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祁越果然如期而至。
天际乌云沉沉,紫色的魔气萦绕在天宫周围,一众天神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在南天门宽阔的广场上,目锁前方的阵势,一个个没了主意。
泽尧站里在众神之首,一袭白袍威严,不动如山。
至今为止,泽尧尚无号令。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行动?
有位老神忍不住埋怨起来:“帝君一念之慈,终究是放虎归山,帝君顾念手足情深,那魔头可未必,如今那魔头都已经打上门来?帝君还等什么呢?且号令众将,拿下那狂嚣之徒!”
泽尧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做决定。
那方祈越振臂高呼,身后涌出浓浓的黑烟,待黑烟散尽之后,一排排着了重甲的魔兵,立在云头,剑拔弩张。
他们眼神空洞,发着绿莹莹的光芒,更像是一具具没有生气的傀儡,半空,飘荡着缕缕黑烟,回荡着孤魂野鬼的哭叫。
众神无不震惊,这是…噬魂阵!
泽尧平静无波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涟漪。
这些…都是被祁越劫掠而来,用魔术控制的他族男灵,而那半空飘荡的黑烟,则是他以凡人灵魂炼化的至阴至邪的魂气。
究竟害了多少人?才可以聚集这么多阴魂?
那一刻,泽尧眼中除了震惊以外,已没了别的情绪。
显然,魔尊筹划这一切,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的是,他未能召唤出厄神,否则覆灭天族,不过瞬夕之间的事。
想到厄神像,祁越就觉得不甘,若厄神像的力量能为他所用,他用得着在这里跟这帮人在这里多费唇舌?顷刻间便可以覆灭了这个地方。
不过即便没有厄神的力量,他依然可以对付泽尧。
泽尧没想到他会用了这么阴邪的手段,就只是为了将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不惜一切代价,因他顾念着往日的亲情,一次又一次放过他!才助长他的气焰。
今日,是该做个了解了。
泽尧不再放任自己的仁慈,既然劝不了他回头,那么一切便是他咎由自取。
他踩了一朵祥云飞上半空,只他一人,身后没有一兵一卒,一身玉白绣龙袍子随风翻卷,玉身修长,依是那般睥睨天下之势。
被废了帝后之位的娣雅,锁在沁云殿中,外面枯叶飘零,像是没了生机,她透过窗,看着天门的方向,一团乌云滚滚而来,想必是祁越率魔兵攻打上来了。
“祁越,你为何要一错再错!”她怅然一声叹息,默默合上双掌祈祷。
这一切,皆是她的罪孽,哪怕她愿用一生救赎,想必也赎不回来了。
吉冉站在下方观势,祁越来势汹汹,泽尧哥哥若不应战,魔兵定会认为天族惟懦,长驱进来必也免不了一番死斗,即然都是要斗的,何不趁他未攻进来之前将他拦在天门外?
司悦也不知何时跑了来,由云翳将军护着:“小殿下还是留在这里为好。”
他瞅了云头立着的两位“父君”,一个,他唤了六百年,一个,却是完全陌生,他无法承认,更加没有办法接受。
已往孩子气的小司悦,忽然长大了些许,这一刻,他表现的十分冷静:“云翳将军,凡请你即刻召集神兵守住天门,若魔族胆敢进攻,立即迎战!”
云翳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位身高不足他膝盖的孩童,居然能有如此威严的一面,但反应过来也是恭敬的拱了拱手:“是!太子殿下!”
云翳去布阵去了,而那方祁越已喊起话来:“泽尧,你我二人的恩怨,今日,就此结算干净!”
“王兄,当真要如此?”泽尧依然还存有一丝希望,他实不愿与他刀戈相向。
祁越冷笑,即然他已经站在了这里,便没有回头之路。
从一开始走向一条错误的路径,他便没回头之路。
“少说废话!你若是怕了!与本尊束手投降,本尊可以放过你!”
泽尧对他彻底失望:“即是王兄选择的路,莫怪本君,本君已经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
随即往空中,甩下一枚令牌,金光闪过之后,万千将士,现身阵前。
众神这才一喜:“原来帝君,并非没有防备!”
