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拒绝传承
“谢谢提醒。”
陈望的眼神一瞬而鸷,“我要是真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你以为就凭你,能抓得住我的把柄?”
我:“……”
就在这时,林向薇跑了过来:“你们还在这儿?又下病危了,第二轮抢救!”
我二话不说转身跟着跑过去。
其实,我过去了又能怎么样?
我也帮不上任何忙。
陆绪能不能活下去,取决于他自己是否有足够强大的生命力和生存意念。我知道或许很难。
他没有父母兄弟,没有爱人孩子,唯一的牵挂,大概就是被送到法医队的那条退了役的军犬。
听说本来是要被沈七夜带走的,是陆绪坚持留下的。
已经快十岁了,牙都掉光的存在,只有在陆绪来的时候才会象征性地嗷一声。
那感觉就好像是你家院子里刚在摇椅上的老爷爷,看到你放学回来,睁开眯着的眼睛,打个招呼“回来啦”。
我看到护士出来拿了一堆知情书什么的,要给家属签字。
陆绪未成年的时候,他的监护人是跟他婶婶。
后来婶婶去世了,他还不满十六岁,林向凡做过他一段时间的监护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林哥这个人在教育弟弟妹妹上是极其不成功的。
他内心过于强大,思维过于严密,照顾过于周道,性情又过于温和。
所以陆绪叛逆的几乎令人发指,林向薇的少女时代亦是一地鸡毛。
再后来,他临近成年前两年的法定监护人,就变成了张季然。
我过来,也没有签字的权限。
我想,我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大概就是距离他近一点。
如果他真的挺不过来,或许他还能感受得到,“季然姐”就在他门外。
陆绪的领导过来了,由他们出面签了文件。
紧张的抢救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所有人脸上都像商量好了一样,不敢有眼泪。我用余光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离开,是给我做笔录的小叶警官。
她在我刚才跟陈望所在的阳台上偷偷躲着。
我听说警校是有一门类似心理抗压能力测试的科目,不知道是这是假,但如果是真的,我不知道小叶有没有合格。
她太年轻了,偷偷藏不住爱,也藏不住关心。
林向薇从后面过来,叫我。
挺过来了,她说。
我长叹一口气,想要去叫一下正在偷偷捂着嘴哭的女孩。
林向薇拍拍我的肩膀,挥挥手,摇头。
她跟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了。
那种咋咋唬唬的性格,让我随时都能联想起来动物园里要用绳子拉着的要打架的犀牛。我和蓝瑶跟她一起出去玩,最担心的就是她这张嘴。
可自从她的婚礼过后,一夜之间,像换了个人一样。
“薇姐。”
我轻轻叫了她一声,然后还跟着她走到前面的防火梯那。
“你知道这个小叶警官?”
我问林向薇。
她苦笑一声:“当然,我们这群人里,谁能有我八卦呢?”
她说小叶是陆绪的师妹,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他。
但陆绪一心都在张季然身上,这是整个警校,整个分局都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都知道陆绪是为了张季然才来当警察的。
那个曝光程度,基本上等同于三井寿是为了安西教练才来湘北的程度。
我说,所以小叶警官从来没表白过是么?
“嗯,暗恋天花板了属于。”
我心想,暗恋天花板应该是沈之意这样的吧。
所以,我应该很能理解这个被暗恋天花板暗恋的人的心情。
“小叶是本地人,家里条件很好。父母就她一个独生女,对她很疼爱也很尊重。我和我哥也不是没想过,小路子眼看就要二十七了,也是时候该谈婚论嫁。可惜他心里要走不出张季然的这道坎,多好的姑娘给他,都糟蹋了。”
这一点我也认同。
小叶看起来就是个好姑娘,酒窝里有青春,眼睛里有星星。她同样值得唯一的爱情,值得温柔以待。
“确实,没有谁是应该离不开谁的。时间……总是会抚平一切的。”
我看着林向薇,话里有话。
我记的前几天陈望给格格办的生日party上,林向凡跟我说的那些话。
林向薇三十三岁了。
这个年纪的女人,有这个年纪应该的憧憬和韵味。
林向凡的病不容乐观,我们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他不希望林向薇把自己的一生都搭在执着和感动自我上。
就算他相信她的爱,又怎样?
林向凡说,肝癌是他家遗传病。
爷爷,叔叔,父亲,都是这个病走的。像这样的基因,就不应该被传承下去。父母对孩子负责是爱的第一步,以小见大,也是人类再传承这件事情上,对后代的一种宏观负责。
而且往小里说,他是那么疼爱林向薇,所以不可能不为她筹谋考虑。
他不能跟林向薇结婚,不仅仅是因为两人的“兄妹”关系。
他是做好了这辈子都不要孩子的准备,他不想耽误她啊。
如果林向薇坚持要那样做,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有了一个孩子,一个可以陪伴她支持下去的理由。
可是二三十年后,等到她五六十岁,再经历丧子之痛呢?
人的一生中可以有很多苦难,也可以避开很多苦难。
“薇姐,其实林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林向薇说,“是他让你来劝我的。”
我点点头,说,虽然我不知道我劝不劝得动你。
但有件事我得从生物学角度和法律角度告诉你——
“违背别人的意愿生育,是不符合道德伦常的,而且如果林哥不愿意,质量也不好……”
我说我不是瞎说的,都说两人在那个的时候,越开心,孩子的质量也越好。
你别问我证据呢,问就是达尔文说的。
“高韵,谢谢你。”
林向薇突如其来的道谢,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薇姐……”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也不会让我哥再为难了。这种事都逼得他拿出来说,看来他是真的不愿意的。”
这时候,我们听到手术室那边乱乱的,好像有什么动静。赶紧往那边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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