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祖进入了门里。
在进门前, 他还拉住了孟裕安,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 稍一用力, 将他也拽入了门中。
不管是交易所还是投资中心,玩家进入其中后,都会被隔开, 独自身处宽阔无垠的空间中。
这扇门后也只允许单人存在。
他确定自己把孟裕安拉了进来, 但门合上,原地只剩下他自己。
“孟裕安在哪里?”楚祖在意识海里问系统。
“不知道……”
小黄鸡傻眼, 它有定位主角的权限, 但查出来全是空白, 好像压根不存在这么个人似的。
但呆毛小鸡接连不断发来痛斥。
“能不能走你们自己的剧情, 少给我宿主搞幺蛾子?!”
“我们被卡住了!”
“啊啊啊我要投诉, 金融街底层机制怎么和我们系统用的一套代码啊!!!”
小黄鸡马上明白过来, 把愤怒呆毛小鸡晾到边上,先对宿主解释起来。
“宿主,您上次说不想他们进到您的意识海, 我就拉了条防线。”
“防线没功能性作用, 就是告诉关服老师他们别越境, 全靠自觉……”
“不过您放心, 他们要是真过来,我肯定会生气反击,首先攻击对面呆毛小鸡!”
这条防线跟马奇诺防线一样, 看似坚固, 但其实不堪一击, 主打一个装饰性。
“更本质上, 「意难平修正」和「边缘角色修正」两个专员的意识海, 在这次任务里始终是相连的。”
小黄鸡说,“门里只允许进入一个意识,您和关服老师必定会卡死一个。”
它凉凉说,“所以关服老师和呆毛小鸡现在……被卡死了。”
楚祖不着痕迹蹙了下眉。
他的神色不变,继续说:“这不是第一次出现bug,之前在《万王之王》就有类似的情况。解释是琥珀和意识海底层代码一致。”
“嗯嗯。”
“金融街和意识海的底层代码也一致?”
“我还在分析。”
小黄鸡说,“金融街存在套娃情况,游戏中心、交易所和投资中心都是一层套一层,动一点都会导致其他结构受到影响。”
它收拢翅膀,垂着脑袋:“抱歉,宿主,我提不起来速度……这、这很容易被算违规。”
“我也很担心呆毛小鸡,哎,能帮就帮啦。”
这句话指向性很明显。
还很欲盖弥彰。
楚祖知道小黄鸡会在任务结束后上传日志,它的上司会检查,所以它说得也很含蓄。
估计就是违规行为。
但刚好有关服卡了bug,它趁机悄悄摸摸扒拉下代码。
就算问起来也能解释,就说是心系同事。
但解释不了太多,如果真在扒代码的时候捅出大篓子,处分是吃定了。
所以楚祖也没直说,我拉关服进来就是想卡bug。
他当然知道,除去游戏中心这种必须容纳多位玩家的地方,其他场所都很讲究私密性——就像意识海。
金融街和修正系统实在是太像了。
再联系上次《万王之王》的bug,楚祖很容易能看出点端倪。
“不着急,慢慢来。”
楚祖说,“你有足够的时间。”
小黄鸡和楚祖呆太久了,立刻会意:你慢慢扒拉,扒不出来我就不走,总能留足时间。
系统点点头,还继续在自己的日志上添油加醋。
“您说的对,关服老师是个很有责任心的老师,我们不能坐视不管。看他经历和我们之前一样的bug,我和您一样痛心!”
它一边火速开扒金融街的底层代码,一边说。
“您的出发点无疑是正当的,合理的,有十足前瞻性的。孟裕安本来就是正传主角,如果能得知一些金融街的核心秘密,他在正传会更加深藏不露!”
