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银铃千里报讯
江莠是何等聪慧之人。
姜婉话音刚落,她便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猛地掐紧了她的胳膊:“。。婉儿?!”
她死死盯着姜婉,看见眼前人点了头后,手上反倒是更用力,生怕自己一撒手,人就没了。
“疼了疼了,掐疼了。”姜婉小声哼哼,拍了拍江莠的手背。
姜婉的动作很轻很柔,倒不像是自己疼,像是怕江莠疼一般。
江莠浑身触电般颤了一下,掐得泛白的手指才稍微松缓了力道。
静月跟在姜婉身边,有了殷正山的先例,知道一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便免不得要出来佐证,刚抬手交叠要喊声皇后娘娘,就听江莠开了口:“马叫什么?”
她没看静月,视线片刻都没从姜婉脸上挪开。
“枣儿。”
“为何叫枣儿?”
“因为言儿爱吃枣。”
“为何是马?”
“因为言儿抓周抓了马。”
“。。盛京可好?”
姜婉笑笑:“盛京好,我等你来。”
江莠每问一句,声音就哽咽一分,姜婉每答一句,眼眶就更红一分。
盛京好说出口,江莠已经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姜婉,她不需要旁人佐证什么,是不是姜婉,几句话便能认明白。她身上在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姜婉的肩头,哭得狠了,气息不稳,呜咽着哭出声来,又是惊喜又是后怕,气得直接拿手锤她:“盛京好?!骗子!”
姜婉这幅身子哪里经得起锤,江莠一拳一拳落下来,她原本憋住了想等江莠宣泄情绪,谁知道咬紧了下唇也委实没憋得住,剧烈咳嗽起来的时候还吓了江莠一跳,连脸上的泪痕都顾不得擦了,抽搭着鼻子松手扶她:“你怎么了?!”
姜婉摆手:“没事儿。。就是,咳咳。。宋玉娇这身子她。。咳咳,弱了点儿。。”
等她咳顺气了,江莠也找回理智了。
宋玉娇的壳子里变成了姜婉的灵魂,这事儿说起来不可思议且玄妙,姜婉小声提了一句宋玉娇应当是在盛京城门外自尽了自己才得以醒来,江莠微微皱眉,明白姜婉话里的意思,宋玉娇身上背着的事不简单,迟早是要查清楚的。
“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江莠抬手拍了拍脸,神情重新恢复了淡漠后,牵上了方才松开的缰绳,她侧身朝远处隐隐能看见的走动的身影望了一眼,虽然早叮嘱过不许人靠近,却也不能在里面呆的太久。
姜婉如今变了身份,虽然有太多想要追问的话,江莠还是忍住了。
“殷正山会为我带信,你先回府,我稍后再走。”姜婉压低声音说了句,抬手摸了一下枣儿的鬃毛,轻拍了两下,“去吧。”
江莠深深看了她一眼,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不许再离开。”
姜婉站在原地,浅笑着点头后,江莠才牵紧了缰绳,离开了马坊。
眼见着江莠走远,姜婉才朝着里边一间一间关着马的隔间走去,边看边问:“我离世的消息传回九仙了么?”静月道:“想来再有几日也该知道了,三公子那个性子。。怕是要闹起来。”
姜婉嘴角含笑,抬起头来看了看天。
“让他闹。”
给南淮的天,捅个窟窿!
.
南淮九仙古旧的高大城楼就在不远处了。
隐约能瞧见飘扬的旗帜,夕阳西下,这条土路上灰蒙蒙的,除了这支精疲力尽的商队外,人流惨淡。
橙色的暮光看上去沉甸甸的。
领头的商人吆喝了一声驮着超负荷商品的马儿,想催促着尽快赶路进城,谁知道这马已经累到了极致,当场一声嘶鸣,跪下身不肯走了,任凭那商人如何抽打,那马儿都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没用的畜生!”商人骂一句,抬头看了眼后面同样气喘吁吁的一行人,皱眉吐了口唾沫,不耐烦的让休息片刻再走。
可惜这一歇选的位置不大好,马儿不肯走已是倒霉,偏生还天降横祸,凑了个双。
九仙淮河畔这一带是祁瑛和姜婉带兵起义的地方,也是他们最先收复落脚之处,是以九仙还保留下不少那时候时兴的战风。
如今在九仙城都外的半拦山上落脚扎寨的一队人马是从前九仙义勇军麾下的旧部,后来义勇军紧跟着姜婉往南攻掠城池,这支旧部就一直留在了半拦山上戍守,成为了九仙城都的鹰眼。
南淮一统后,鹰眼众人早已经习惯了山上的生活,大部分人都不肯离开归编,丞相江莠便单独给他们做了个编制,成立了山寨来遮掩避开世俗眼光,实际上将此处设立为军情刺探据点,作为九仙旧都培养情报探子及刺客的地方。
鹰眼之名保留,用以内部暗号接头,这支部队也成为了编外的一张王牌,由九仙姜家直系管辖。
因为他们不进城,也不伤人,虽然朝廷源源不断给拨银两用以建设,但是为了逼真凸显山匪的特质,他们还是会每月完成几单‘拦截’商队的任务,因为只是收些钱财,且大多是拦截东曙过来的商队,所以百姓们也理所当然的将这些认定为为什么朝廷没什么人管这群人的缘故。
花钱消灾,也成了这条路上的明文规矩。
因为下山‘劫富’的时间不定,所以会不会破财完全就是看自己的运气如何,大部分商人都不会在半拦山附近落脚,眼前这个商人显然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刚坐下,林子里突然就蹿出来了一群扛着刀的大汉。
大冬天寒风凛凛,这群人还露着黑黢黢的两条胳膊,横看竖看,都是狠人。
商人刚递到嘴边要喝的水壶没拿稳,啪叽一声掉地上了。面前的壮汉显然没准备为难他,手一伸,粗着嗓子道:“二十两!”
