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这肯定是历次幻境开放,寻宝人的杰作。
不惟这尊玉像,大殿里其他横匾,楹联,乃至墙壁、地板都被破坏殆尽。寻宝修士恨不得掘地三尺,看看有无宝物隐藏。
石枫仔细端详那尊玉像,有些惊讶,“这祖堂供的难道不是佛祖吗?”
凤栖桐“呵呵”一笑,“当然不是,孔雀上人虽是和尚,但他只是解离部大长老罢了。整个解离部还有其他长老,如长春真人,樊道人是道家,李氏兄弟则是俗家。
祖堂是整个解离部祭祀场所,供奉的当然不是佛祖。”
石枫忽然一拍额头,“哦!我认出来了,这尊塑像是伏羲大帝,乃六位人皇之一,其修道有成,羽化成仙。
伏羲开六道,并发明渔网、陶瓷等物,以教万民,因此,我们后世的炼器师都尊他为祖。”
凤栖桐道,“这就没错了,解离部毕竟是万灵宗八部之一,当然要供奉炼器的老祖宗。”
两人边说边四下寻找,然而找了一圈,却再未发现之前妖兽留下的血迹。
唯一的线索也断了,两人一时也没头绪,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追。
祖堂大殿有个后门,同前门一样,门板早被人卸了。
石枫跨出后门,凛冽的山风立即吹得呜呜贯耳,黑暗中只能模糊地看到有台阶往前延伸。
修士有神识相助,夜里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不过神识之助也不能完全弥补视野之缺。
孔雀宫目下群妖乱舞,而妖兽多能夜视,若是黑暗中,被妖族偷袭,极可能一下子就送了性命。
但若祭出月光石,在黑夜里又特别显眼,极容易招来妖兽。
凤栖桐跟了出来,望着漆黑的群山,不由得暗暗生畏,“石兄,夜里漆黑,无法追踪,且容易遭遇妖兽,不如且在祖堂待上一宿,天亮后再说。”
石枫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两个金丹初期的小辈,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其实这祖堂大有宝物,咱们也不能一走了之。”
二人相视一笑,石枫此言非虚,祖堂里确实有宝贝,且这宝物明晃晃就在那里,并不隐蔽,只是大多数修士不感兴趣罢了。
没错,石枫所说的宝贝就是祖堂里的各式楹联、牌匾,序赞。
这些都是万年前的文字,对于研究古文字的石枫凤栖桐二人来说,价值不小,但在其他修士眼里,这些文字又不是功法秘笈,只不过是一些拗口、夸夸其谈的颂文,毫无意义。
当下,两人秉着月光石,从东往西,逐一辨别墙壁楹联上文字,并拓印下来。
祖堂墙壁同伏羲玉像一样,被寻宝人挖凿破坏甚多。不过,两人一路看下去,收获还是不小。
墙壁上除了颂文,还有不少壁画,多是记载解离部历代先贤的丰功伟绩,有降龙擒虎者,有救济苍生者,有力战妖魔者,不一而足。
走着走着,石枫忽然停了下来,他目光被一幅壁画吸引住了。
此画位于大殿之西,高有三丈,长达十五六丈,几乎占了整个西墙,规格宏伟。
整幅画从左往右铺展,层次分明。
画面最左是一位僧人,大约三十岁上下,面如满月,目若朗星。
他神色温和,略带笑意,跌坐在石台上,双掌摊开,口唇微张,似乎正在讲解经文。
在他身后,蹲着一只巨大的孔雀,身躯和尾部弯成半弧,笼住那位青年僧人。
从石台往右,台下坐着一众听经人,有僧有俗,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神态各异,或凝眉苦思,或会心而笑,或合十默记。
再往右,听经者不惟是人,竟还有一群妖物,狼狐鹰豹,不一而足,这些妖兽亦是一改平日的凶恶狰狞,各个俯首帖耳,听得津津有味。
石枫注目良久,凤栖桐伸手一指,“石兄,你知道画中讲经之人是谁么?”
石枫目光一闪,“这只孔雀和山门口那只一模一样,难道这位僧人就是孔雀上人?”
“你猜对了!”
“这倒是大出我的意料,”石枫呵呵一笑,“孔雀上人威震天下,号称当年第一高手,自创解离疏略,道术通玄。
如此人物,我想应该是白须飘飘的得道高僧。没想到,他面貌竟是如此年轻英俊。”
玄龟骨里,角魔龙懒洋洋地摆了摆头,“谁跟你说孔雀上人是老和尚的?人家根本就是个小白脸好不好!”
凤栖桐笑道,“谁说得道高僧就一定是白须飘飘的老者?”
石枫道,“修士不同凡人,筑基后便既可容貌永固,亦可放任容貌老去。
女子爱惜容颜,无话可说,而男子,若久掌大权,多半还是会让自己老成有威严一些的。
我太极门的掌门玄一真人,二十岁便已筑基,也是极年轻的后生,但当上掌门之后,还是让自己变成五六十老者的形象。”
凤栖桐忽然望向石枫,“那石兄你呢,你看年龄也就三十岁,为何不肯容颜变老?”
石枫揉了揉耳朵,“我可没身居要职,在宗门不过一闲散人,何须让自己变得威严庄重!”
凤栖桐微笑道,“真是这个原因么,难道不是为了容貌上和某个人更匹配?”
石枫有些发窘,忙岔开话题,“凤师姐,我现在问的是孔雀上人,你别老扯上我,好不好?”
凤栖桐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失落,但她修炼许久,心性沉稳,迅疾将一丝浮绪按捺下去,“关于孔雀上人的传说,我倒是收集了一些,你要不要听?”
“我自是洗耳恭听。”
“话说孔雀上人并非是我秦中大陆之人,而是来自梵天大陆。
他的俗家来历没人知道,包括他自己也不晓得。
因为他是个弃婴,出生才两三天,就被放在法相寺山门口。
当时是一个小篮筐,棉袄包着小小的他,外边还裹了一副锦袍,篮筐里面还放一锭金元宝,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石枫插口道,“锦袍、金元宝,外加画像中的他透着一股贵气,我想他出身肯定不是普通百姓。”
凤栖桐摇了摇头,“这些就不得而知了。孔雀上人成年后,也曾想查明身世,但时过境迁,又没有任何线索,只能不了了之。
这位孔雀上人甚是不幸,人在襁褓之中就被遗弃,而抛弃他的人行色匆匆,将篮筐放在庙门前的石狮子头顶就走了。
他只防着放在高处,别被野兽叼走。却没想到,那晚后半夜天降大雪,天地间白茫茫,如同盖了层白被子,那只篮筐也彻底被雪盖住。
因此,早上开门的小沙弥根本就没发现石狮子头顶上还有一个篮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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