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不是意外
我到唐缘家，差不多十点半。
地方离我家老房子不远，唐缘跟我说，原来这片都是学校的教工福利房。
“我爸走了大概两年多，学校帮忙给分了一套小公寓。我们总算不用住那个小出租房了。不过因为规划问题，没多久就拆了，就在这边安置了一套回迁房。后来又卖掉了。”
唐缘说，自己工作以后攒了些钱，前些年在稍微没那么市中心的地方购了一套新楼盘。
“但我妈住惯了市中心，喜欢这种热闹的烟火气，只是偶尔周末过去帮我做做家务。所以平时她还是喜欢在大学城这边住。这两室一厅的小公寓，是我们租的，好多年了。”我有点奇怪：“可我听说，冯老师之后嫁给了一个律师是不是？”
唐缘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旋即道：“是的，我继父是个律师，我七岁的时候，我妈带我嫁过去的。不过，你是听谁说的？”
我说，是我妈说的。
“我妈跟我爸离婚后去了国外，在我八岁多的时候她跟我继父回了一次国，还跟我爸见过面的。”
我解释道，“他们还跟冯老师见过一面，所以知道她后来嫁了个律师。”
我说，那天我跟我妈打视频，她担心我弟弟的事，还跟我说有机会过来找找冯老师的爱人。
唐缘轻呵了一声：“陈总的继父杜律师就是很资深的律师。跟他比起来，我那继父根本不够看的。”
我稍有些尴尬：“主要是我妈人不在这边，光担心也帮不上忙。她在国外多年，这边几乎也已经没什么人脉了。冯老师大概算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能想到什么也就说什么了。”
唐缘：“难为秦阿姨还记得我们，只是这事儿我们确实帮不上忙了。”
其实话谈到这里我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冯玉带着唐缘嫁给她继父之后，又经历了住房拆迁，然后回迁转卖，再到后来听唐缘说，她买了新房子，但妈妈却还坚持住在市中心的出租房。
整个过程中，似乎根本没提过她的继父。
十有八九，应该是已经又分开了。
我妈当然不知道后面的细节，还以为冯玉依然跟她的律师老公在一起，所以之前才跟我说了那个提议。
我对唐缘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就是那么一问。我弟弟的事……”“你弟弟的事，其实换什么律师差别不大。只要能找出展卿被杀的真相，你甚至不用去纠结他到底该判六个月还是一年。拘留十五天也就放了。”
我心想，谁说不是呢？
可是明显现在根本无从证据下手，而且陈望也……
“你说的对，我也明白这事的根症在哪。”
我叹了口气。
“但陈望不太希望你往下查，杜律师碍于他的面子，也不好瞒着他帮你。所以，你才有考虑过要不要再换个律师问问？”
唐缘一向很直率，讲话从不拐弯抹角。
我点点头，承认自己确实有动过这个念头。
“不过很可惜，我继父真的帮不了你。”
“哦没关系的……”我刚想客气一句，就听唐缘不徐不疾道：“他死了。”
“啊。”
我愣了一下，我原本以为冯玉只是跟他离婚了。
“车祸，死了四五年了。”
唐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过无所谓，我跟他又没什么好感情。”
她太不把我当外人，我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
我和唐缘坐在沙发上聊着，冯玉从厨房间出来，洗了葡萄和香梨。
“高韵，来吃点水果。”
“谢谢，冯老师您不用客气的。”
我说。
“上次在图书馆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跟你爸长得特别像。小时候他们叫你韵宝。我也不知道是哪个韵，所以犹豫了半天也没敢认。没想到，你竟然跟缘缘认识了。真是巧啊。”
唐缘揪了颗葡萄：“因为我叫唐缘，所以比较有缘分。”
好冷的笑话。
“高韵，你妈妈说是要回国了吧？”
我点点头：“下个月吧，我继父前阵子撞车了，腿伤的挺严重的。想回来换换心情，好好休养一阵。而且我女儿明年也要上学了，我想让我妈帮忙带带。她也想孩子。”
“那是应该好好回来养养了，这人在外面漂泊半生，到老了无论怎样就都总是想着要落叶归根的。”
冯玉说。
“是啊，这是正常思路。除非有些特别原因，才会一把年纪了急着到国外移民。”唐缘说。
当时我没太听明白，还以为唐缘只是随口聊的。
只是后来，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到了一起，才明白……原来真相竟然是那么的可怕。
“妈，你要不先去买菜？我跟高韵有点事说。”
“行。”
冯玉站起身：“高韵你平时什么口味啊，阿姨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菜。”
我赶紧说：“没事没事您别忙了，我不在这儿吃——”
“都十一点多了，随便吃一口就是。不过我妈烧菜我也不敢恭维就是。”
唐缘摆摆手，让我不用客气。
于是我笑说，那好吧，冯老师您也不用太客气，我什么都吃，您少弄点就好。
冯玉离开了以后，客厅里就只剩下我和唐缘了。
我没马上说话，唐缘也是。
沉默了大约半分钟，她先开口了。
“我妈不在，咱们就直接说吧。”
我点点头：“你觉得，黄行知到底是不是黄岚。”
唐缘：“如果我从没怀疑过，又怎么会跟着展卿的俱乐部这条线，一直闯到红会所里？”
这会儿我才终于明白：“你表面上是帮宋子衿她们那些受害的女孩讨公道，其实是在查黄行知？”
“我知道这样做有危险，但我要不是用这个办法，我现在怕是连尸骨都没了。至少这样，陈望还能保我，不是么？”“所以，你有结论了？”
我小心翼翼道。
“有没有结论又怎样……我爸能回来，还是我爸能回来？”
唐缘若有所思地看我。
我吸了一口气：“至少，我们可以知道真相。我们的父亲当年……我想，他们走到这一步，也没有一个人是愿意看到的。对吧……”
“你到现在还觉得，我爸只是意外堕崖死的？”
唐缘抬起脸，眼睛红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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