商人吞了口口水,吓得人直哆嗦,磕磕巴巴道:“好。。好汉饶命啊!”
那壮汉伸着手没动:“二十两!”
不讲价!
那商人这下总算是听懂了,给二十两就行,还不硬抢,得你自己上缴,明白以后当下就哆哆嗦嗦的往腰间摸银子,颤巍巍的迈着小碎步把银子放到了那个壮汉的手上,那壮汉一收手,他便吓得当场抱头蹲下了。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他这支可怜又弱小的商队,以及身后被吓得躲到箱子后的伙计们。
那群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得干干净净的壮汉们此时个个穿行在半拦山的树间,所过之处行之无痕,身上的衣服轻薄,连掠过空中衣袍被吹得鼓动的声响都没有。
落地之时更是轻盈,此时十来个人正齐刷刷的单膝跪下,大刀放在一旁,抱拳对准了正前方的位置。
偶有一阵冷风吹过,巨石边上站着的紧了熊革紧领口,却还是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他看向盘腿坐在巨石上的一个少年,那少年穿得不厚,手里正拿着个苹果在啃,咔嚓咔嚓的响。
熊革揉了揉鼻子,弯腰凑过去小声道:“爷,人来了。”
盘腿坐着的少年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霞光艳丽的日落,专心的啃自己手里的苹果,啃出了一种。。沧桑又严肃的感觉来,但实际上,按照熊革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只是觉得苹果挺甜的。
等到吃完了,他才把果核随手一扔,潇洒的翻过身来,环视过面跟前半跪着的十几个人,伸出了手:“拿来。”
跪在正中间的那个壮汉立刻双手递上东西。
那少年颠了颠手里的银子,这才咧嘴笑起来,起身拍了拍那壮汉的肩膀:“走了!”
四个字一出,十几个人明显都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话音还没落下,那少爷已经翩然远去,寻不见了踪影。
熊革虽然姓氏凶残,却属实是个白面小生,轻功尚可,打架不行。
他现下紧跟着在林子里穿行准备赶回城里的这位爷,是姜氏一族的嫡三公子:姜霆夜。
此时这位三公子正在一本正经的滥用身份指挥鹰眼精英下山‘劫富’,成果显著。。正是他亲眼看着姜霆夜揣进怀里的那二十两银子。
直到了城边,姜霆夜才放满了脚步,大摇大摆的朝着城门过去。
“夜公子好!”
城守都认识他,连声跟他打招呼,姜霆夜也大方的挥手示意,连连点头。
等朝着姜府的方向走后,熊革才神色不安的问了句:“爷,你今天干这事儿。。保密工作做好了吧?”
姜霆夜眯着眼睛笑:“什么保密工作?”
熊革感觉自己心有点绞痛,抬手捂住胸口后,倔强的接着道:“爷,老爷要是你知道你今儿干的事了,铁定是要揍你的,你。。你清楚吗?”
姜霆夜笑着点头:“清楚啊。”
熊革松口气,舔着脸也笑起来:“那爷这么聪明,保密工作肯定是做好了的。”
姜霆夜笑也不语,走路依旧带风,很嚣张,嚣张到熊革把心都吞回了肚子里,连带这自己的步伐,也自信了起来。
刚转过弯,眼瞅着姜府就在不远处了,自信的熊革突然就听见站在门口张望的姜家下人喊了声:“少爷回来了!!!”
