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柚请了五天的事假, 在她离开医科大第四天时,云州又开始下大暴雨。
宋七月这两天一直待在医科大, 在学校旁边的小旅馆开了间房, 方便她去探望黎青。黎青有时候也会从宿舍过来住一晚,过一下二人世界,或者带宋七月去附近好吃的餐厅搓顿好的。
只是学校里的事依旧繁忙, 加上暴雨沉闷, 黎青很累,话变少了。宋七月多少受点影响, 也跟着女朋友一起没精打采。
暴雨这天, 宋七月和黎青在小旅馆吃中午饭时, 意外地接到了白碧英的电话。
按理说她提前和白碧英吱过声了, 说她最近有事脱不开身, 短期内白碧英应该不会主动找她。不知道是什么事。
“喂, 大表姐。”
宋七月接起电话,和白碧英打招呼。
一旁吃外卖的黎青抬眼看了看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若有所思。
白碧英:“小七呀, 在吃饭吗?”
宋七月:“吃得差不多了, 怎么啦, 有什么事找我?”
白碧英:“还想跟你再多寒暄两句呢,你这开门见山的。”
宋七月:“哈哈,我不爱磨叽, 您直接说吧。”
“是这样, 本来呢前两个月就和我一个剧院老朋友定了, 下礼拜洲洲会去苏江那边唱一场评弹。不过我已经大半个月都没怎么见过洲洲了, 她微信也不太回消息, 我有点担心。”
白碧英叹了口气,电话那边传来蒲扇磕到摇椅扶手上的轻响。
“她平时没什么朋友,同龄人里面就跟你能稍微熟一点,我想拜托你帮我去看看她。如果她是生病了或者有别的事,我就帮她取消掉下礼拜的行程。”
“大半个月……”那不就是从旅行回来之后?
宋七月和黎青对视一眼,黎青扬了扬下巴,继续吃饭。
“行,我去看看。她不在白柳斋的话,就在师大的教师公寓吧?刚好我在师大附近。”
白碧英:“不,她也没在教师公寓。她在她自己的房子,我把地址发给你。”
收到白碧英发来的定位时,宋七月惊叹:
“我去,富豪区啊。”
枫江林邸,云州最中心地域的小区,古城墙内,电视塔旁边,寸土寸金。
“她爹是真有钱啊!”
宋七月啧啧不停。
“咱一直管人家叫白老师白教授的,真都没意识到这个。要是从她那个老总爹的视角切入,是不是得叫她一声豪门三小姐比较合适啊?哈哈哈……”
黎青无奈道:“还笑呢,少看点那些狗血霸总小说吧。吃完了就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宋七月:“行,晚点我再和你联系。”
宋七月几筷子扒完最后两口饭,拎上外套就出发了。
医科大和师大位处的大学城在郊区,她打车坐了快一个小时才抵达城中心的枫江林邸。她从旅馆就开始给白鹭洲打电话,没接,发消息,也不回。她人都站到小区门口了,白鹭洲才迟迟地回了一句:【好,你上来。】
还好人在,没死也没晕,否则不白跑一趟了。
宋七月腹诽。
白鹭洲给保安打了电话,保安刷卡放行。走到楼栋口,又用可视电话远程给宋七月开了单元门。这地方一梯一户,门口门禁都是扫描瞳孔识别的,要不是主人在,还真是只能止步在小区大门前了。
宋七月上到三楼,人刚出电梯,还没敲门,防盗门就被打开来。
白鹭洲将门推开45度,抱着胳膊靠在门框边,轻声说:
“拖鞋在地上。”
话落,捂着嘴咳了两声。
仅大半个月没见,这人好像瘦了许多。
她有点虚弱地倚在那里,肤色似乎都透了几个度,能清晰地看见脖颈处青色血管的走向。只是轻轻地呼吸,锁骨与脖侧的筋便突兀地起伏,再单薄一点,皮肤都要兜不住骨骼与血液了似的。
“你怎么了,没吃饭?”
宋七月换好鞋,往里面走。
“早说啊,早点回我我就帮你带份饭上来了。”
“吃了,就是没吃太多。”
白鹭洲引着宋七月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弯腰给她倒水。
宋七月左右环视一圈,注意到远处餐桌上放着半碗清粥和一小碟没怎么动过的牛肉片。旁边还有一杯白开水,喝过几口,以及两个拧开了盖子的药瓶。
“你生病了?”
她惊讶地挑起眉,看向白鹭洲。
确实,脸也太苍白了,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一看就不太对劲。
“普通感冒而已,已经快好了。”
白鹭洲将热水放到宋七月面前,神情淡然得让人看不出实情。
宋七月正好渴了,端起水杯喝了半杯下去。
白鹭洲也在沙发上坐下。
静默了一会儿,她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和小刀,准备削苹果。
宋七月:“哎别忙活了,我不吃。”
白鹭洲顿了顿,“……我是削给自己吃的。”
宋七月惊叹:“哇你这人,客人来了你不给客人削,光顾着自己吃?”
