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五年,十一月。
并州刺史张懿,任命官员的文书抵达了马邑县。
马邑县令辛荻接到文书之后大吃一惊。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些不愉快。
但是辛荻对顾衍这半年来的政绩非常满意。
由于牛心亭吸纳了大量的流民,让辛荻也获得了上级的嘉奖。
另外,牛心亭也成为他治下第一个户口满编的亭。
不但如此,对鲜卑游骑也有诸多斩获。
这些首级,被顾衍用来换了一些赏赐,对辛荻来说,就是妥妥的军功。
甚至让鲜卑游骑,不敢到马邑县附近劫掠,让今年的粮草征收比往年多了不少。
可以说,辛荻今年的考绩肯定会获得优异的评价。
他如果自己再想办法托人运作运作,说不定可以被提拔,调离马邑。
所以他万万不愿意,牛心亭出现什么大的变动。
像顾衍这样的亭长,他希望多多益善。
不过,辛荻心中始终有一个隐忧。
顾衍不但破坏了并州一些世家大族收拢流民的计划,还射杀了雁门田氏的子弟田衡。
田衡自己找死在先。
但是,他毕竟是雁门田氏的子弟,虽然是边缘子弟,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随意杀死的存在。
但是,让辛荻感到非常奇怪的是,这些世家大族始终也没有动手。
就好像这件事情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今天,他看到了顾衍的任命文书。
他就知道,这一定是世家大族在背后使了手段。
“不过,直接任命屯田都尉,这提拔的也太高了吧?”
辛荻心中有些疑惑。
普通的都尉,一般直领1000员士卒。
并州刺史张懿的任命文书,却是让顾衍统领3000人屯田兵。
“另外,居然让屯田所安置在武州,此地距离马邑县并不远!”
“说不定以后,两边还可以互相支援!”
“恐怕,张大人也对世家大族颇有不满,直接顺水推舟!”
“如果顾衍争气,还可以改变雁门郡的颓势!”
“如果顾衍不争气,张大人对世家大族也有了交代!”
辛荻对顾衍招募流民,操练民兵一事也有所耳闻。
再加上,他们对鲜卑游骑的斩获。
他心中暗想:顾衍等人,未必不能成事,这些世家大族说不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既然如此,还是要多结善缘。
辛荻抬起头,对着下属说道:“去把张汛叫来!”
“诺!”下属领命离去。
没过多久,一个青年官吏走了进来。
他朝着辛荻拱手行礼说道:“大人,你唤我何事?”
“张汛,你去一趟牛心亭,见到亭长顾衍,让他来一趟县衙!”辛荻开口说道。
“诺!”张汛心中有些疑惑,这种小事派谁去都可以,为什么叫他?
辛荻看出了张汛心中的疑惑,他又开口说道:“你到牛心亭之后好好观察一下,听说他们在练兵,还起了新的营寨!”
“我这里懂军务的只有你一个,郡兵里的人,我也指使不动!”
张汛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他连忙告辞,从县衙里调出一匹乘马,朝着牛心亭的方向赶去。
张汛进入牛心亭的地界之后,开始放慢马速。
道路两边,都是成片的农田,已经种满了越冬小麦。
这些小麦长势良好,麦苗壮实,一看就知道可以很好的跨越冬季。
张汛不由的点了点头,此地距离牛心亭还有段距离,都已经种上了越冬小麦,说明鲜卑人不会到这里来劫掠。
而鲜卑人不过来的原因只能是,牛心亭巡逻做得很好。
果然,他进入牛心亭地界不久,就看到两骑朝他的方向而来。
在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两骑还给他指路,又接着巡逻去了。
张汛继续赶路,很快就看到了牛心亭新起的营寨。
这座营寨,建在一座土山之上。
土山背靠恢河,其他方向挖掘了深深的沟渠,既解决了水源问题,又易守难攻。
营寨的寨墙,也建造得非常高,四处还有箭楼,上面能看见士卒手持兵器在巡逻。
在土山下面,开辟了密密麻麻的田地,也种植了越冬小麦。
这已经算一座规模不小的坞堡,恐怕可以容纳两三千人。
“杀!杀!杀!”
张汛继续往前,结果听见喊杀声震天响起。
他心中吃了一惊,连忙朝着喊杀声的方向看过去。
一眼望过去。
密密麻麻的士卒,手持各种武器,正在列阵操练。
“这......”张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感到非常的震惊。
小小的牛心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列阵操练?
一眼望过去,恐怕不下两三千人。
难道牛心亭里所有的青壮都参加了训练?
可就算如此,平时也要操忙农活,哪里有时间进行大量的训练?
可是眼前这些士卒,在寒风中,如同磐石般矗立。
他们排列成阵,在令旗的指挥下,行动有据,丝毫不乱。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实际战力如何,仅仅是列阵,就已经是一股强军。
张汛心中非常疑惑,这是如何练出来的?
这里又不是边镇,士卒三日一操,五日一练,才能练出这样的效果。
张汛绕过军阵,他注意到这些士卒身姿挺拔,气势雄壮,而且纪律非常严明。
他绕过军阵会出现在很多人的视线中,但没有人看他一眼,就好像他完全不存在一样。
“强兵,真是强兵!”张汛心中感慨不已。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顾衍,他想知道是什么人能把这群农夫,仅用几个月的时间就训练成精锐强悍的士卒。
绕过军阵之后,张汛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继续向前。
“嗖!嗖!”箭矢破空的呼啸声出现。
前方是另外一处校场,似乎是练习弓箭的所在。
为了避免被弓箭误伤,张汛绕到了校场的后方。
校场不大,只能容纳三百人左右。
这些士卒弯弓搭箭,朝着五十步外的草人射去。
张汛感觉今天这一趟行程太颠覆自己的认知。
这些士卒,射出去十箭,起码有五六次命中草人。
“这怎么可能?”张汛本人就是射箭好手。
他太知道练习射箭究竟有多难。
短时间练习射箭,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培养一个合格的弓手,没有两三年的功夫,根本就不可能。
这还需要这名弓手,有一定的天赋才行。
“这顾衍到底是何方神圣?”张汛已经彻底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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