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烈这个居所, 全屋都采用的智能家电,就连日常生活用水的温度都不需特意调节, 而是会自动根据季节、当日天气温度来自行调整。
这是个很贴心的设计, 屋主每次洗澡都是种享受。
然而,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花洒里冲出的水流, 温度似乎过高了些。
淅淅沥沥的水柱冲刷在程菲身上, 像是岩浆般,漫过每寸光裸细腻的皮肤, 烫得她忍不住轻抖, 湿漉漉的眼睫也颤个不停, 硬着头皮跟余烈对视。
男人大手扣在她的下颔骨上, 宽大的掌心, 修长的指节, 那样的有力,轻而易举便将她禁锢得无法动弹。
他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眼神暗而沉, 深得像一片海。
程菲一时半会儿读不透他眼中的复杂而浓烈的情绪, 只觉那片黑海的上方已然乌云密布, 仿佛正在酝酿一场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
程菲胸口起伏一瞬, 暗自喘了一口气。
说不慌乱、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两年前他的死讯传回滨港,她强自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与坚强, 独自生活, 内心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
去亚城的那一晚, 她已然抱上必死的决心。
可是……这件事她一直瞒得很好, 至今连她父母都对此一无所知,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一丝疑惑在程菲心头扩散开。
她仰着脖子望余烈,嘴唇蠕动两下,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余烈虎口裹着她湿腻的下巴,直直盯着她,哑声说了一个名字:“丁琦。”
“丁组长?”这个回答让程菲感到意外。她错愕地眨了眨眼睛,片刻的困惑不解后,灵光一闪又回过神,反应过来。
那晚的事,十有八九是温舒唯先告诉了沈寂,沈寂又不知什么时候告诉了丁琦。
再然后,就传到了余烈耳朵里。
程菲脑子里思索着,有点儿无语又有点儿无奈,停顿好几秒才又支吾着开口,对余烈道:“……都过去这么久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忽然说这个干什么。”
话音落地,余烈却像是没听见。
他视线笔直落在她的脸庞上,瞳色复杂难辨,沉郁到极致。
那是程菲从来没有在余烈眼中见过的眼神。
不是某种单一的情愫。
许多暗色调的焰,愕然,愠怒,心悸,恐惧……交织在一起,最后烧成两团浇过葡萄干红的烈火。
又凝视程菲须臾后,余烈忽然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他钳制她两只纤细腕骨的手松了开,而后轻轻地、缓慢地,抚上了她的脸颊。
程菲又失控似的颤栗了下。
鬼使神差地想,他真是好矛盾的一个人。
眼神炙热得像火焰,手却没有丝毫温度,冷得像冰,肆无忌惮触碰上她火烧火燎的皮肤。
一直知道余烈的手一点不细腻,常年拿枪握刀,指骨处的薄茧冷而硬,具有极其鲜明的存在感。
和他亲密了那么多次,按理说,她已经习惯他的爱抚。
可是今天花洒流出的水太烫了,烫得她心脏不停乱跳。
被他灼灼目光凝视,被他冷硬手指轻摩,她忍不住咬了下唇瓣。只觉得格外难受。
鼻尖周围的氧气都被这场无声的风暴搅得稀薄。
程菲脸越来越红,呼吸也愈发地乱。
她猜测自己现在已经很狼狈,澡洗到一半被他破门而入抵在这里。
他可以生气也可以找她谈,但再要兴师问罪,至少也应该让她穿件衣服吧……
头顶上方,余烈同样满身满脸的水,黑发湿润,眼眸沉黑,还是没有说话。
余烈的直觉一直很准。
他天生拥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这种天赋,或许来自国安警的基因。
今天在银塔餐厅,仅仅从这个姑娘的三两句话、一个眼神,他便生出一个猜想,那就是过去的两年中,她有某件至关重要的事隐瞒了他。
而刚才,就在她洗澡的几分钟里,他给丁琦去了一个电话。
从丁琦口中,余烈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丁琦告诉余烈,程菲在前年时曾去过一次亚城。
因为她全程表现得毫无异样,所以,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散心旅行。
直到半夜时分,温舒唯发现程菲失踪,一路心急如焚找到海边,看见她半个身体都已经泡进了海水中。
丁琦毕竟不是亲历者。
那场发生在程菲身上的插曲,在他口中不过只是几句话,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措辞方面的修饰和渲染。
但,那寥寥数字听在余烈耳朵里,却叫他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凉。
她明明柔弱又胆小,却在夜深人静的半夜走向了那片一望无垠的深海。
她竟然敢?
她怎么敢?