然后府里面乌泱泱就冲出来了十几个高手,当即就把两人捆了。
姜霆夜很配合,一群人边捆边喊:“少爷!得罪了!”下手却半点没耽搁着。
熊革哭了:“爷!说好的没问题呢!说好的清楚呢!”
姜霆夜歪头看他,张嘴道:“没,跟,你,说,好,哦~”
“爷!爷啊!”熊革见姜霆夜被送往府里,撕心裂肺的喊道,“您挨完打,千万记得来捞小的啊!哎哟。。千万记得啊!”
可别像上回一样,留他一个可怜的小护卫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饿了一晚上还屁股疼了!姜霆夜被直接送到了祠堂里跪下。
祠堂最前方早就已经站了个人,背手而立,握了根手腕粗细的戒尺。
姜霆夜一进来,围着的一众高手立刻就退出去得干干净净,顺便,还把门给关上了。
祠堂两边点满了长长的烛台,亮堂得很,姜霆夜盯着那背影,开口道:“爹,绑我不用那么多人吧?”
姜长渊猛地回过身来,眼珠子瞪得铜陵般大小,手上的戒尺在空中挥得哗哗哗的响,直指上头摆着的祖宗牌位:“你个小兔崽子你!鹰眼乃是丞相心血,由皇上亲自交到姜家的手上!是国情之外的暗报处,是给你个小崽子拿去抢钱的吗?!啊?!”
姜霆夜挑眉:“这不是劫富济贫么?劫他们的富,济一济我的贫,有什么不对?况且鹰眼又不缺这二十两银子,诶。。您那尺子悠着点儿挥啊,别再砸了我爷爷的牌位,这个月都重做第三回了,他老人家也不管管你,爹,你做梦梦见我爷爷的时候挨揍么?”
姜长渊气得龇牙,两撇胡子随着摆动。
他在姜霆夜跟前转悠,拿那根手腕粗的戒尺在他眼跟前晃悠:“你小子找削!”姜长渊手里的尺子高高举起,一直举起。。举累了,一边拿大嗓门吼一边顺势挥舞着落下,“鹰眼不缺这二十两,你堂堂姜家三少爷,你就缺了?!啊?!”
姜霆夜一听这话,立马严肃的挪了挪膝盖,拿自己那双真挚真诚的双眼看向姜长渊,点头如捣蒜般道:“缺,爹啊,我太缺了,全九仙,这二十两银子就缺我,不是。。我就缺这二十两银子!”
姜长渊后退一步,闭上眼睛深吸口气,险些吐血。
缓过劲儿来后,姜长渊抬起尺子指了指姜霆夜:“你说,知不知道错了?!还让不让鹰眼帮你劫富济贫了?!”
“错了!”姜霆夜中气十足大喊一声,把姜长渊震了一下,他听了这话,刚放下尺子脸色好看两分,又听姜霆夜道,“但是我这个贫他们还是得济一济的。。”
姜长渊这刚从天灵盖消到嗓子眼的火气直接就从嘴里喷出来了:“小兔崽子你今天不在这儿挨一套完整的姜家套拳你他娘的浑身皮痒是吧?!”
说着就把戒尺一扔,隔空打出了第一式。
姜霆夜:“好拳法!”
然后这好拳法就揍他脸上了。
姜霆夜应拳倒地,干脆躺直了身子:“爹,我想了想,这事儿还是可以再商量商量的。”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姜长渊收了拳,哼了一声:“商量什么?”“你每个月给我二十两银子,我就不胁迫他们了。”
姜长渊额头青筋直跳:“最多五两!”
“十五两。”
姜长渊握紧了拳头:“最多十两!一两也不能多了!”
姜霆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说好了,就十两,谢谢爹,我错了爹,对不起爹,我先走了爹。”
说完,回头要走,抬头一看,门关了,姜霆夜回头对姜长渊呵呵一笑:“爹,要不。。劳烦您开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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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革刚进小黑屋子还没有十分钟就被姜霆夜提出来了。
往院子里走的路上熊革盯着姜霆夜一直看。姜霆夜撇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啊?”
熊革指了指姜霆夜的脸:“老爷下手挺重的啊。”
姜霆夜啧了一声,扬了扬手上的拳:“你小爷我下手也挺重的,你要不要松松筋骨啊?”
熊革立马闭了嘴,连带着脑袋都低下去两分。
回了院儿里,姜霆夜往床上一躺,撑着身子直接把熊革拿过来准备倒在杯里给他喝水的茶壶提到了手上,他仰头直接拿茶壶往嘴里灌,熊革在旁边蹲下,嘟囔道:“爷想要钱的话直接跟夫人他们商量不就是了?干嘛还闹这么一出?”