白鹭洲淡淡地:“你不是不吃么。”
宋七月:“那你也得问问我啊。”
白鹭洲:“还用问?”
言下之意是刚刚你不都自己主动拒绝了。
宋七月气笑了:“你这,你这,绝了简直。恶劣,太恶劣了你,怪不得小柚……”
话没说完,她后知后觉到不妥,忙住嘴。
白鹭洲削苹果的动作一僵。
半晌。
没人说话。
白鹭洲的喉咙动了动,又忍不住闷咳几声,低头继续削苹果,问道: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七月:“啊……你奶奶让我来看看你,说你最近没什么动静,怪让人操心的。还有,她说下周你不是得要去苏江表演什么评弹吗,问问你还去不去了,要是不太行的话她帮你推掉。”
“这样啊。”白鹭洲放下小刀,皱了皱眉,“我最近确实没怎么去白柳斋,让他们担心了。”
宋七月:“那你还去苏江吗?”
白鹭洲:“去。”
宋七月:“你不生病了么?”
白鹭洲:“不碍事,下周会好的。”
宋七月想说看你现在这个状态可不像马上要好的样子。
白鹭洲削好了苹果,递向宋七月,“给你。”
宋七月眼睛睁得溜圆:“你你你你你不是削给自己的吗?”
白鹭洲抬了抬苹果,“不,本来就是削给你的。”
……这死闷骚。
宋七月在心里骂一句。骂完心情大好,虽然说过不吃了也确实饱着,还是将苹果接了过来,大口咬下去。
“那你现在打算干嘛?”
她嚼着苹果口齿不清地问。
白鹭洲抽出一张纸巾,仔细地擦小刀。
“咳……我和你一起回一趟白柳斋吧,看看爷爷奶奶。等一下我,我去……咳咳……取琵琶,然后就走。”
她说这两句话时咳得有点严重。
宋七月:“哎哟,你会弹琵琶呢?”
白鹭洲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向卧室走去,拿她的琵琶,“你知道什么是评弹么?唱评弹,弹琵琶,很正常。”
宋七月举着苹果也跟了上去,好奇地想看看白鹭洲的琵琶长什么样子。
白鹭洲的卧室很大,主调是灰白色,看着跟博物馆一样。也很空,除了床和桌子就是一整张深灰色地毯,书架都没有,尼姑庵的设施或许都更丰富一些。
阳台那边养了一排绿植花草,是唯一的点缀。
只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那些花草全是假的,装饰品罢了,死气沉沉。
在白鹭洲去阳台取琵琶时,宋七月啃着苹果左右环视,越看越觉得这地方太冷淡了,跟白鹭洲那个人一样,大夏天挨近都会觉得发冷。
走到床头柜边,不经意地目光一扫。
宋七月的咀嚼动作忽然顿住。
然后脸猛地涨红。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圆滚滚的白色柔润东西,小巧玲珑,上面有属于电器的按钮。很新,像是才拆包装没多久,充电线还在旁边散着。虽然形状做成了不太会引人遐想的样子,可但凡多看过几条女性博主的微博推广好物,就能第一时间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周围的地板上还散落了许多用过的卫生纸团,没来得及清扫到垃圾桶里。
这里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我靠我靠我靠。
宋七月在心里疯狂骂脏字,苹果都不敢嚼了,单手撑住脸。
“白鹭洲。”
她咬着牙,第一次喊对方大名。
白鹭洲拎着琵琶琴包,转过头。
“怎么了?”
宋七月红着脸指向她的床头柜。
“你用完不收拾一下的吗!”
白鹭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依旧平静。
“我也不知道你会跟进来。”
宋七月:“可是、可是……”
白鹭洲用手背掩住口鼻,低低地咳了好几下,声音里携着浅淡的倦意。
“正常地自行解决一些女性的生理需求而已,不稀奇吧。”
宋七月简直不敢想这是她和白鹭洲的对话。
这种事本身确实不稀奇。但这是白鹭洲,这个人完全就是古板禁欲的代名词,她一辈子不婚不育的可能性估计都要比她干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大,她相信不止是她这么觉得,任何人看来都是这样。
她压根没法想象,白鹭洲居然会……
而且还是在生着病的情况下……
“不是,关键你这人特保守的啊!”
宋七月激动得也顾不上思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小柚子追你三年,你可是连人家的手都不愿意碰一下的,你这么保守的人,你怎么、你怎么——”
白鹭洲将琴包的肩带挂到肩上,眉眼中仍没有什么波澜。
只在宋七月提起池柚的时候,她的眉头隐隐地蹙了一下,眼底滑过不知名的暗光。
“……我就想试试,不要再那么保守了。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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