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皇后的嫌疑
纪庄海慌乱喊冤，然后却只见长公主冷眼看着自己，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
就像长公主所说，通敌叛国可是会灭九族的大罪，要是真背了这个锅，别说他是个侯爷了，就算是王爷也照样杀头下狱，况且他根本没做过，哪能就这样认栽！
究竟是谁污蔑他！
刹那间，他想到刚刚皇上和长公主都说他是和将军府勾结，然而自从将军府出事，他恨不能撇清一切干系，唯一能和将军扯上关系的就是他的侯夫人刘婉容了，一定是因为这样，自己才被诬陷的！
对！一定是因为这样！纪庄海想通了这层关系，赶紧出言辩解：“殿下，微臣虽然娶了刘老将军之女为妻，但是平日里都是端正己身，从不敢出错，自从知道将军府勾结蛮人后，微臣就再三询问过夫人，她也再三保证绝不知道此事，她之前十几年都是卧病在家，几乎很少出府，更不可能做下这等事！”
“而刘老将军及其儿孙几乎都驻守在外，京里只留些许妇女和两个幼子，微臣更是从不上门，遑论勾结之事，求皇上明察，求长公主明察啊，微臣是清白的啊～”
纪庄海声泪俱下，旁边的大臣们也大都知道纪侯府的情况，也就是这几个月那纪侯府人病好了开始掌管后宅，之前十几年都是窝在后院里，连京中高门夫人之间的聚会宴请都不参加，纪庄海宠爱小妾，让一个妾室管家更是人尽皆知，如此说来确实有礼。
就在有平日交好的大臣要上前为其说话时，长公主却直接下了命令。“是非罪过，自有人会去查明，但是这密奏里所言条条都有确凿的人证物证证明，不然皇上何至于会气急攻心，本宫今日无心与你辩论，来人！将纪侯爷带去天牢，着人单独看押，寸步不离，若是出了差错，本宫唯你们试问！”
话落立刻有殿外值守的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纪庄海，不顾纪庄海吓得已经发软无法行走的双腿，就这么拖着大喊冤枉的纪庄海下去了。
此举可谓毫不留情面，堂堂一个侯爷，连辩驳的机会也没有，就被下了大狱，而且从头到尾，直说有本密奏，大家连里面写了什么都没看到。
这，这像什么话！
果然就有大臣出面问起密奏内容，直言该给纪侯爷一个分辨的机会，以防有奸人陷害。
可是长公主并不答他们的话，环视一圈众人，点了太师莫大人，太子少师刘大人，左右都御史林大人和罗大人，京兆府尹胡大人，并着人去宣了未在殿中的、统管皇族事务的宗人令廉亲王进宫，不顾其他大臣的众多疑惑，只说有事明日再奏，就让他们几个都回去了。
等到其他人都退下了，长公主才带着几人去了后殿，本来还忧心忡忡的几位老臣，却没想到本来应该卧病在床的皇上，正悠闲地泡茶吃点心。
“这，这…...”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反应过来赶紧笑着你一言我一语的道：“老天保佑，皇上洪福齐天，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长公主在皇上对面坐下，才对小罐子吩咐道：“给几位大人赐座，上茶水。”
小罐子应声下去准备，皇上才开口解释起来：“诸位爱卿莫要担忧，朕身体康健，刚刚那场只是为了做一场戏而已，如今特意留下几位爱卿，是为了商量…...”皇上将细作之事慢慢说来，长公主也将今日侯府的调查结果，以及霍公公在将军府的调查结果都细细说了，几位大臣皆是目露骇然之色。
“这么说，连我等府上也可能隐藏着那蛮人细作？”京兆府尹胡大人没忍住问了出来。
上面的长公主缓缓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甚至连各个皇亲贵族和皇宫里也不幸免。”太师莫大人肃着脸沉声说道。
虽然皇宫的太监宫女采买不会经过乐善牙行，但是这蛮人的细作网可能早就已经铺设了十几年之久，其中有没有人已经爬到了一定高度，从而能插手皇宫采买也说不定。
毕竟他们这么多年来伪造户籍证书，使人冒名顶替都没被发现，而宫里的许多宫女太监也会从各地民间挑选采买，其中就算被他们动了手脚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今日只召集了几位来，这里面有没有朝中官员助纣为虐，沆瀣一气都是未知数，而朕不信，仅凭着一家小小的牙行就能在十几年间偷换户籍冒名顶替屡屡得手，若是叫朕查出来了，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说不生气是假的，皇上刚接到太上皇的密信时，还有些不敢置信，那群蛮人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到处安插细作打探消息，而他的好朝臣们，皇室精心培养的暗探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皇上震怒的声音令众位大臣都心有戚戚，虽然他们知道他们今晚能被叫到这里来，肯定是已经得了皇上的信任，不在那些被怀疑之列了，可是他们在朝为官，坐到今日的位置，哪个是没有自己培养的亲信的。
皇上信得过他们，他们也要能对得起皇上的信任才行，否则要是查到他们那些晚辈门生参与了其中，那才是真真打了自己的脸，最重要的是很可能就此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小罐子的声音，言道徐太医和廉亲王一齐到了。
皇上想了想，将两人都宣了进来，徐太医一家也是值得信任的，况且接下来的事还要徐太医配合才行，他知道了也能将这场戏演好。
廉亲王和徐太医一前一后进了内殿，见众人都沉默不作声，再看上首的皇上，端正坐在那儿，手边还摆着茶水点心，就微皱起了眉，本就沟壑纵横、不苟言笑的那张老脸上，更显不怒自威之态。