如果不是温舒唯在关键时刻出现,硬生生将她从海里拖出来,他和她的故事到今时今日,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余烈定定瞧着怀里的姑娘,脊梁骨一阵阵地发冷、发木,所有的冷静沉着都瓦解得一干二净。他眼底波澜起伏,掺杂一丝血样的红,全是后怕与痛楚。
如果当年她真的走进了南海,当他拼死从鬼门关杀回这人世间时,看见的,是不是就只是一块冰冷的墓碑?
她是不是会躺在那方小小的坟墓里,像他的父母一样……
只一瞬,仅仅只是做出一个假设与猜想,铺天盖地的恐惧便将余烈整个人都席卷。
他手指在她脸颊上抚摸,动作很柔和,连带着他下一句传入她耳道的嗓音也变得很轻。
余烈轻声,语气听上去很平静,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平静:“你以为我死了,所以想跟我一起死?”
“……嗯。”他这副模样着实瘆人,程菲有点被吓到了,但还是给予了一个诚实的回应。
点头了?
她还敢点头。
“谁给你的胆量做这种事?”余烈嗓音低几分,目光锁死她,浑身上下都是暴烈又压抑的危险气息,“我在走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全忘完了?”
“我没有忘。”程菲不假思索地否认,浓密的眼睫在水流的冲打下几乎睁不开,却还是认真地望着他,“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程菲喉头一阵发涩,顿了下,继续道:“你当时让我去哈厝登雪女峰,去看世上最美的雪……还说,如果有一天你从我的生命退场,我就得忘了你,然后好好生活。”
“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要做傻事?”余烈眼底的赤色更重,沉声问她说,“就因为我不在了,你就要去殉情,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那你就当我傻吧。”程菲有点心虚,回话时明显底气不足,说,“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说你牺牲了,牺牲在南海,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躺在那片刺骨的海水里。所以才会……”
余烈闻声,静了静,侧过头深吸一口气吐出来,仿佛在竭力压抑什么般,随之续道:“程菲,我爱你,爱到可以为你死。”
“我知道呀。”她嗫嚅着回了句,“所以你应该理解我,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是一样的。”
“可我偏偏希望,”余烈顿了下,继续说,“你能最爱自己。”
程菲愣怔住。
“我的傻姑娘,你太珍贵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事物值得你舍弃生命。”余烈正色沉声,每个字音都无比凝重,“包括我。”
听完余烈的话,程菲眸光微微一动,看着他,没有作声。
水滴顺着余烈额前的湿发滑落。他盯着她,指骨微微用力,将她下巴扣得更紧:“听见没有?”
程菲凝望他好几秒,才无奈地苦笑了下,回道:“余队,您这是在为难我呀。”
程菲:“爱情本身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我爱你,早就超越了爱自己的人生和生命。”
这个浴室的空间,不大也不小,刚好足够形成微弱的回声。
姑娘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穿破四周燥热而又黏湿的空气,刺入余烈的耳膜。
短短零点几秒,男人理智的堤坝便彻底崩塌开,忍了多时的强烈情潮毫无征兆,汹涌而出,将他淹没,也将她吞噬。
余烈掰起程菲的下巴往上一挑,狠狠吻住了她。
水流冲个不停,白雾袅袅。
蒸腾起的热气又灼又湿,渗进了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气。
长时间闷在这样的环境里,程菲早就缺氧,面颊潮红一片,只觉热得喘不过气。
但比热水更烫的,是男人的唇与舌。
他在连成串的水柱中深吻她,已经不去管她两只光裸的手臂。一只手扣住她修长柔美的脖颈,另一只手绕在背后,紧扣她的后脑勺,将她摁向自己。
余烈的吻技好得没法挑。
几秒钟不到,程菲的大脑就变得混乱,无法正常思考。
迷迷糊糊间想起他们有约定,说好了今晚不做,要放她休息。
心里有了个念想,便分了神。
程菲吃力地扭了扭脑袋,想要从余烈密不透风的唇舌间觅得一丝喘息,提醒这位理当一诺千金的警官,要他信守承诺。
然而,程菲哪里能想到,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再寻常不过的扭头动作,会成为今晚最致命的一把火。
她的扭头,落在余烈眼中变了味道,既像挣扎,又像抗拒。
