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事情竟急转直下,原本以为是场天大的机缘,谁知却是一场灾劫,这些日子屠杀阴兽辛苦挣来的墨晶就这样被抢了。
众筑基暗地咒骂,但修真界实力为尊,谁拳头硬谁说话声音就大,这是颠扑不破的至理。再不情愿又如何,难道跟金丹修士火拼吗?
正这时,一个娇柔的声音道,“好大的威风!金丹修士就可以蛮不讲理嘛?”众人吓了一跳,偷偷回首,谁这般不怕死,竟将大伙心里话吐了出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红衣女子,她从头到尾一直袖手旁观,此刻却忽然发声。
绿袍人料不到有人敢反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红衣女子,确定对方只是筑基后期修士,于是狞笑道,“小辈,刚才的话是你说的?!”他鹰钩般的右手缓缓抬起。
红衣女子夷然不惧,冷哼一声,“不过是个金丹初期的修士,耍什么威风,这库房密室是你发现的吗?禁制是你打开的吗?有没有关着邪物你知道吗?石棺是你打开的吗?你何德何能将所有墨晶收走,这还不满足,居然.......”
“小辈找死!”绿袍人恼羞成怒,不等她说完,右手如钩,劈头盖脸抓了过来。红衣女子双袖一舞,暗香浮动。
紧接着,嘭的一记,红衣女子已被击中,有修士失声惊叫,却见红衣女子身影四散,原来一道残影而已。
绿袍人身影一闪即没,窜了出去,正是金丹修士方才具备的瞬移神通。
红衣女子此刻已经站在屋顶,她是如何躲开对方一击,飞上屋顶的,竟是连石枫都没看分明。
绿袍人狂喝一声,苍鹰搏兔般双手再次抓来,显然,对付区区筑基,他还没打算动用法器。
红衣女子嘴角依然噙着一丝冷笑,她手腕拂动,一把湘妃伞现在面前,伞止三尺方径,薄纱伞面,上面绘着泼墨山水,看起来弹指能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撑开伞面时,绿袍人的双爪已然抓到。
从气势上看,这湘妃伞连骨柄带伞面也经不起绿袍人蒲扇般的大手一揉搓,然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湘妃伞并未被撕裂,反是绿袍人,双爪如同击在鼓足气的软囊上,整个人被弹开。
绿袍人一个沉腰,人已站稳。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异,沉声道,“你是什么来历?你师傅是谁?”
红衣女子淡淡道,“你大可猜猜。”
绿袍人怒气上涌,今日要是连个筑基修士都无法立威,那传出去就颜面无存。
他一抬手,臂上现出一把连弩,对准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纹丝不动,手中湘妃伞横遮面前,竟似乎要硬接对方一招。
绿袍人见状暗暗狞笑,右手扣动,五枚乌黑的箭矢已从机弩中探出头来。不过谁也没有发现,他隐藏在袖口的小指轻轻碰了一下连弩机身,一枚青光融入其中。
绿袍人口中喝道,“小辈接招!”一按机簧,五枚乌黑的箭矢忽然消失不见。下一刻湘妃伞上泛起五朵碗口大的火光。
石枫暗暗心惊,飞箭射出,几乎是转瞬即到,不仅看不到箭支飞行轨迹,连声音皆无。如此厉害的弓弩,只有云儿丫头的弑神弓可堪媲美。
湘妃伞上五朵火光闪过,接着却是一道紫光亮起,红衣女子身影舞动,无数朵蔷薇花从她衣袖中飞出,紫光红花一碰,天空顿时纷纷洒洒,下起了花瓣雨。
就听红衣女子冷冷的声音,“金丹修士不过如此!暗地还要耍手段,这一箭之仇我记下了。”声音越来越低,却是她身影如风,朝东南向疾驰而去,说到最后“记下了”三个字时,已几乎杳不可闻。
绿袍人出了一招底牌,且是偷袭暗算,谁知却没结果了对方,他也是大出意料,心里涌起一丝的忌惮。
他呆立墙头,心里不知琢磨什么。
十几息后,绿袍人忽然一个晃动,已经重新下到地面,他扫了一下场中诸人,问道,“刚才那女子是什么来路?有谁知道?”一众筑基修士谁也没吱声。
绿袍人目光看向秃顶老者,秃顶老者忙道,“晚辈不知。每次青帝谷开放,四面八方修士涌来,难以尽数。”
彭老二生怕绿袍人恼羞成怒,在一旁道,“青帝谷虽在中山国,但赵、燕、魏三国毗邻,又距离凤鸣山不远,门派众多,彼此间不识也很正常。”
他心里暗暗道,好比阁下你,我们也不知你是什么来路。
众筑基修士纷纷点头附和,生怕被绿袍人认定为红衣女子的同党。
绿袍人脸色狞厉,半响方道,“便宜这女人了!算她跑得快,下次碰见,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了,你们把身上的墨晶交出来吧。”
说实话,绿袍人第一次叫交出墨晶时,众人已经打算照办了。但红衣女子这么一闹,众人对绿袍人不由低看了一眼。
一尘道长开口道,“前辈,我师兄弟三人乃九婴门弟子,墨晶于宗门有大用,若是前辈许可,我等愿支付一定灵石以酬前辈相助之恩。”
九婴门是越国鬼道大宗,宗门有元婴修士坐镇,绿袍人素闻其名,他沉吟了一下,道,“也罢。老夫和你们宗门长老有些交情,就不为难你们小辈了,区区灵石老夫也不放在眼里,你们走吧。”
一尘道人大喜过望,连连稽首称谢。
张法善见状,踏上一步,道,“前辈,我师兄弟三人乃是长生门弟子,想奉上些丹药........”不等他说完,绿袍人勃然道,“混账!你们当老子说话是放屁吗?人人过来打商量,你长生门算什么,你手上几枚破丹药又算什么玩意..........”