姜霆夜灌完茶,把茶壶往熊革怀里一扔,擦了把嘴便双手枕头躺下了。
他脚踩着床尾的床樑,幽幽道:“直接要太麻烦了。”熊革理解不了,趁着姜霆夜闭着眼睛看不见自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家三公子:“爷,您现在这法子。。也不怎么方便啊。。”
姜霆夜勾着嘴角笑:“小时候我爱吃炸油糖,娘总说那东西吃多了闹肚子,闹牙疼,可我还是想吃,我跟她好好说不行,我跟她哭闹也不行,后来我就天天到那个炸油糖的铺子上去跟他说,我是姜府的三公子,那小贩不信,我就拿了他的炸油糖跑,他告到府上来,我娘便揍我,她揍完我还是不给炸油糖吃,我就接着去抢,后来我娘便跟我商量,一个月可以吃两次炸油糖,你听懂了吗?”
熊革摇头,反应过来姜霆夜看不见,开口道:“不明白,咱们不是在说银子么?爷怎么说到炸油糖去了?”
姜霆夜眯开眼缝,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一眼熊革,随后又闭上了:“我要是去跟我娘和我爹说,我想每个月要十两银子,他们一定会问,为什么要,要了拿去干什么,我答了以后,又会说,那些事有什么必要,干嘛非得要花这个钱,我如今这么大了,我是跟他们哭啊,还是跟他们闹啊?所以我什么也不说,让鹰眼帮我抢这二十两银子,我爹呢,为了让我不胡闹,就来跟我商量,他以为我要二十两,折半给了我,我肯定也闹不出什么事,可他不知道我原本就只要十两,这下你懂了么?”
熊革点点头,懂了:“爷,你真强。”
姜霆夜突然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来,他把怀里的银子摸出来拿在手上,然后回身从枕边摸出来个铁盒子,打开把银子都放进去了。
“是姐姐教我的。”姜霆夜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抱着这个铁盒子晃了晃,里面的响动越来越小了,说明这个盒子就快要装满了,“姐姐跟我说,大人总是不太跟小孩子讲道理的,你若想在墙上凿一扇窗户,他们定然不会同意,你若哭闹,大人就会觉得你顽劣不堪,可若是你最开始想要凿开的是整面墙壁,他们就会折中给你凿窗,你答应说好,便是你通情达理。”
熊革一知半解,顺着姜霆夜的话说:“皇后娘娘真厉害。”
话音落下,姜霆夜正想说自己累了要睡会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铃铛响动的声音,他楞了一下,随后和熊革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银铃骑兵!”
银铃骑兵,皇家御用讯兵,因为马上皮革以银制成且悬挂铃铛用以警示得名,这种铃铛是专门改制过的,声音传播非常远,提醒官道上的各个匝口注意让行。
姜霆夜一听见这个声音便从床上跳了起来往外面跑,是盛京来的!
他跑得很快,到外面庭院里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面的高马。
姜长渊此时已经在那银铃骑兵前站着了,今天母亲到陈夫人府上去聚会了,要晚上才会回来,姜霆夜朝那边快步过去的时候还想着等着母亲回来自己一定要给她卖个关子再把银铃骑兵带来的消息告诉他。
姜长渊背对着姜霆夜,照平时来说,姜霆夜一靠近姜长渊都能察觉到他的气息的步伐,可此时姜霆夜都到他身后高声喊了一声爹,姜长渊都没有回过头来。
面前的银铃骑兵突然往后退了两步,拱手行礼。
姜霆夜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冷肃,他侧过脸,看见姜长渊握着卷轴的手在发抖。
“爹?!”姜霆夜抬手拽住姜长渊的胳膊,他皱紧眉头,伸手去拿姜长渊手里的那卷卷轴。
的确是从盛京皇宫里送出来的密卷,比起全国通告的正式文书下达下来,银铃骑兵的效率和速度显然都要快上许多。姜霆夜抖了抖卷轴展开,头一句写的便是:皇后薨逝。
他猛地把卷轴往地上一扔,怒道:“写得什么东西?!”刚抬脚要猜,被姜长渊伸手拦住。
“放肆!皇上手笔,还不快捡起来!”姜长渊明显是强忍悲痛,同姜霆夜说话虽然严厉,却是在掩盖自己内心的难以置信和悲痛。
姜霆夜咬紧嘴唇,弯腰把卷轴捡起来,他深吸口气,再次展开卷轴。
视线重新汇聚在卷轴之上,看清楚后,双拳捏紧,微微颤抖。
“皇后薨逝。”
“于琼林宫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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