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混入敌军
“团座,你怎么回来了?”周文锡的声音好似蚊鸣,他的嘴唇在瓢泼的大雨中冻成了淡紫色,眼神涣散没有精神,腹部裹好的伤口也开始继续流血。他轻轻地抓住曹彬的肩膀,用最后的力气呻吟道:“团座,您……还是快点走吧,不要管……管我了。”
从锡唐河东岸的指挥部赶回来,周文锡的腹部中了敌人一枪。不过好在没有伤及内脏,就是失血太多晕了过去。经过军医的治疗,周文锡总算醒了过来,但接下来独立团便要撤退。
周文锡被抬到了担架上,然而抬担架的两个人走得太慌忙,一不小心把周文锡给颠了下去。周文锡摔在泥地上,浸在冰冷的雨水中,头脑立刻清醒了不少。他赶紧招手呼喊旁边的人,但是因为天色太暗,雨声又大,根本没有人发现他。
战友一个个从身边快速经过,他将手指扣在泥泞里,想要爬着追上大部队。但是每往前移动几公分,便感觉小腹像被刀割一样疼痛。在爬了一米多以后,周文锡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侧身倒在了路边的排水沟里。
寒冷、疼痛、孤独、嘈乱、恐惧、无助……所有的这一切在不停地折磨着周文锡。
雨水滴落在他的脸上,他的意识从来都不曾如此清醒,但又感觉十分模糊。周文锡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变得错位,处在极端清醒和极端模糊的叠加态。如果有一把枪,周文锡一定会给自己一个解脱,但是他身上的武器在做手术的时候就已经被全拿走了。
黑暗笼罩在周文锡的周围,死神的轻语在他耳边呼唤。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概念了。一个脚步声传进周文锡的耳朵里,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对这脚步声有些亲切,于是忍不住轻哼起来。接着,曹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将死神带来的黑暗撕裂,让光明透进他的世界里。
“少说话,我这就带你回去。”曹彬一把扶起周文锡,然后带着他往城门走去。周文锡的身体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曹彬就如同扛着死物一般十分吃力。
周文锡本来还想劝曹彬放弃自己,但张口嘴,他又把话咽了回去。跟着曹彬这么久,周文锡明白,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弃战友的,所以还是把说话的力气留着逃走吧。
雨下的越来越大,两个人走得很慢,用了十几分钟才走过了三条街道,来到城门附近。这时候曹彬听到前面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他赶紧带着周文锡躲在墙角后面,只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正列着队往城外跑,应该都是追赶国军的鬼子。
原来及川中佐本来意识到国军要撤退,正打算追上去的时候,突然被一道闪电劈死了。接替他成为攻城指挥官的是另一位中佐,又过了半个小时,柳川明派来的通讯兵终于赶来了同古城。
他本来派了五个人,但另外四个都被湍急的河流给冲走了,只有这一个跑了过来。
通讯兵向同古城的守军指挥官指挥官报告了国军已经撤退的事情,于是同古城的日军这才追了出来。他们估计是追不上200师和独立团了,但却正好挡住了曹彬和周文锡的路。
曹彬将周文锡放在一个屋檐下面,对他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接着他便悄悄地往日军部队那边溜了过去。
曹彬借着黑暗潜到了日军的队伍旁边,鬼子们也没有发现他。他悄悄地祈祷千万不要突然打雷,然后瞄准了两个身材跟他和周文锡差不多的鬼子,轻轻跳到他们辆身后,然后双手突然伸出,掐住了那两人的喉咙。
那两个鬼子被曹彬狠狠掐住,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来呜呜的低吼,不过全都被雨声盖住了。两个人感觉呼吸越来越难受,忍不住挣扎起来,曹彬为了不引起旁边鬼子的注意,抓着他们往前移动。
过了半分钟,两个鬼子便因为窒息而亡。曹彬偷偷将他们拖走,然后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拿着回到了周文锡的身边。曹彬先是套上了一身鬼子衣服,然后又把另一身套在了周文锡的身上,虽然因为衣服上浸了很多水,套上去有些臃肿,不过大半夜的鬼子应该发现不了。
曹彬本来想继续扶着周文锡走的,但是感觉这样速度太慢,跟不上日本人的队伍。要是被日本人丢到后头,等日本人把大桥封住,那他们俩就真的走不了了。于是曹彬将周文锡背到了背上,跑步追上了出城的鬼子。
背着一个伤兵追敌也让周围的鬼子有些奇怪,毕竟日军的伤兵都被留在了同古城里,大家还以为自己身边跑着一个两米多高的巨人。闪电从天际划过,一名中尉跑过来问道:“你背的是什么人?”
“这是我哥哥,他虽然受伤了,但还是想为天皇陛下贡献自己的力量,所以一定要让我背着他去追中国军队!”
那军官听了曹彬的解释,肃然起敬,说道:“大日本帝国有你们这样忠诚的士兵,一定能够建成大东亚共荣圈。”
曹彬听了暗暗发笑,不过还是加快速度跟着队伍往前面跑去。在过了锡唐河大桥以后,日本部队停住了步伐。日本人的主要目的是攻下同古城,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必要继续追击撤退的中国军队了。
于是日军指挥官命令一个大队守住锡唐河大桥,然后主力部队撤回同古城,再派几个小队骑上摩托车继续追赶,探查中国军队撤离的路线。就这样,曹彬背着周文锡逆着人流,悄悄过了锡唐河大桥,循着打火的声音来到了一辆摩托车旁边。他将周文锡扶到摩托车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轻轻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说道:“兄弟,咱们走吧。”
那驾驶员黑暗中也看不清曹彬和周文锡的相貌,踩下油门便往北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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