀开了帘子,结果却看到里面的新娘子正捧着一只手臂在啃。
在那红绸铺满的花轿内,堆了五个头颅,全是他之前的那些朋友,她的怀里此刻还躺着一个,正是她最喜欢的阿文。阿文双眼大张着,看向花轿外的小王,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最受宠的还是我。
许梦渝吓得钻进了被子里,可贺思黎起身后,这床上就变得空荡荡的,属于他的温暖也消失不见了,他大喊:“贺思黎,你快回来!”
“回来了。”贺思黎关好了窗户,走了回来,掀开被子在他身边坐下,“有那么可怕么?”
许梦渝心道:这还不可怕?
贺思黎将一只手臂伸到了他的面前:“怕的话,就抓着我。”
许梦渝丝毫不客气,不仅抓住了他那只手,整个人还往他身边靠了过来。
总算是熬过了一个小时,节目组通知他们惩罚任务完成,可以自行安排接下来的时间了。
贺思黎走过去将幕布重新拉了回去,房间又恢复了一片安宁,他走回来道:“那睡了?”
“嗯。”
许梦渝翻了一个身,面壁而躺,刚才的鬼片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一闭上眼,它们就会跑出来吓唬他。
这还不是最恼火的,最恼火的是,他现在好想上厕所。
但是上厕所要去楼下,外面不仅黑,还在下雨,实在是不适合出去。
而且他现在才刚看完鬼片,这个时候,绝对不要去上厕所。
算了,憋一憋吧。
睡着了就不想上了。
他开始酝酿睡意,在心里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半个小时后,他又翻了一个身,面朝着贺思黎的方向。
屋子里很黑,只有一丁点亮光从窗户缝隙透进来,他看见贺思黎以平躺的姿势,双眸阖下,面容沉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好羡慕,这么快就入睡了。
他捂着小腹,完蛋了,这尿意越来越强了。
他翻来覆去,纠结着是去还是不去,身边突然响起了贺思黎的声音:“是冷吗?”
“啊?”许梦渝惊讶了一下,“不是。”
“你没睡着啊?”
“快了。”
“我吵到你了吗?”
贺思黎翻了一个身,面朝向了他这边:“没有。”
许梦渝小心翼翼地靠近,两人的距离逐渐缩近,黑暗中贺思黎的感知能力变得十分的强,他的每一个小动作他都能感受到。
“学长?”轻柔的呼唤在耳边回荡,滚烫的呼吸扑在鼻尖,痒痒的、热热的。
就像是刚才鬼片里那只女鬼唤的那一声“阿文哥哥”。
他自动把自己代入成了阿文,用鼻腔溢出一声“嗯”。
许梦渝吞吞吐吐的,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害羞:“你……”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狭小的房间,还是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实在是不适合深夜聊天。
任何话题都不适合。
他睁开了眼睛来,问:“你想说什么?”
许梦渝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我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想不想……”
他的声音很浅很柔,像是狐狸在专门挠心似的。
“想什么?”
许梦渝道:“想不想去上厕所?”
贺思黎:“……”
“一起,组队啊。”
“…………”
女鬼是不会叫阿文哥哥一起去上厕所的。
这样煞风景的事情,只有许梦渝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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