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我们谁先说
中午了，同事们陆陆续续往餐厅的方向走。
九月的天，偶尔还是闷得窒息。
我看着院子外面残残得知了叫——
想起自己刚来单位得时候，年轻活泼，精力充沛。
那时候杜老大还在，所长的头也没有那么秃。
我们同一批下来的几个年轻人，吃完午饭的时候，就会在这个院子里捉知了。
一捉捉一大口袋，拿到养殖基地喂猴子。
一口一个，嘎嘣脆，像吃薯片似的。
我记得那时候，有个高高壮壮的男生也喜欢我，刚来一周各种献殷勤，后来知道我有男朋友，且已经准备结婚了，就放弃了。两年后，他调到外地的研究所了。
我生完了丫丫之后，有次他回来出差，还到单位跟大家聚了一下。
那时候，生活多简单？
有喜欢的工作，有和美的家庭。
有人爱，有期待。
我何曾会想过有一天，我的人生会遭遇这么多的匪夷所思，所得所失一夕聚变？
我努力想要让一切回到正轨。
做那个从来没有因为原生家庭，因为年少坎坷而失去阳光信心的女孩。
无论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都很努力很积极地想要更好地生活。
可如今，我就像被一不小心套进了一个怪圈。
我想挣扎，不甘真相。
我想挖掘，不忍真相。
而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曾是我的挚爱，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彻底沦为了我生命中的万恶之源。
陈望，你知道我为什么再没想过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为了我失而复得的可怜女儿？
因为，我不信你了。
撕去算计的隔膜，你曾让我见识过刀锋的尖锐。
打碎阴谋的滤镜，我依然看不清你的心是什么颜色。
我说，陈望，事情真的是这样么？
因为展卿拍了宋子衿受欺负的视频，用来威胁林向凡，让他把林向薇嫁给自己，并承诺股权与利益的让割。
林向凡对宋子衿有愧，顾及她的名誉，所以不能声张，但又不想眼睁睁看着林向薇往火坑里跳。
于是，他杀了展卿。
而这一幕，恰好被林向薇看到。
一心想要为林向凡抵罪，她想要结束这一切，于是在明知道没有新郎出现的婚礼上，报警自首。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么？”
我看着陈望的双眼，午后的阳光炽烈灼烫。
恰好斩下来的逆光被他宽硕的肩膀挡住了，我只看到他一片领子上镶着金色，另一半却尽数投在阴影里。
他犹豫停顿了十秒，开口对我说。
高韵，你别管这事了，行么？他没有回答，我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突然笑了，单手撩了一下把阳光割的细碎的刘海。
“陈望，去吃饭吧。我请你吃个午饭。”
我扬了扬手里的饭卡，笑着说，“你看，这个餐厅是你帮我们单位投资建的。我还没跟你在这里吃过饭。”
那会儿我因为白玉山的事受了重伤，休养回来后，正好是沈之意入职。
餐厅刚刚建好，干净的暖色调，丰盛的餐品，家的味道。
每天中午我都跟他坐在二楼靠窗正好被外柱子挡住阳光的那个位置。
还被陈望撞到过两次。
那会儿，他一定以为我急着再找个人谈恋爱。却不知道，我光是打算忘了他，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我还记得陈望的口味，不太喜欢甜的。作为南方人有点奇怪，偏好重口的北方菜。
大多时候不太挑食，辣的也可，就是不能吃过油的海鲜，类似干煎带鱼一样的，吃了会过敏。
我知道，丫丫也有这个毛病。
小孩子当然很少会给她吃油炸煎烹的食物，但我记得她两岁半的时候，有次于秀喂了她一块炸鱿鱼须，之后就浑身长疹子。
遗传是这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东西，但我有时候看着丫丫那越来越像陈望的眉眼，难免心有涟漪。
陈望的五官生的如此英挺俊美，如果丫丫没有伤疤缺憾，将来可会是怎样美好的姑娘？
“你不会只是想跟我单纯吃一顿饭的吧。”坐在我和沈之意之前一直坐在的窗边，陈望迟迟没动筷子。
已经快一点了，我们两人来得晚，大部分同事都已经吃好了午餐回办公室了。
只有几个阿姨偶尔忙碌穿梭，擦擦椅子弄弄凳子。
“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知道，我越是平静淡定，陈望就越是有些无力拿捏。
“你不饿么？”
我问。
“心里有事，装不下饭菜。”
他说。
我笑：“你会有什么事大到装不下饭菜？只要逻辑说得通，我其实很好骗的……”
他不说话。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沈之意”来电。
今天一上午，他给我打过电话，发过消息。
说的都是自己离职办理的事。
我不知道，这会儿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看着手机在桌面嗡嗡嗡的震动，我停下了筷子里的一块番茄炒蛋。
“不接么？”
陈望问我。
我想了想，按下的拒接键。
“你不担心他跟我说什么么？”
我说。
陈望：“嘴长在他身上，我担心有用？”
我：“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餐厅里的人已经很少了。
窗明几净，阳光透视。我对陈望说：“你说，还是我说。”
他面色不动，唇角轻抿。
“你吃的饱，你说。”
我扑哧一声笑了，眼泪差点跟着喷出来。
我说，陈望，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能这么坦然淡定？
如果这世上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生活，累不累？
“行，你让我说，就我说。”
我说，展卿不是林向薇杀的，也不是林向凡杀的。对么？
陈望的手机响了，是陆绪。
我看到了来电显，立刻收住了即将夺眶的泪水，也收住了沙哑到近乎破音的嗓音。
我说：“你接吧。”
陈望没说话，径自按下了免提音。“陈哥，展卿的尸·体找到了。”
我：“！！！”
“喂？陈哥，你在听么？”
陈望：“我在，你继续说。”
陆绪：“你能不能给杜叔打个电话？先让他过来跟薇姐沟通一下。现在薇姐的口供驴唇不对马嘴，她要是再不说实话，我这边也没办法帮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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