话音未落,就听远处一声长啸,紧接着铜锣般响亮的声音道,“我长生门不算什么,你又算什么玩意?!”
这声音比方才的红衣女子还快上一线,他说“我”字时,尚只看得个小黑点,等“玩意”两个字出口时,人随声落,院落里已经“滚”进一人。
说“滚”丝毫不夸张,来人身高不到五尺,腰围倒有四尺,如同个硕大的皮球。
众人尚不及看清他相貌,那皮球已经飞滚撞向绿袍人。
石枫神识一扫,暗道,又是一位金丹修士!
绿袍人心里一沉,一里地距离,对方一句话功夫就到了,且声音响亮程度,并不因距离之远近而有任何不同,声发之于气,说明来者对元力的把控业已如臂使指。
绿袍人虽早暗自提防,但没想到对方赶到后,竟是招呼都不打,上来就直接开打。他不明对方底细,不敢硬接,身子一闪,往左边躲开。
金丹的瞬移在筑基修士看来,那自然是神技,身随意动,变化莫测,但在金丹修士看来,修为不同功法不同,其瞬移也是大相径庭的。
绿袍人的身法并非所长,他先前两次扑击红衣女子尚未得逞。
而圆球外形虽滑稽,速度则如电闪光逝。绿袍人刚刚闪开,那明明飞出去的圆球稍一折向,又砸了过来。
绿袍人瞬移后正是丹田气息下沉之际,根本不及连续闪避,惊惶之下,双掌一竖,一面玉牌幻化在手,化为一道光盾。
圆球重重砸在光盾上,咚地一记闷响,光芒大盛,绿袍人整个人被撞飞出去,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惨嚎一声,紧接着,他借着被撞飞之势,直接往外飞去,眨眼间已逃得无影无踪。
角魔龙啧啧道,“这胖子可真是急脾气,一上来的攻击就用了十成的功力,穿绿衣的那家伙没提防,估计已伤了元气。还好他跑得快,否则再打可就要吃大亏。”
他说的胖子此刻已经停止了滚动,站在院中。这矮胖子穿着件皱巴巴的黑衫,浓眉阔口,一脸钢针般的须髯,人虽矮,但气势极是生猛。
张法善大喜,扑过来拜倒,“弟子见过向师叔。”矮胖子向师叔摆摆手,“别拜来拜去的,啰嗦的很。你们运气不错,我刚好在附近,收到你们的求救信符,就赶了过来,正好听到这厮口出狂言,不把咱们长生门放在眼里。”
与那绿袍人不同,这矮胖子是长生门金丹长老,在中山国赫赫有名,周围一众筑基修士纷纷抱拳,“见过向前辈。”“晚辈拜见向前辈。”
向师叔大刺刺道,“哪来的前辈后辈,我跟你们又不是一个门派的,别瞎论辈分了,你们更别朝向某行礼了。”
一尘道人是越国远道而来的修士,不识这矮胖子,眼见对方比绿袍人实力更高、言语更霸道,心里一颤,抢先道,“小道三人乃九婴门弟子,凑巧路过而已。石棺之物,我等一无所取,这就告辞了。”
说着,朝两位师弟一使眼色,三人抬步就朝院外离去。
浓眉密须的向师叔闻言,喝道,“且慢!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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