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拽上了,眼神特空,我脑袋也空,你要不要看看?”我接着老八的话道。
“不了,你脑袋空我不用看也知道。”
老七打断我们两个“行了,她还有事,咱俩还是抓紧把人送去。”
老八这才想起来正事“那你回去等我吧,我把她送走了之后就回。”
老七有点略微的不放心,我朝他点点头,让他安心走。到了镇魂府,别人不说,好歹还有个如沁在帮衬。她对我怎么样我不敢确定,但是对季陆绝对是忠心耿耿。
“那你要记着,一定要把人亲自送到镇魂府才行。”老七不放心的嘱咐。
“行了,我知道了,保证安全送达。”老八说着,重新架起烟云,带着我直奔镇魂府的方向。
路上我问“最近地府都没什么事吗?”
老八差异我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地府的事了,我笑笑只道是替季陆问的。
“将军也是,人在外面还操心这的事。也没什么事,之前不是说总感觉好像要打仗了一样吗,但是最近莫名的就安静下来了,一点之前紧张兮兮的气氛都没了。”
“哦?这么突然?”
“可不,我和七哥还纳闷,怎么之前就好像点了火药桶一样,这说冷静就冷静下来了。”
“那阎王人呢?最近能看见吗?”
老八摇头“不常见,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就奇怪了,既然能打伤季陆的阴兵,肯定也不在少数。那么多数量的阴兵同时出动去青丘,按理说老八不可能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没把这事当成一回事。
“那地府和其他外族最近的关系怎么样?”
“和谐的很,没听说有什么矛盾。”老八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犯疑问了。和鬼族相安无事,和青丘相安无事,那我知道的那些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正纳闷之间,我们已经到了镇魂府的门口。还是熟悉的牌楼和两簇幽冥火,老八收了烟云朝我抬了抬下巴“里面走着……”
我抬脚走在前面,老八走在我身后。走上了那条长长的台阶,恍如隔世。上一次经过这里,我身边的那个人还是季陆。没想到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他就成了抱在我怀里的一块铁。
我们还没等走到房门口,里面身穿绿萝纱裙的女人就推开门走了出来。看了看老八又看了看那我“这是……”
如沁肯定是认识我的,我估计她那两个字的意思应该问的就是,老八突然带我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东西要放,也有东西要拿。”没等老八开口,我就自己倒。
如沁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走下台阶,站在我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娘娘。”
“叫我小谷吧,那个名字我是真真不适应。”
如沁的脸上向来都很少看见笑容,今天也不例外,虽然动作热情理解周到,但就是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过话说这样的人和季陆倒是绝配,两个人都不喜欢说话。估计如沁要是像我一样,每天说话说不停的,季陆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还能留到现在?
老八亲眼看着我被如沁带走了之后才放心打道回府,路上不忘时不时的和我打招呼,告诉我他先走了。
“将军怎么没一起回来?”如沁走在我前面,引着我朝卧室走去。
“啊,他……有点事。”我只好敷衍着。
如沁这人得体,一句话就听出了我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没有再多问。
“这个是将军的房间。”如沁说完,看了一眼我手腕上的擒骨,多半是知道了什么“你就先住在这吧,我住旁边,如果有事的可以叫我。”
“好,谢谢了。”
听我说谢,如沁愣了一下,之后恢复冰冷“没事。”说完也没留恋,转身就走了。
我也没空管那个,看她前脚走了之后,后脚连忙关上了门,把离火剑摆在了桌子上。
“季陆,你老老实实的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离火剑不小,带着走来走去的肯定引人注目,还不如把它放在这。
我说完之后,把离火剑的位置从桌子上换到了床上,最后还不放心的用被子盖了几层。
我蹑手蹑脚的出去,转身刚要关上门的时候,突然看见离火剑正躺在我的脚下,横在了门槛前。
我纳闷的把剑捡起来,送到床上。
但是就在再次关门的时候,我又看见了莫名飞出来的离火剑。我开始意识到有可能是季陆不想当我单独一个人走。
既然如此,我索性在屋里找了一块长条方布,把离火剑斜着背在自己的后背上,然后关上房门直奔奈何桥。
凭着印象中的位置,不出多长时间我耳边就已经听见了忘川河的桥水流过的声音。
我把身后的剑正了正,抬脚就走了上去。
孟婆不在,桥上也没有投胎转世的阴魂。空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还有身后的一把剑。
奈何桥头的位置有一块足有我一人高的大石头,形状奇特,上面赤红色的三个大字——三生石。
我鬼使神差的走近,面对着自己那段不知是好是坏的过往。我把手放上去,但是随后又不安的拿了下来。我到底有没有做好准备,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的手悬在半空中,犹豫了半天之后握紧了拳头,狠心反手在离火剑刃上一划,一条血珠就缓缓的渗了出来。
随后,我直接把那只血手放在了三生石上,闭着眼睛等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
