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他变了
“陈总说，有客人不要紧，都是朋友，让您一起进去。”
杨经理说。
我心里有些抵触，因为今天我来找陈望，是想要两个人就丫丫的事，单独谈谈的。
可是他让我进去，说不定里面的朋友我也认识？
“是七夜么？”
我问杨经理。
“哦，不是。听说七爷在东南亚那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回来了。”
杨经理随口回答，“是陈总生意上的朋友。”
生意上的伙伴？
我怀着满心疑虑进入包房，那里面的气氛让我浑身不适。
我应是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陈望。
他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马甲，胳膊上有佩戴两条精致的黑色armband。
头发上似乎有带些定型之类的啫喱，与以往那种干净自然的发型相比，平添了几分浮夸的邪气。
可是在这样推杯换盏烟雾缭绕的气氛里，他身上那股矜贵游刃的气质反而更加锐化了。
他坐在沙发C位上，右手夹着烟，左手很自然地搭在身旁的一个女伴肩上。
阿杰站在他身边，挺着身子板着脸，一身肃杀的黑西装。而包房里所谓的两位客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一个是四五十岁的胖子，坐在他身边的是个戴眼镜的西装革履的助理。
我进来时，陈望用余光瞄了我一下，却并没有打断跟对方的谈话。
只是放开了那个女伴，抬手冲我摆了两下。
那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的态度，就好像在说“你先坐会儿”。
那一刻，我不知道陈望把我当什么。
我只知道，我把自己当笑话了。
“陈总，这次的生意，多亏了陈总赏脸。您放心，我们一向做口碑的。”
“刘老板不客气，大家都是为了赚钱么。”
陈望掸了掸烟灰，一旁的女伴十分有眼力，赶紧端着烟灰缸上去。刘老板收起桌上的一些合同文件，堆着满脸的笑，一个劲儿冲陈望点头：“陈总说的是，那我们今天就不打扰了。”
“不忙，刘老板难得来一趟，总要招待好了。”
陈望回身看了一眼阿杰：“下去叫Kevin好好安排，今晚刘老板的消费一律挂账。”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呢？”
刘老板正客套着，陈望已经将身边的那个女伴直接推到了对方的身边。
“怎么？刘老板是嫌弃我们这里的品味不上档次？我怎么记得，以前阿七震场的时候，刘老板可是每次都能扶墙而出啊？”
刘老板笑得很不好意思：“哪里哪里。说起来，七爷很久没来了？”
“别提那废物。”
陈望冷笑，“做点生意做得像坨屎一样，让我赶到东南亚种橡胶去了。”
“那是那是，比起陈总的魄力，沈七还是嫩了点，废……废了点……”
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陈望撩起桌上的一瓶红酒，直接砸在刘老板的脑壳上。
一时间，酒液与血液纵横四溢，吓得那女伴连声尖叫。
陈望倏然抬眸一瞪，吓得她立刻噤声。
“陈陈陈，陈总……”
刘老板捂着流血的脑袋，惊恐万状。
陈望冷笑：“沈七夜是我兄弟，我可以说他废，你不行。”
“是是……我失言，我失言……陈总海涵……”
“滚！”
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陈望两个人。我站在角落里，从进来起就没挪动过地方。
陈望倒了杯红酒，推到一边，然后又倒了一杯。
他的意思，第一杯应该是给我的。
“坐。”
他用余光看了我一眼，然后抽了几张纸巾，擦手。
有红色的酒渍，也有刚才敲碎玻璃瓶时不小心割破手指的血。
倒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皆是猩红。
我没动。
“怕了？”
陈望看了我一眼。
我心脏倏然一抖，缓缓开口：“你，现在……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哪个样子？”陈望径自端起红酒杯，凑到轻薄的唇边抿了一口。
他看着我眼里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虐。
“高韵，你应该读过不少书吧？”
他挑起眉眼问我，我不明所以，沉默着不敢作答。
“所以，你以为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大脑一片空白，零星蹦出来的几个词——
优雅，绅士，内敛，忠诚，情义……
“你省省吧！我是商人！”
未等我开口说出半个字，陈望突然冲我提高的嗓音。
随后，他看着我的眼睛，特意向后靠下去，把整个身子贴在沙发上，双臂张开。
他的坐姿惬意，且充满匪气。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男人。
我摇头，紧紧咬着嘴唇。这样的陈望，真的让我陌生且恐惧。
陈望说，高韵，你只是不愿意相信你看到的一切而已。你当我是什么？我做生意的。我要是每天端着跟这个世界讲道理。早就被这帮三孙子啃得尸骨无存了！
“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的？穿着干净的西装衬衫，彬彬有礼？站在你面前，意气风发，像个干净的在校大学生一样。高韵，你没毛病吧？”
陈望冷笑道，“假的，我装的。我从一开始接近你，不就是装的么？”
我的喉咙抖了抖，眼圈儿一阵的发紧。
“不是这样的，陈望。我了解的你，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故意这个样子做，是因为你恨我，对吗？”我哽着声音说，“林哥已经告诉了我一切，我知道当年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但我，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也不想事情弄成这样的！陈望，我们好好谈谈可以么？不管怎么说，就算为了丫丫——啊！”
我做梦也没想到，陈望竟然端起他给我倒的那杯酒，整个泼在我脸上！
甜腻的醉气，夹杂着冰冷的羞辱。
我一时僵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我为什么要恨你？因为我们两个当年睡过？高韵你醒醒吧！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我是个男人，难道我会觉得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算是失节了吗？不过是睡了个女人而已，我有什么必要非得对你负责，非得跟你绑在一起！”
陈望的话，比酒更烈，比酒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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