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楞了楞,忽地仰天大笑,“你说我是九符门柳孤月?哈哈,哈哈。”
等黑衣人笑声歇下,石枫才淡淡道,“难道不是吗?”
“又想套我的话?我很想听听你为什么认为我是柳孤月?就因为柳孤月知道奚大先生和化形龙狮有仇么?”
“这是其一。”
“其二呢?‘’
‘’其二是那根狮鬃。”
“狮鬃?”
“没错,那根狮鬃货真价实,而且我敢肯定,若对狮鬃血脉检验,也一定是黑石广场那位化形龙狮身上落下的。
毕竟这是最关键的证据,若是有假,事情就完全败露了。
然而,这根真正的狮鬃是从哪得到的,总不可能是在地上随手捡到的吧?
我听奚大先生说过,当时在七星阁与化形龙狮起了冲突,柳长老不忿,事后还去追杀那名龙狮,双方既然交过手,那得到敌人一根鬃毛就不奇怪了。”
黑衣人道:“你所说的纯是猜测,似乎有些道理,然而有两点根本不通。”
“请前辈指教。”
“很简单,我是魔修,柳孤月是灵修,我若是柳孤月,怎么可能在九符门隐藏几百年?此外,我若是柳孤月,我为何要杀奚大先生,我和他有仇吗?或者你认为柳孤月贪图奚大先生身上的冷香玉,想杀人夺宝?”他语气中隐约一丝嘲讽。
“前辈问得好,这就是杀人动机的问题,十分关键。杀人夺宝肯定不至于?奚大先生神通不弱,为了几块冷香玉行此大险,柳长老肯定不会这么小气。
其实关于杀人动机,晚辈开头也想不通。后来我详细查了一下奚大先生的资料,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仇家,但这一看,却大觉古怪。”
“怎么?你发现奚大先生有很厉害的仇家?”
“不,恰恰相反,奚大先生胸怀坦荡、光风霁月,根本没有仇家。除此之外,奚大先生神通虽不出众,在中山国高手也排不上号。但奚大先生名气却是极大,不仅在中山国,便是整个秦中,也声名遐迩。
究其原因,乃是因奚大先生医术高超,雅好丹道,独创及改良上古丹方计七十六副,堪称丹药大师。此外奚先生侠骨仁心,古道热肠,一生活人无数,人们才称其为先生而不名,后来人们又在先生前加了个‘大’字,以示尊崇。”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奚大先生质朴热心,委实是个好人。我是恶人,恶人自然要杀好人。”
石枫道,“奚大先生不光是好人,且是长生门辈分最高的长老,当今门主都要叫他一声师叔,此外奚大先生交游极广,他和葫芦门的一位长老还是结义兄弟。”
黑衣人淡淡道,“不光如此,因为奚大先生,葫芦门一直邀请长生门加盟,只是他们龙门主心里还犹豫不决罢了。”
葫芦门是秦中大陆的丹道联盟,由十七家丹道宗门联合而成,实力极强,与上清观、悬鼎宗并称人族三大超级宗门。
不过葫芦门向来秉承“不参与争斗、不扩充地盘”的宗旨,因此,一旦加入葫芦门,固然无人敢再招惹,但也意味着宗门再无法扩张势力。
石枫道:“所以我们可以想想看,若奚大先生被杀,会出现什么后果。
长生门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可小小长生门根本不是龙狮族对手,但奚大先生和葫芦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加上受奚大先生恩惠的人极多,嘿嘿,到时候极可能是群情汹涌,由葫芦门出面,一齐向龙狮族发难,而人证物证俱在,龙狮族也是百口莫辩。”
黑衣人道:“所以我杀人的目的并非是和奚大先生有仇,而是和龙狮族有仇,千方百计要嫁祸给龙狮一族?”
“难道不是吗?”
“哼!空口无凭,你有证据?”
“我有,而且不止一条,至少可以举出四五条证据。”
“墨门弟子果然了得,居然收集到四五条证据,我倒要好好听听。”
“其一,紫炎龙狮是凤鸣山两大上族之一,实力不弱于六大剑派,这般大的势力,若是栽赃他们杀了一些小角色,根本动摇不了龙狮族。只有陷害他们杀了奚大先生这等人物,才能给龙狮族带来天大的麻烦;
其二,云儿是关键证人,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柳长老你才会要求你徒弟凤栖桐务必护送云儿返回长生门,嘿嘿,我甚至怀疑我和云儿一路能平安到达飞虎门,都是柳长老你暗中护送的;
其三,在飞虎门前,你故意让云儿当着大家的面,说出奚大先生被化形龙狮杀害之事,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此事;
其四,同样是在飞虎门前,你的徒弟龙栖海不争气,说云儿一个炼气弟子的话根本不算数,也许是看花了眼,你听了,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于是匆匆走了,过了不一会儿,那个化形龙狮就出现,还当着大家的面,要杀云儿灭口,好像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是杀害奚大先生的凶手似的,这实在是你最大的败招,也就是在那时,我发觉你根本不是妖修,进而怀疑你的身份;
其五,柳长老你还是不放心,根本没去地宫四层,而是一直留在地宫三层,你乔装改扮,一定要保护好云儿这个证人,而当鬼首乌出现时,你又变为龙狮,抢走宝物,顺便打伤了曾氏兄妹,这下好了,龙狮族又得罪周溪曾家,多了一位仇人。”
石枫一口气说了许多,黑衣人依然神色不惊,淡淡道,“还有吗?”
他两个人一问一答,表面神情都很从容,漫不经心,但实际上,两个人心里都是焦急万分,黑衣人不信一个筑基弟子敢来挑衅自己,周围定有埋伏,他神识四下探察,拼命要找出陷阱在哪里,可偏偏什么也没发现,难道是?
他目光一缩,望向石枫身后那口巨大无比的深洞鬼井,里面一团团黑气在不停喷发。难不成埋伏是在这口鬼井里?
至于石枫,更是心急如焚,那块玉简都快被他捏碎了,可白猿还是音讯皆无!
明明两个时辰前,何见鬼还活蹦乱跳和自己说话,那个红毛怪被他打伤,回老巢养伤去了,人族金丹也都在四层。地宫三层根本没任何人是白猿对手,他不可能出事呀!
他哪知道,白猿喝了他那十几壶烈酒,早已烂醉如泥,便是他师父醉道人来了,也叫不醒他了。
石枫强自保持镇定,继续说道,“这最关键一点想通后,很多不引人注目的小事也就可以解释。
比如说,在飞虎门前,凤栖桐为了救云儿,曾和你对了一招。不久前在灵台内殿,凤栖桐为了救曾玉茹,又和你过了一招,但是这两次,凤栖桐都只是被推开而已,毫发无伤。
还有,阁下为何忽然出现在妖冢,难道真的在收集墨晶?那你出现的地点未免太巧了。呵呵,难道你不是收到凤栖桐的求救信符,过来帮徒弟驱散阴兽的吗?柳长老,你这个师父委实是个好师父,和我师父差不多。”
黑衣人盯着石枫,“你们墨家只有巨子,余皆为墨者,何来师父?”
石枫知道说漏了嘴,他神色不变,淡淡道,“内称为友,外尊为师,有何不可?”
许久,黑衣人才将目光移开,冷哼一声,“一派胡言!你东拉西扯,牵强附会,但我方才提的两点,你根本无法解释。我是魔修,怎么可能是柳孤月?柳孤月为何要杀奚大先生?就算如你所言,我这样做是为了栽赃给龙狮族,可柳孤月和龙狮族又有什么仇,非要栽赃陷害他们?”
“你说的两点我都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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