楚祖也配合它拙劣的演技:“嗯,你是个很有同理心的小黄鸡。”
在小黄鸡的奋力下,门里的情况在楚祖眼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他刚进来的时候,这个空间总体能概括为呈灰色调的典雅房间。
房间中央有一棵接近两米的雕塑树,树枝由青铜制成,悬挂着金色叶片,在灯光下微微泛光,无风自动,在地毯上投下形状各异的影子。
四周的灰色墙壁被四张拼贴画装点,拼贴画由旧旧股票证书、债券、手写合同等拼贴而成,图案呈螺旋上升的形状。
靠边的位置放了张实木桌,桌上摆着显示器,没有主机,仅仅是显示器。
在房间的一角,还有一面细长的镜子,镜框是深色木制,雕刻精致的葡萄藤蔓花纹。
楚祖来到镜子前,里面映出的不是祖岐生,而是一颗很小很小的,跳动的黑色心脏。
他在思考这颗黑色心脏意味着什么,随着小黄鸡对空间的解析,一切都变了。
在楚祖眼中,所有东西都成了林林总总的代码。
代码交织在一起,成为金融街冷酷、扭曲又难以撼动的骨骼、内脏与血管。
他身前的镜子是一个输入框,黑色心脏也被数字化,有了标注:【祖岐生卖出的一切】。
祖岐生卖掉的是焦躁,胆怯,还有对弟弟的感情。
那居然是一颗黝黑的心。
还在跳动。
楚祖转身,身后那颗雕塑树也变为相连的公共网络,那些树叶似乎是玩家的象征,正处于狂热状态。
没有风,树叶也拼命想要离开枝干,又被数据代码控制。
也有掉落到地毯的树叶,代码都比其他树叶要多上几行。
在脱离代码前,那几片叶子没半点动静,落到地上后才开始挣扎。
凑进了看,也能看见标注,最醒目的一个便是:沈煜。
楚祖安静地看着。
系统的算力难以在短时间内剥离金融街代码结构,它干脆联系了呆毛小鸡,以拯救宿主的名义要求对面也开始运算。
呆毛小鸡反应很快:“别想拉我下水!我就知道,你和你宿主绝对在打什么狗主意!”
“我警告你别乱来,我上司是个软包,你上司可是修正系统毒瘤!被它逮住你就等着商城见吧!”
小黄鸡从小鸡嘴里吐出两个冰冷的文字:“怂逼。”
呆毛小鸡:“?”
呆毛小鸡:“我靠你骂鸡?!”
关服一把抓住呆毛小鸡,这是他第一次发挥出猫科动物该有的灵活,简直不像平时的肥胖丑陋银渐层。
关服也被卡得很难受,四周漆黑一片,空间不受限,但回不到意识海。
他让呆毛小鸡联系上司,结果呆毛小鸡说联系不上,卡死就是卡死,除了地球老师那边,它谁也联系不上。
“把我们的所有情况告诉地球老师。”
关服压着呆毛小鸡,脸都快被啄烂了。
好在他是英短银渐层,不是曼基康,身材比例正常,腿不算短,压住呆毛小鸡后还能猫头平移,试图躲避鸡嘴袭击。
“如果他不离开那扇门,我们会一直卡死在这里。”
关服好声好气说,“你不是一直说地球老师有一颗能干但歹毒的心吗?他要是真的能干又歹毒,现在想解析金融街,你不帮忙,我们走不了。”
呆毛小鸡更气了:“你别以为我听不出跃跃欲试的语气。我跟你搭伙这么久,你屁股一歪我就知道是不是在放屁!”
它说:“他不是想解析金融街,他想解析意识海!和系统绑定的意识海!”
关服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能直说的吗?”
“干嘛,卡死就是连系统日志都上传不了,我就算在这里对你展开惨绝猫寰的猫格羞辱,你也没办法申诉!”
关服眼睛突然亮了:“对对对,就是这些信息,全部告诉地球老师,我总觉得他就是想要这些。”
呆毛小鸡觉得真倒霉。
兢兢业业为鸡多年,没出过大纰漏。
结果在一次写为“无偿加班”,读作“升职测验”的任务里碰到小黄鸡和它要命的宿主。
要是单纯用邪门功法搅动剧情,那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人也没违规,剧情顺利着呢,读者也没意见。
但他现在的行为非常高危。
而它动辄叫嚷“干完这票就离职”的宿主也上头了。
对面宿主是不是真有什么病毒,接触的小鸡也好,宿主也好,都开始昏了头,发了狂!
“呵,嘴上骂八百句,还不是开始帮忙了。”
小黄鸡啧啧,“它又不会被挂商城,本来就是他宿主的bug,优秀的小鸡应该马上帮助宿主解决bug。”
“你也不会被挂商城。”楚祖说。
解析还在继续,有了呆毛小鸡的参与,速度快了不少,房间也在实物与代码之间来回闪换,晃得人头晕脑胀。
楚祖坐到了显示器面前。
他一入座,显示器上出现一行小字:
【尊敬的债权人:
金融街当前已进入负债状态,经计算,无法在当下履行现有的债务义务。
为确保金融街的持续运转及避免破产状态的发生,特此发起以下协商请求,以期在双方利益之间达成最优方案。】
楚祖:“你的方案是什么?”
显示器上的字刷新。
【1延长还款周期。】
【2调整还款金额。】
【3引入第三方融资。】
“三方融资指的是什么?”
显示器上的字在不断刷新,伴随着系统对金融街的刷新,文字和代码不断闪烁交替。
【更多的玩家。】
【更多的生命。】
【更多的财富。】
【金融街以诚恳之态与贵方协商,并愿意提供当前财务状况的透明数据,协助进行风险评估与方案制定。】
【我们的共同目标是实现债务的顺利偿还,避免金融街破产导致双方利益损失。希望贵方能基于长远的合作利益,给予积极的考虑。】
楚祖:“为什么不是第三方投资?”