他能这么快赶到，也是因为今日在宗人府处理事情晚了些，就歇在了宫里，来的路上，他已经大致知道是皇上因为一封密奏气急攻心倒下了，到了门口才遇见匆匆赶来的小徐太医，他还悬起了一颗心，莫不是真要不好了？不然何至于将不当差的小徐太医叫进了宫。
结果一进来，就看见本该好好躺在床上的皇上又‘不顾自身安危’，‘兢兢业业’深夜召集大臣处理公务的情况，一时心里怒火攻心，忘了眼前这个侄子已经是皇上了，下意识就不悦训斥道：“你如今都这个情况了，还硬撑着坐在这儿干什么，是不想要这条命了吗？！”
皇上被自个儿皇叔一进来就训斥了一嘴，虽然愣了一下，但是反应过来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解释道：“皇叔误会了，朕身子无碍，今夜这些只是一场戏而已，皇叔快坐。”
边说边指着旁边留出的空位让廉亲王坐下，又让小罐子搬来一张椅子给徐太医坐了，才又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廉亲王听完直接抓住了重点，拧着眉问道：“皇上是怀疑皇后了？”
这话其实那些大臣也早就想到了，只是皇后毕竟身份尊贵，他们都不敢贸然开口，如今由专管皇室宗亲的廉亲王说出来，就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皇上还是点了点头，“皇叔所言就是朕心中所想，毕竟那乐善牙行背后的人和皇后娘家沾了关系，很难说和皇后没有关系。”
长公主这时又补充道：“其实会怀疑皇后，主要也是因为有人偷听到那些蛮人和那牙行的一个管事说起了什么太子、下药之类的字眼，还说起什么这一季边关那边的供奉已经交给了易家，这乐善牙行的背后之人就是皇后母亲——易老夫人的侄子，易家也早就由这个侄子当家，要是和皇后无关，何须要给太子下药？做这些真的就不是为了储位之争吗？”
长公主越说，皇上的表情就越凝重。
长公主继续说道：“太子早立，皇上如今又当壮年，皇后会有这种心思也属正常，况且当初皇上可是没有想让皇后再生下孩子的，那避子汤每次都是母后派人送去盯着皇后喝下的，如今皇后的这个皇子是怎么来的，我们可都还不知道呢。”在场几位大臣突然听到这个皇室秘辛，在底下互相对视了一眼，却依旧不敢作声。
廉亲王听到这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显然这事他也是知道的，而这么做也实属无奈之举，当时已经有两位皇后生下的皇子了，索性第二任皇后是元皇后的亲妹，生下九皇子后又撒手人寰了，元皇后母族已经有了一位太子，也不会再生出其他异心，这才没生出乱子来。
可是现任皇后是从贵妃之位提拔上来的，之前就是看中了她膝下只有两位公主，在提她上后位之前就由太后亲自出面与皇后说了的，这事皇后当时也是同意了的，可是时移世易，终究还是出现了纰漏，让这位皇后又生下了一个皇子。
“他们为了争夺皇位有些动作也行，可是若是因为这个而不顾朝廷，不顾我丰朝安危去勾结外敌，那朕绝不会放过他们！”
接下来的事，就是商量着要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查出隐藏在各个府邸的细作。皇上和长公主今日做下这场戏，等会儿宫里上下就都会知道皇上病重了，届时就要召各宫嫔妃侍疾，皇后自然首当其中，到时皇上自有法子留住皇后在内殿，让她分不了心去注意外面的事。
而接下来的纪侯府和将军府，就是第一个突破口，这也是今日要将纪庄海下狱的原因，这样在外人看来，纪侯府被下令圈禁就有了正当理由，能防止在查案期间，有内部的细作传出消息，外面的蛮人察觉异样。
而乐善牙行那儿，就由专门的暗卫负责暗中监视，以摸清整个牙行的运作体系，那些蛮人是如何进京的，那些细作是如何传递情报的，那牙行地下的暗道等等都要尽快查出。
留下的几位大臣们商讨了足足有两个时辰，直到天明时分，勤政殿里突然传出了大臣们的惊呼声，睡梦中的皇后和各宫嫔妃们这才收到了传出来的消息，皇上昨晚被纪侯爷气病，医治了大半夜也不见好转。
“你们为何不早点来禀告本宫！”
皇后发怒，明明才刚起床，却中气十足地吼着殿里的宫女们。
“回娘娘，昨夜宫里已经落了锁，根本没有消息传进来，还是刚刚皇上情况危急，长公主下令开了宫门，奴婢们才知道的。”
一个小宫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看皇后还是怒极，怕等会儿挨罚，心头一转，赶紧道：“娘娘快些更衣吧，现在赶过去应是还来得及。”
皇后重重哼了一声，怒斥道：“还不快伺候本宫更衣！一群蠢货！”
皇后紧急换了衣服，头发也只是简单挽起就出了门，临上轿前，皇后又叫来两个宫女，让他们去将两个公主一起叫到勤政殿去，她们的父皇病了，生为女儿自然该要尽孝床前。
而儿子呢，皇后心里也有思量，皇上才一病，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就上赶着带上儿子去了，难免让人觉得她觊觎图谋些什么，尤其是现在太子不在朝中，更要先避着点，至于后面如何做，还要等她探明了皇上病情才好决断。
若是皇上真有些什么不好了，他们肯定要好好安排一通的，只是这也太不是时机了，还有长公主和太上皇、太后三座大山压着，为什么就不等她将这三座山移走了再来呢？
皇后暗暗惋惜。
等到了勤政殿，果然就见几位平日颇受皇上信任的大臣满脸担忧憔悴地站在殿外，皇后不等人通报，急匆匆进了内殿，才掀开帘子，就是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长公主和廉亲王都站在床前，徐太医则在床前蹲着正在把脉。
皇上躺在床上合着眼一动不动，脸色白得没了血色，嘴唇却红得似滴血，明眼人一看就只这怕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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