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模范爸爸
“高韵?”
可能是我太长时间没说话了,我妈在那边急了。
“说话啊!”
我赶紧说,没事没事,信号不太好。
“妈,你就放心吧,三宁是我弟弟,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帮他尽量争取从轻量刑的。杜叔那边更是会全力以赴,你就别瞎想其他的了。”
我妈想了想,又说:“那多问几个律师总归也是好的啊。不是我不相信陈望他继父。你要是我,你想想看,他儿子把我女儿害去半条命,他女儿又累的我儿子犯罪坐牢。我倒是造了什么孽啊!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乱?我看美剧都没有你们折麽错综复杂的关系。”
我妈说着说着,委屈劲上来又哭了。
我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且不说我们这群人是不是身不由己,是不是情不知所起,又是不是命运作弄。
但站在长辈的角度来看,岂不就是一个字——乱。
“高韵,你去找找那个律师,我……我倒是不清楚他叫什么。但他老婆我是认识的,你爸也认识。”
我妈说,你还记得你问过我的那个姓冯的女人么?
我仔细想了一下:“哦,那个图书馆的管理员是吧?我还问过你呢,她说认识你和爸爸,你们还去参加过她丈夫的葬礼。不是——她老公不是死了么?”
“后来又找了一个。”我妈说:“她叫冯玉,她是你爸爸同事的遗孀。你爸年轻时有个很好的朋友,也是在农大做研究的,叫唐昭。已经死了快三十年了。”
唐昭?!
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到过?
“我记得,她还有个女儿是吧?”
“对。”
我妈说,“跟你年纪差不多。说起来,你一直问,我一直都不爱多讲。本来他们一家人跟咱们一家的关系是很好的。私下开玩笑还说我们有了宝宝以后,要是一男一女就结个娃娃亲。”
我不由得打了一身冷颤,这是有多古早的偶像剧情啊。
不过转念想想,即使命运没有走向那样毫无悬念的狗血,最后却还是往更狗血的方向泼了。
狗血,虽迟但到。“你两岁多的时候,唐昭到未开的荒山附近进行生物科考项目的时候,失足掉下了山崖殉职了。之后,冯玉一个人带着女儿,过得很辛苦。”
我妈说,冯玉和唐昭都是外地人,娘家几乎帮不上忙。
唐昭留下的房子,还被他妈妈和小叔给占了。
一时间,冯玉母女两个几乎要无家可归了。
“你爸爸这个人也确实重情义,唐昭死了以后,他就总是抽空接济她们母女,甚至把我们辛辛苦苦攒的买房的钱,都偷偷借给她们了。那时候,我跟你奶奶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生活鸡毛蒜皮,每天鸡飞狗跳。你爸爸不会平衡家里的矛盾,一旦遇到争执,就会躲到办公室去。”
“时间久了,我对你爸爸的怨气也很重,再加上你那时候身体也不好,三天两头进医院,而你外婆原本就不太同意我跟你爸爸,娘家更是各种添堵。”
“我记得我彻底爆发是那个暑假的下午,阴雨连天,突然又下了一场暴雨。你肺炎发烧在医院住院,我中途顶着大雨回来,准备给你送汤。”
我依稀还记得那时候的记忆,就在家附近的小医院,步行不到十分钟。
我小时候很乖,但身子一直比较弱。
加上那个时代,孩子一旦有个头痛脑热,医院也比较倾向于输液住院。
我爸很忙,经常加班。我妈一个人照顾我,我奶奶也会帮忙。
但我奶奶看不上妈妈,总嫌弃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既照顾不好老公,又照顾不好女儿。
我妈受着生活的委屈,还要背负奶奶的各种抱怨,也是过得非常苦了。
“我把你放在医院,回来拿汤。结果看到你奶奶把我辛辛苦苦熬了一个小时的汤都给我倒了,自己重新炖了一锅。她说,我烧的那个鱼之前煎了两面太焦了,给小孩子喝了会加重肝火。”
我妈说到委屈处,快三十年了还能哭出声。
“当天我就爆发了,跟你奶奶大吵了一架,然后冒着大雨跑到学校,去找你爸。可是你爸根本就不在学校。”
我妈哭着说,“我问了其他老师,说他今天不是加班来备课的么?一个老师说,他接了个电话,说孩子病了,就赶紧回去了。”
“我当时多纳闷?你肺炎高烧了三天,他一晚上都没来陪过,总共就见了两面。这怎么突然知道着急孩子了?”
那时候还没手机呢,肯定都是电话打过来到办公室的。我妈那会儿还以为是我奶奶打给他的,后来才知道,是冯玉的女儿病了。
外面下着雨,冯玉住的出租房又在漏水,她女儿还偏巧不巧起了高烧。
冯玉急的直哭,只好打电话给我爸爸求助。
于是,我爸爸竟然二话不说,立刻跑出去学习雷锋好榜样了!
放着自己的女儿不管,去照顾别人家的女儿。
“当时我这心里,高韵,你能想象我有多崩溃么?”
我妈说,那一刻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她不明白自己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嫁给我爸爸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是,我跟他大吵了一架,就说高鸣,咱俩离婚,完了,我要带走女儿,从此再也没有瓜葛!”
我妈应该是真伤心的,我想。
时隔快三十年了,她说起这段经历,还是那么的激动。我隔着大洋彼岸,听她歇斯底里的,都觉得血压升高。
我想,我妈爱我爸是真,我爸爱我妈也是真,我奶奶爱我更是真。但是,我们一家四口竟然就这样过不下去,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借口说,觉得你爸和冯玉的关系不简单,说什么都要离婚。你爸发誓,说对冯玉就只是看在唐昭的份上,才照顾她们母女。但我当时说什么都不相信,也不听他解释。”
我妈继续道,“后来,冯玉甚至亲自上门跟我解释澄清,但我听不进去,并且很快就决定闪婚你张叔,跟他到美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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