显示器:【金融街无法接受玩家的……】
上面出现了乱码,起初只有一行,接着,无数凌乱的色彩疯狂跳动,整个屏幕都被乱七八糟的符号占据。
小黄鸡:“解析完成——!同步了!!!”
什么同步了?
不用提出询问,因为在小黄鸡发出声音的那一刻,数据化的现象消失,所有东西恢复了实体化。
同时,房间里出现了很多眼熟的东西。
比如楚祖意识海中的沙发、桌子、高脚椅、开放厨房、系统买的零食饮料。
以及站在桌上的那只小黄鸡。
——楚祖的意识海,和代表金融街的管理员空间同步了。
呆毛小鸡还在对小黄鸡叫嚷:“我们为什么还卡着,你个死鸡不讲武德!”
小黄鸡对言语攻击免疫:“别着急,退出去就好了,我宿主在认真走剧情呢。你牺牲一下,就当关小黑屋嘛。”
楚祖和往常一样,想摸摸小黄鸡脑袋,劝它还是收敛点,至少语气别太幸灾乐祸。
手指刚触碰到——其实并没有碰到,现在楚祖还顶着祖岐生的角色,手上戴着手套——小黄鸡的头顶出现一行字。
类似之前金融街对物品的说明。
那颗小小的黑色心脏是祖岐生卖出的东西,地毯上枯萎的金色叶片是沈煜,小黄鸡的说明是很简单三个字——
【西德尼】
小黄鸡没意识到自己头上顶着字,它还跟之前一样往上顶脑袋,蹭了蹭宿主的手。
然后它才意识到,这是戴着手套的手,还在抱怨:“我就说怎么感觉不一样。”
小黄鸡还惦记着宿主之前的要求,说:
“因为和意识海同步,现在发生的事情不会被写进《第三经济法》正文。您可以放心大胆的夹私货啦,最后有剧情需要的第二经济法就行!”
在那个名字下,就连正太音听着都显得格外耳熟。
楚祖停顿了会儿,没表露出任何与寻常不同的表情。
金融街没说实话,债权人当然拥有管理的权利,因为这本身就是金融街的运行规则。
破产的玩家会被“债权人”回收生命,破产的金融街也会被债权人夺走管理权,这才合理。
而现在,在两个系统的解析下,意识海和金融街实现了同步。
权限也同步了。
祖岐生对金融街的管理权,同步为了楚祖对意识海的管理权。
楚祖起身,又来到房间角落的镜子前。
镜子出现了紊乱,上面显示的一会儿是小小的黑色心脏,一会儿是另外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在管理员权限下,黑色心脏的标注依旧是:【祖岐生卖出的一切】。
另一个看不真切的人影,标注似乎是:【楚祖】。
这面镜子映照的应该是支付的代价。
“你过来。”楚祖对系统说。
小黄鸡蹦蹦跳跳来了,楚祖又看向镜子。
镜子里还是只有互相交替的【祖岐生卖出的一切】和【楚祖】。
没有任何属于小黄鸡的东西。
楚祖微微勾起嘴角,像是在笑,肩膀却下沉,似乎松了口气。
小黄鸡扑腾在他肩上:“怎么啦?”
楚祖说:“你在这里能删除日志吗?”
小黄鸡:“申请会直接弹到上司面前的。”
“你试试,就说点错了。”
“……好哦。”
小黄鸡拿不准宿主想删哪段,问了出来。
楚祖说:“关服的系统说,他们现在卡死,连系统日志都上传不了,你把你解析意识海的这部分日志直接删除。”
小黄鸡琢磨着,本来就是带着违规性质的行为,还要删,真的弹到上司面前,那就是典型得不行的欲盖弥彰了。
但宿主这么要求,它还是照做了。
确定删除的下一秒,楚祖的面前弹出弹窗。
小黄鸡张着嘴,错愕震惊不已:“这怎么……怎么……”
然后它看着楚祖毫不犹豫点击了通过。
楚祖说:“之前在《万王之王》,你的上司是不是说,我的权限很高,在它之上?”
小黄鸡还在愣神,下意识点点头。
“所有小说里的时间都是非线性的,没有过去、现在、未来之分。所以哪怕《霓光之冕》和《万王之王》之间隔了《桃李不言》,它们依旧是同一时期的小说。”
楚祖说,“而我是在《第三经济法》拿到了权限,就在刚刚,你亲手把权限送给我了。”
“我怎么……”
小黄鸡也想通了,“因为大祖是债权人!共通之后……您也成了管理员!”