手掌处本预想的剧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温热。
我纳闷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缓缓的睁开眼,只见眼前的三生石消失了。奈何桥上幽蓝的景色也都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只剩一个我,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之中。
我纳闷的四处张望,心里想着说好的能见前世今生呢……
就在我这念头刚刚一闪而过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草丛。树木郁郁葱葱,地上时不时的有山老鼠和野兔跑过。
而我,就像是一个看客,一个局外人,在做着一个主角是自己的梦。
眼前一只白色的狐狸快速跑过,在我眼前一闪。而后就来了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好像打算在这扎营停留。
士兵之中为首的那个男人我眼熟,器宇轩昂,眉眼硬朗。因为身上穿着那件带着血腥的铠甲,更加觉得英姿飒爽。那是我孩子他爹,季陆……
紧接着,我眼前的画面再一转,我竟然看到了自己。
身穿红色的纱裙,和当初我在幻境之中看见的自己一模一样。和我现在是完全是同样的一张脸,只是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出的英气与自信。我想,这应该是还没遇见季陆之前。
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很明显的摆在脸上,但是至于为什么后来会闹到几乎快要发疯的地步,我现在一时半会也难以判断。
我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不敢妄自的称为我。因为就算到了三生石旁,我都仍然觉得那个人离我实在是太过遥远。与其说她是奚小谷,不如把她称作邪骨。
那个满身戾气,不屈不挠的人。
我第一次尝试着去审视当年的自己,现在她离我这么近,近的触手可及。
我看着她经过奈何桥,看到她似有情又无意的看了桥上的季陆一眼。从那之后,每日都故意经过桥上,路过桥边的时候总是期盼着某个身影能像那天一样,再次经过眼前。
但是就没有再遇见了,那天之后,那个人就再也不见了踪影。
我像是一个偷窥者,小心翼翼的看着邪骨对季陆一点点的萌生感情,因为他的突然消失而感到失落,心里庆幸,就算是当年,我对季陆也是深爱的。
知道自己曾经主动提出和重楼联姻的时候,我曾经一度怀疑过当年我对季陆的感情。精神上的洁癖,让我忍受不了自己曾经对季陆的感情那么经不起考验。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和我预想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时间并没有终日消沉下去,身旁的世界被照亮,是从邪骨在阎王殿看见季陆的那一刻开始的。
他身穿银色的战袍,侧脸对着她,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阎王的问话,就足够让她心里点燃无数花火。
听闻他是阎王的亲弟弟,听闻他不再流连于红尘,而是甘愿留在地府。邪骨的小女人心思,当殿展露无遗。
杀伐决断这件事,不单单表现在建功立业上。对待爱情,邪骨的性格同样如此。喜欢就大胆说出口,完全不介意身份地位的不等不公。
她是一人之下,众阴之上的邪骨娘娘,他是初入地府,从头做起的鬼将。两人身份地位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一次两次三次的拒绝之后,邪骨尝到了从未尝过的挫败的感觉。爱就是爱,像自己。不爱就是不爱,像他。
她在那一瞬间也终于意识到,什么叫爱而不得。
只是她不知道,那个自以为爱而不得的人,正做着天长地久的打算。
不是不想在一起,而是想变成一个足够与之相配的人,然后再也不分开。季陆这样想,但是邪骨未必知道。
见邪骨对自己日益冷淡,季陆才开始陷入莫名的心慌。
后来,邪骨收到了一封信。
淡黄色的信纸,纸浆压着树叶的脉络,苍劲有力的字体在上面留下了一句话——碧水本无心,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风也是你,雪也是你……
我本是那池中水,除了几近透明的空洞之外,是没有心的。我本不知道难过,但却在清风拂过的时候,皱起了脸。
我本是那巍峨青山,除了日复一日的坚守之外,是没有年纪的。我本不知道岁月的流逝,但却在冬日初雪的时候,一不小心白了头发。
但是你可知道,那个令我皱面的清风,那个令我白头的初雪,统统都是你……
原来我们的爱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
至于季陆为了我辗转几世,不过是为了能在奈何桥头看我一眼的这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之后的相爱就变得顺理成章,我看着眼前整日笑的像花一样的邪骨,完全没办法把她和后来大杀鬼门关的邪骨联系在一起。
一切都是从蛮荒回来之后发生转变的,然而我始终都未曾想过,当年所发生的事,还远远不止雪娆陷害那么简单。
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一个更深的阴谋。
我也好,雪娆也好,都不过是其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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