偏偏,这一扭头,还带动一双丰盈粉白也轻晃了下。
像海面上随波逐流的白浪。
余烈注意到这一幕,眸色瞬间更沉,仿佛积蓄了两团藏着闪电的黑色浓云。
她真的好美。
余烈莫名想起和她确定关系的那个夜晚。
那时他还叫周清南,还有诸多顾虑。从梅氏庄园又一次死里逃生后,他半夜去到她家,强吻了她。
后来他便半似玩笑地跟她讲过一句话,说,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这句话很粗俗。但,话糙理不糙。
她全身上下,从乌黑浓密的卷发,到浓发间滚烫泛红的耳尖;从迷离湿润的眼眸,到酡红娇艳的脸颊;从天鹅般优雅的肩颈,到肉欲气十足的身段,都叫他喜欢到要命。
眼神会勾他的魂,长腿会缠他的腰,每个细胞每根血管,都在他的敏感点上纵火。
余烈平时在床上很野,但并不粗鲁,总是对程菲极近怜惜与温柔。
可是今天不明缘由,他身体里的暴虐因子在蠢蠢欲动,咆哮着想要冲破禁锢。
平时察觉到这种苗头,他都忍下来。
但此时此刻,她抗拒的动作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余烈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紧接着便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骨,大步踏出浴池,将人给拽到洗漱台的镜子前。
程菲全身都是绯色,好不容易逃开那个让她窒息的深吻,拼命呼吸,汲取得来不易的氧气。
全身发软站不稳,她手下意识撑住洗漱台的台面。
回过头,正要对余烈说什么,却看见男人一句话没说,只是微垂眸,单手解开了他右手的金属袖扣,将袖子挽高,然后又是左手。
两条修长的小臂露出来,线条修劲,肌理分明。
“……”程菲有点茫然。
挽袖子干什么?
他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衬衣一拧也全是水,还有必要挽袖子吗?
走神发了一秒钟呆,不料下一秒,余烈竟神色淡淡,猛将她一条左腿勾起来,搭在了他手臂上。
程菲始料未及,涨红着脸哼出声。
这个感觉……
最长的中指。
直到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挽袖子。
洗手间的洗漱台是双台盆,宽敞而洁净,面前的镜子也很大。白色热气糊了镜面,里面只映出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轮廓,看不清任何细节。
余烈两只手都腾不开,便将唇贴向她耳畔,吻咬她发烧的耳垂,轻声说:“宝宝,把镜子擦干净。”
一簇簇烈焰从他指尖跳出来,烧得程菲全身起火。
又烫,又麻,难受到快疯掉。
她睫毛湿漉漉的,不知是泪是水,红着脸摇头。
余烈挑眉,指根再进一寸,她顿时哭出声,不敢再违逆,伸手胡乱在镜子上抹了两把。
镜面清晰起来,呈像分明。
程菲眼眸里蒙着团团雾气,溟濛望向面前的镜子。一眼就看见镜子里敞开的自己,和背后放肆疼爱她的男人。
“你真的很不乖。”余烈亲吻着她的耳廓,嗓音沉得发哑,带着几分近似痛苦的呢喃,“你知不知道我有后怕?我只要一想到,你曾经命悬一线,就怕到浑身发抖。”
他的语气分明温柔得不可思议,手上肆虐却半分不停,层叠潮浪,被他近乎残忍地施加,堆积。
程菲呜呜直哭,快要崩溃掉。
终于在某一刻,紧绷着的弦断开。
程菲眼前白光炸裂,挂在余烈手臂上的小脚,舒服到脚背紧绷成一条线,在他怀里狠狠抖起来。
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自己……
好羞耻。
程菲战栗不止,眼角的泪愈发汹涌。
余烈却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修长指尖刮过溅在镜子上的一行清液,从背后裹住她的脸,用指腹蹭在她被吻到红肿的唇瓣上,“这样,你印象就很深刻了。”
程菲脑子是懵的,浆糊状态,已经失去了应对外界的能力。迷蒙的泪眼望着他,带着种浓浊又无辜的欲感。
这副眼神,看得余烈有点受不住。
早说了今晚不想忍,要让野兽出笼。
余烈抬着程菲的脸端详她两秒,而后再次低头,吻住了她。
一边亲,一边从背后掐住她软腻的细腰。
没有任何舒缓的前奏,一来就直接深入腹地,沉重而有力。
甚至没给她适应他尺寸的时间。
“慢一点,余烈……余烈,我受不了……”
程菲扶着台面,两腿打颤,让他撞得心脏都在发麻,一声软过一声地求饶。
“嫌太激烈了?”余烈吻咬她的唇,紧接着猛抬起她潮红的脸对准镜子,在她耳旁低声说,“可你明明又要到了,不是么宝宝?”
所以,她确实是个傻姑娘。
在快高潮的时候念他名字,那些发音,甜到他每颗牙齿都在发腻。
怎么可能慢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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