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只有罗梵一人睁大眼睛,仔细察看小男孩的指甲、头发和脸色,检查未果后,他刚想再凑近几步,翻开对方的眼皮,身边的一台仪器却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紧跟着,小男孩的身体便似触电一般,剧烈抖动起来。
霎时间,几名医务人员全都脸色骤变,二话不说地即刻开始抢救。他们当中有人冲到告警的仪器旁,分析异常数据;有人大声呼喊护士去拿药剂;有人则立马拔掉了男孩手臂上的某一根输液管,并将电击除颤仪挪至床边,以备不测。
“斌斌、斌斌......”望着浑身颤抖不止的儿子和紧张忙碌的医生们,李东良夫妇被彻底吓到了,他们两人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除了一遍一遍地叫着儿子的小名之外,能做的只有紧紧抱在一起,于巨大的恐慌中抓住身边这一点点支撑和依靠。
“病人的血压下降!”
“病人的心率下降!”
“病人的肾脏和肝脏出现衰竭症状!”
“准备2毫克多巴胺,3毫克肾上腺素,还有300毫升生理盐水。快、快、快!”
“启动电击除颤仪,150!”
一声声急促变换的指令,听得穆小玲心惊肉跳,背脊生寒,强大的压力几乎教她喘不过气来。可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熟悉的身影却猝地从她眼前掠过,直奔向床头,继而便听见罗梵大声喝道:“住手,你们都住手!不要再给他打药了!”
李东良见状,又惊又急道:“霖霖,你干什么?不要妨碍医生救人!”
领头的一名主治医师也上前拦阻道:“病人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生死就在一线之间,请你不要胡闹了!”
这时,罗梵已来到床头位置,眼见对方妨碍自己施救,登时急火上涌,叱道:“滚一边去!”话音未落,甩手便是一巴掌,当场将那名医师径直扇出七、八米开外,“砰”地一声撞到墙壁上,昏厥了过去。其他医护人员见此情景,全都吓得远远躲开,再没有人敢随意靠前了。
罗梵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只顾俯身贴近李斌,似乎在观察什么东西。李东良看到侄子的反常举动,心里再也按耐不住,刚要开口喝止,却忽然听见对方喝叫道:“穆小玲,你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吓得穆小玲身子一颤,大脑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又听对方催促道:“别傻愣着了,快点过来。快点!”
穆小玲缓过神后,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边,压低声音问道:“小洛,你......你到底要干啥?”
“少废话!”罗梵神情严肃,厉声道:“你马上把‘业力’注入我表弟体内,但是量不要太大,速度也不要太快,要慢慢地,一点一点来。听明白了吗?”说话时,李斌的心跳和血压都降到了正常值的一半,而且显示器上的数据仍在减小。
“你让我用‘业力’给他治病?”穆小玲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可是心里却有些胆怯:“咱们连他中了什么’妖术’都不知道,如此贸然地注入‘业力’,我......我怕会有风险。”
昨天,她以自身“业力”擅长治疗为由,坚持要来救人;其中有一半原因是跟洛子霖赌气,另一半则是因为无知者无畏,才敢于盲目乐观。今日抵达现场后,当她亲眼看到数名医学专家都对李斌的情况束手无措,再加上,适才那一番争分夺秒的抢救行动,均令她的内心深处产生了动摇和恐惧:“这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稍有差池,我就会害死一个人,就会令他的家人和朋友们痛苦不堪,抱憾终生。”
直到这一刻,穆小玲才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何为“生命的重量”,那是一份责任,一份期许,一份她根本无法承诺的希望,这股重压使得她呼吸困难,全身僵硬,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
罗梵在旁见她神色凝重,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随即扬手拍了她一下,说道:“有本少爷在,你怕什么?”说着,又出言鼓励对方道:“你应该这么想: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厉害,很了不起呀?”
穆小玲虽然被对方拍得身形微晃,但同时亦总算醒觉过来:“是呀——现场只有我的‘业力’是治疗系的,不管结果怎样,都得搏一搏了!”想通此节后,她立刻运起“业力”,咬紧牙关,抬头对罗梵道:“你说的话只会帮倒忙,以后尽量少开口、安慰别人。”言毕,伸手搭上李斌的左腕,续道:“来吧,小洛。我该怎么做?”
“你们俩究竟想干什么?”眼见儿子的身体指标不断下降,李东良终于忍无可忍,准备上前驱赶二人。
可就在此时,一直闭口不言的洛锦红却猛地抬起手臂,拦住他道:“老公,你先别急。或许,霖霖他们有办法救人呢。”
李东良焦急道:“连医学专家都治不好斌斌,他们两个小毛孩子能有什么办法?”两人争执时,仪器尖锐的告警声依然响个不停,每一道声音都像一根芒刺,狠狠扎在夫妇俩的心头,教人痛不欲生。
洛锦红并未再多作解释,只是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眼神坚定地说道:“老公,相信我!”其实,洛锦红原本就不指望现代医学能战胜“妖术”,之所以默认李东良的作法,无非是想多处下注,不放过任何可能性罢了。经过几日来的观察治疗,既然医生们毫无头绪,那就不妨改变策略,用“正统”的方法解决问题,而罗梵和穆小玲的出现,正好给洛锦红送来了这个方法——业力 Vs 妖力。
李东良还想再开口反驳,忽听罗梵高声道:“六姑父,你不必担心。表弟是换取研究资料的重要人质,对方不会轻易取他性命的。只要你别再让这些医生瞎折腾了,我保证表弟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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