系统僵在原地,第一反应是自己捅了很大的篓子。
接着感到匪夷所思。
怎么有宿主用小说的底层代码,又通过各种拐着弯的方式,加上之前小说中积累的信息……让自己成为了管理员?!
小黄鸡的心脏快要飞出胸膛。
宿主成为管理员会怎么样?
他会没有任何约束,制定的规则对他全然失效,不受监管,因为他就是那个审批的人,弹劾他行为的报告由他自己处理。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系统此刻依旧没有任何联系上司的打算。
如果说上次手搓核|弹没有上报是因为被尼利亚转移了注意,现在没有任何别的干涉。
它能清楚认识到宿主可能产生的影响,按照守则判断。
就算报告会直接弹到宿主面前,它想指定联系上司还是做得到的。
上司会紧急排查,并用它自己的渠道联系权限更高的管理进行处理。
小黄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它一点也不想做正确的事。
它只觉得自己应该帮宿主……为什么呢?
而楚祖把它抱了起来,揽在怀里,动作很轻缓,小心翼翼。
“谢谢你,我没有要加的私货了,已经加完了。”
他温声说,“真的很谢谢,我是不是从来没对你道谢过?”
小黄鸡魂都要飞了,说话磕磕巴巴:“不、不用谢……我、我是您最要好的小黄鸡嘛!”
楚祖摇摇头:“我觉得你更像是家人。”
系统:“……”
系统:“您要不找事做做,我有点顶不住,想偷偷摸摸哭哭。”
楚祖:“能边哭边帮我把金融街管理房间的代码整理出来吗?我记在日记本里。”
系统:“……”
它松了口气,总觉得之前的宿主情绪化得不像宿主。
现在就好了,还是它宿主没错!
“好哦。”它说,“我现在越来越擅长干坏事了。”
楚祖坐回到显示器前。
他不再进行任何商讨,管理员有权下令,在看似公平的交易中占据绝对上风。
“我不接受任何协商要求,在你还清债务前,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楚祖说,“这不是交易,我提出的所有指令都不能用财产抵消。”
“你已经破产了,如果依旧是游戏桌面的发牌员,那只会是我希望你依旧坐在位置上,替我做事。”
屏幕上迟迟没有出现回答。
少顷,一行回答刷新在显示器——
【请告诉我您的指令。】
【这是金融街的第一次震颤。
财富缔造出不平等的劳役,规则的受益方不会永远一成不变。
祖岐生知道自己可以离开,可他没有那样做。
他清楚,自己不是规则的创立者,优势在于他能使用规则,修改完善规则,而不是破坏规则。
破坏规则指的是什么呢?
比如,试图从交易所拿回卖出的东西。
这破坏了交易的本质,直接毁掉了金融街存在的根基。
管理员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而如果试图拿金融街的债务来抵消,重建一笔交易,让祖岐生将自己卖出的东西买回来,他会失去大部分债权。
金融街可以用大部分玩家的破产来补足负债,进而拿回管理权。
祖岐生也很意外,他当初卖出的东西居然还在升值,价格翻倍。
交易所没有恶意讹诈,只因为那颗黑色心脏离开身体太久,它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少。
祖岐生本以为它会贬值,因为他感受到的茫然是实打实的,他的内心在不断塌缩。
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他只是因为缺失而变得在意,失去的东西却在逐渐消亡。
或许,他想挽回的,不是对弟弟的感情,而是爱着弟弟的自己。
所以祖岐生不会破坏规则。
破坏规则就是破坏现有的优势,他还没有找到解法,但他认为自己能找解决。
毕竟这里是金融街,是用财富和资产实现一切心愿的地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此刻,金融街以《第二经济法》为起点,不再公正,不再守恒。
新生态下,所有时刻都是狂欢时刻,所有玩家都能点燃庆典的烟花。
玩家推选出的玩家并不是解放者。
他早早卖出了属于自己的一切,他希望那颗黑色的心脏永恒跳动,终有一天,在彻底消弭之前,重回主人的胸腔。
当祖岐生从门里出来,旁边站着满脸苍白的孟裕安。
他站得很高,原本璀璨的金色尸骸山却流露出颓败。
天际的阳光依旧,灿烂,纯净,光线降下时开始腐败沉降。
祖岐生隔着很远,在下方围簇着尸骸山的玩家中寻找到了与自己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一双猩红眼睛。
他们远远对视。
斯文体面的青年带着微笑,像早就长入肉里的面具,他的专注都显得毛骨悚然。
金融街的债权人一言不发,由《第二经济法》向所有玩家发出了第一声质询:
是金子装帧鲜血,还是鲜血浇灌金子?
金融街的游戏正式开始了。
———————《第三经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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