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内。
氛围显得异常压抑。
夕阳洒入室内,映出萧北麟的侧脸。
他端坐在那边,单手紧攥着茶杯,眉头紧蹙。
“这不是在耍人吗?”淮柏忿忿不平,目光阴沉道:“将军你先前送了拜帖,云岚王上明明答应接见你,您也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现在可好,他说不见就不见,让将军您白跑一趟!”
“淮柏,谨言慎行。”萧北麟斜睨了他一眼,“这里还是云岚的国土,莫要意气用事。”
“可…将军……”
淮柏还是有些忍不住,但萧北麟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忍了下来。
沈自渡丹凤眼眸光轻转,望向萧北麟道:“刚才我上街逛了一圈,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传言。”
宋蓁蓁问:“军师,什么传言?”
“云岚国境南方部落爆发瘟疫,死了数百人,染病去世的人数还在不断攀升。这应该是云岚王上取消寿宴的真正原因,不举办寿宴,自然也没心思召见将军。但坊间还有一些传闻……”
沈自渡顿了顿,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淮柏急性子道:“沈军师,什么传闻,你倒是说啊!”
“坊间还有一些传闻,说祭星司的掌司凌甘霖用星盘占星之术占卜出这瘟疫的不祥之兆,指向了近期异域之人入境。”
沈自渡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目光却转向萧北麟,缓缓道:“如今百姓间流传的异域之人,正是咱们将军……”
“这都是什么胡话!”淮柏一听,顿时就炸了,“瘟疫就是瘟疫,和我们将军有什么关系?什么祭星司,我看这个司专门负责装神弄鬼才是!”
“你错了。”沈自渡面色凝重道,“这祭星司的掌司可不是无能之辈,他的占星之术向来精准。自从他继任掌司之位后,预言未曾失手。上至云岚王上,下至普通百姓,大家都对他极为推崇。如今他下了这样的判词,无论萧将军是否真有其事,舆论都已经形成。对于将军来说,百姓心中,他就代表着不祥……”
淮柏愤怒地攥紧拳头:“那我去找这位凌掌司,亲口问问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卦象!”
“淮柏,万不可轻举妄动。”萧北麟放下茶杯,低沉地开口:“祭星司乃云岚王上重视的机构,让我们贸然去质问,那是干涉他国内政,你这样做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那怎么办?”淮柏懊恼不已,声音愈加激动,“难道您就要莫名其妙被扣上这样的罪名?”
沈自渡也是轻叹道:““那位掌司没有直指将军,但他的卦辞句句都有将军的影子。民间尚且有这样的传闻,难保云岚王上心里不是这么想。此时离开云岚,虽是空手而归,但也许是上策……”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蓁蓁,单手托腮道:“此时离开云岚,绝不是上策!”
“宋姑娘?”
众人的视线落到宋蓁蓁身上。
她的杏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位掌司大人也许是真有能耐,但这张嘴怕是遭到了有心之人的控制。先前我和将军遭暗杀,就是有人想要将军无法活着离开云岚。
现在又搞出这样的事情来,显然也是想要阻扰北境和云岚王上的合作。如果这样离开,就是中了他们的计!与其空手回到北境军营,还不如南行去那些南方村落。”
闻言,沈自渡忍不住道:“宋姑娘,你说的固然没错,可是……瘟疫可是会死人的啊!”
瘟疫在古代的杀伤力,只会比灾荒更厉害。
饥荒洪涝,老百姓尚能撑上一段时日,短期内死不了人。
但瘟疫却不一样。
得了瘟疫的人很难康复,到时候又不断扩散传染,死的快的,连埋尸都来不及。
古往今来,有时瘟疫实在控不住,也不乏有君王直接下令屠村屠城,一把大火把里面的活人死人全部烧得干干净净。
往南去,很可能是死路一条!
沈自渡这么说。
淮柏也是红了眼,点头附和沈自渡的话。
他会成为孤儿,就是因为家乡一场瘟疫闹的,一家老老少少十几口人,到最后被瘟病折磨得只有他一个人,想到小时候的经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悲痛起来。
宋蓁蓁摇了摇头,坚定道:“处理不当的才会是死人,但你们忘了,我们此次随行还带着不少药物。更重要的是,到了那儿,才能真正知道瘟病的根源究竟是怎样的。这不仅关乎着将军的清白,更关乎着那些普通百姓的性命……”
虽说有宋姑娘在,他们有如神助。
但沈自渡和淮柏都是亲历过瘟疫的人,当初那种每天活在死人堆里的恐惧,已经深深刻进他们的骨髓之中。
两人都是面色凝重,眼眶不约而同地红了起来。
“我们…真的要冒那样的险吗?”
萧北麟看向沈自渡和淮柏,重重地点头:“我同意宋姑娘说的。向南而行,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我们已经回不去襄安城了,北凉也随时会回头报复。军中那一万多名的将士也是人命,如果我萧北麟无法培植自己的势力,那他们跟着我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沈自渡和淮柏被萧北麟的话震动,虽然心中仍存顾虑,但也无话可说。
夜深人静,众人都已各自休息。
宋蓁蓁躺在床上,握着胸前的麒玉。
心中不断回想着在古玉空间里小麒麟曾说过的话。
如果能救更多的人,它就能恢复法力,到时候她就重新回现代给萧北麟运送物资过来。
只要回到现代,她就不愁找不到有效的特效药来治疗这场瘟疫。
——
府邸庭院。
云奕挥汗如雨地练着武,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
汗水从他脸颊滑落,他呼吸微微急促,将手中的刀收回鞘中。
身旁,侍卫陈瑞立刻上前递上湿巾,低声说道:“五殿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云奕接过湿巾,眼神里闪过一抹寒意:“那便好,萧北麟这次是必死无疑。”
“是的,”陈瑞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萧北麟若是要回大曌,必然走向北的道路,我们已布置好人手。那些人将装作愤怒的百姓,声称因瘟疫波及家人,天怒人怨之下,便会对他群起而攻之。”
“这样一来,没有人会起疑,只会认为这是众怒所致……”云奕笑道:“陈瑞,你说说这一计如何?”
“妙,妙得很!”陈瑞点头道:“殿下这一计,不仅不必脏手,更是让萧北麟有去无回,解了北凉的心头大恨。”
云奕听得哈哈大笑,笑声肆无忌惮。
等他得了北凉的扶持,他倒要看看他那个好妹妹要怎么与他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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