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家住在合堂大队,从砂石厂骑车过去,只要二十分钟。
姜晓穗来到大队后,发现这里的情况跟溪水大队差不多,社员们也在准备吃大锅饭。
“沈师傅,你家那口子在哪儿呢?”毛厂长陪同二人一起过来,热心地问。
“急啥呀?”老沈斜了他一眼,挺着胸、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大会堂里进去,穿过闹哄哄的人群,来到一个妇人面前停住。
那妇人体态微壮,面相和蔼,瞧着不似难以相处的人。
毛厂长在她身边轻声安慰:“忍一忍啊,老沈这人没过过苦日子,年轻靠爹妈,老了靠媳妇,儿子又孝顺,所以心眼小、气性大。但他没啥坏心思,就是嘴贱,烦人的很。”
姜晓穗笑了笑,语气轻盈地说:“毛厂长,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毛厂长松了口气,边应边点头:“哎,那就好。”
这时,老沈独自一人走回来,严肃道:“她这会儿没空,再等等吧,你俩要不在门口坐坐?”
姜晓穗低头看看门口一滩水,狐疑地看着他,十分怀疑他有没有把话传达到位。
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样人,但也不可能一对夫妻全是脑梗子吧?看小沈懂事能干的样子,爸妈总得有一个明事理的啊?
老沈面色镇定,双臂抱胸,眼睛望着远处山峰。
姜晓穗和毛厂长对视一眼——有古怪。
毛厂长笑起来:“来都来了,我还没见过弟妹呢,我去跟她打个招呼。”
“哎,你别捣乱。”老沈急忙拦住他,把人拽到一边,气愤地说,“老毛,你干啥呀?你帮她还是帮我,上次岗位那事我没跟你计较,这回你要不让我出气,以后你再不是我铁哥们了。”
毛厂长狠狠瞪了他一眼,同样压低声音说:“得了吧,你个小心眼,跟人一个小姑娘计较来计较去,老太婆都比你敞亮。”
“啥小姑娘,她是小姑娘吗?那山上的老虎都没姜晓穗厉害,谁家要是娶了她,男人要倒八辈子大霉了。”
“缺德吧你,人好着呢,又漂亮又能干。何况人家又不嫁你儿子,有你啥事啊?老沈,我可告诉你,姜干事这回办的是大事,为的是受苦的社员。你可不能没心肝知道不?”
“我哪就没心肝了?我又不是真要拦她,我就让她吃点苦头先,有分寸着呢。”
姜晓穗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个中年男人勾肩搭背、窃窃私语,摇摇头,走进了大会堂。
“婶子你好,你是老沈他媳妇吧?”
李翠花扭过头,眼睛一亮,爽利地喊起来,“哟,你是哪家闺女啊,咋这么水灵呢?我是老沈那口子,你找他有事啊?他刚好回来了,我叫他啊——”
“不用了。”姜晓穗笑盈盈地拦住她,“我跟他一起来的。”
“啥,那你是?”李翠花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眼神充满探究。
“我姓姜,原本是砂石厂会计,现在是公社商业干事。”
“呀,是你呀!”李翠花打断她,“我知道,你是姜干事,农业合作社就是你办的呗。我们大队也分到500斤野菜的指标啦,姜干事,你可太有本事啦,好领导哩。”
听到这里,姜晓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你听说过我?不怕婶子笑话,我和沈师傅有点纠葛,我还以为他在家不会说我好话呢。”
“他是没说你好——额,婶子不是那意思啊。”李翠花不好意思地说,“我男人就那个德行,当初我公爹打断两根棍子也改不过来。他要是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别搭理他就行。我儿子就不像他呀,我是从我儿子嘴里知道你的事。对了,姜干事,咱们合作社还收野菜吗?”
姜晓穗笑道:“要收的,到时候会通知你们大队长。婶子,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啥事啊,你尽管说。”
姜晓穗把买水泥的事告诉她,李翠花立刻道:“没问题,要我跟你们一块儿去不?我跟我小妹关系最好了,她从小就是我带大的。说起来,自从她嫁去东山大队,我都没见过她几回。姜干事,你真是好干部呀,给我们免费修房子,这事我一定得帮忙。”
这时,勾肩搭背的两个人终于说完话,老沈转过头,一脸桀骜地看向姜晓穗。
“……咦,人呢?”
毛厂长指着大会堂,笑眯眯地说:“跟你媳妇聊着呢,聊挺好,你瞧见没?老沈,你咋了,脸怎么白了?”
姜晓穗不是记仇的人,因为能报的仇她一般当场就报了。
李翠花听她告状,立刻冲了出来:“混球,老糊涂,你个不分轻重的东西!敢在我身上造谣,看我不打死你!”
老沈夺路而逃:“老娘皮,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你以为我不敢还手吗?有本事,有本事你给我站住!”
“我呸!谁都敢得罪,什么话都敢说,我今天不揍你,就不是你媳妇!”
老沈恨呐!
继他儿子之后,他媳妇也跳进了姜晓穗的坑。
东风公社有一女,名晓穗,猛如虎。
“啊——!!”
从前他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直到他媳妇来了。
有热闹瞧,大会堂里的人都跑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围观起来。
姜晓穗也挺高兴,余光却闯进来两张熟悉的人脸,皆一脸懵呆地看着眼前这家庭剧场。
“邓书记、陈书记,你们咋来了?”
陈伟良沉下脸:“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打闹闹的,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李翠花收了功夫有些紧张地低下头,老沈则撇撇嘴,蔫头耷脑地站在一边。
姜晓穗走过去,笑盈盈地说:“邓书记、陈书记,别误会,他们俩是夫妻,闹着玩儿的。”
李翠花感激地看她一眼,生怕姜晓穗说点对他男人不好的话,这下可放心了。
“那也不能打打闹闹,尤其女人打男人,这是要反了天了!”陈伟良一脸严肃地说。
李翠花脸色一白,越发缩了缩头。
姜晓穗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同样严肃地说:“陈书记,你这话我可不同意啊。啥叫女人打男人反了天了?男女平等,妇女早就解放了。当然我不是支持家庭暴力,但我坚决反对任何隐晦的性别歧视。”
“你——”陈伟良脸色铁青,围观的社员们大气都不敢喘。
天爷啊,这个漂亮女同志就是搞合作社的姜干事,她咋这么能耐呢?陈书记都快气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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