祁越眼瞳微眯:“看来,本尊还是小瞧你了,本尊怎会忘记,你泽尧,惯会掩藏自己的实力,曾经,正因如此,本尊才对你放松警惕,让你有机可乘,没想到今日,你依然故技重施,你果然还是没变。
泽尧道:“我原本想给你机会,可是王兄,你好像并不领情。”
祁越不耐烦吼道:“少说废话,不过是多些人送死罢了!”过往种种,一次结算也好。
祁越扯出玄魔剑,天空炸起一道惊雷,霎时阴风阵阵,浓云滚滚而来,茫茫漠漠布上肃杀之意。
那些漂浮的恶灵,扭曲着丑陋的身躯,诡异笑着。扑向地面的神将。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
风起云涌,硝烟滚滚。
然,那些恶灵刀抢不入,张着青面獠牙,无情肆啃神将的脖子,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半边的云彩。
云翳抱着司悦送到一个安全的位置,设下一道防护结界护着司悦,随红浮一起,率着剩余部将与恶灵缠斗。
可是那些恶灵,来去无影,刀枪棍棒不侵,砍上去,却只是一道虚影,怎么也斩杀不尽。
九重天庭,回荡着士兵凄厉的惨叫,黑烟滚滚之中,恶灵疯狂噬咬,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底下,神将方阵大乱,四处奔逃,被恶鬼缠上,便是灵魂尽碎,血脉喷张。
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祁越观着底下的战况,狂肆大笑,冷声对泽尧说:“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了,让你的人束手就擒,兴许还能保全性命,这些都是凡人的邪念所化,邪念如同恶欲,只会不断滋生,这些恶灵,你是杀不死的。”
泽尧依旧面容沉冷:“时至今日,你仍不知悔悟,你可知怎样做,会将他们母子置于何地?你让悦儿,如何接受有这样一个邪恶的魔鬼做他的父亲?”
“休拿你那些仁义道德来指责我!”祁越恨言:“若不是你,我不会轮为父君的弃子,被他舍弃。我活成今时的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有什么资格来审判于我?”
云浪翻涌,幻化出一匹匹黑色的恶狼,眼中含着狰狞贪婪的幽光,以铺天盖地之势朝着泽尧俯冲而下。
幻神剑自动脱离剑鞘,稳稳落入泽尧手中,他以睥睨众生之态浮于云间,方圆百里金光瞬如烟火绽放,吞并黑暗。
他执剑劈砍下去,却是奇怪,那剑像砍在棉团之上,没有以往的威力。
泽尧心下一震,云浪滔天,哪里允许他有片刻迟疑。一道强势的光芒袭来,从他体内贯穿而过,瞬间化为乌烟。
“泽尧哥哥!”
“君上!”
“父君!”
在众神惊诧的目光中,泽尧一口鲜血喷出。
洁白的云染上妖艳之色,幻神剑脱离手中,泽尧从云间摔落,发丝翻飞。
吉冉率先飞去,将他身体稳稳接住,云翳红浮也飞离了阵头,围在泽尧身边。
泽尧捂住胸口,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竟然使不出任何力气?
云翳和红浮看着泽尧受了伤,亦是不可置信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君上连祁越一招都挡不住,这绝对不可能!凭泽尧的实力,祁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为何只用一招就…:
“父君!”司悦也迈着短腿跑了过来,跑得有些跌撞,一到跟前就跪地面,着急的要去查看泽尧的伤势。。
“没事。”泽尧强撑着坐起,暗暗运了运气,哪曾想又喷出一口血水。
其他人惊慌不已,吉冉急得给他擦拭血迹。
为什么会这样?泽尧茫然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法力去哪了?
乌云自半空降落下来,风卷着祁越的发丝依旧张狂,身后十万魔士举着刀叉剑戢阵前叫嚣,显是在庆祝着他们的胜利。
“泽尧,束手就擒吧。”祁越从云中下来,居高临下睨着地面的泽尧,颇有些自得的神情。
“你做了什么?”吉冉不可思议的看着祁越,一定是他动了什么手脚,不然泽尧不可能会输。
祁越邪魅一笑:“吉冉,你忘了吗?这可多亏你”
“我?”吉冉不解,猛然想起祁越交给她的那瓶药,她放进了泽尧…莫非…
祁越肯定了她的猜想:“那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什么失忆散,也无法让泽尧忘记落嫣,而是噬灵蛊,食下可变作蛊虫在肉体里运动,但凡他动用一点法力,噬灵蛊便可吸噬他的灵力,转移到本尊身上,经本尊刚才那一击,足以打散泽尧的修为。”
泽尧一怔,他记得水钰曾经也中过噬灵蛊,自然知道这蛊虫的厉害,只是他现在,却没有法力可以逼出体内的蛊虫,而害他之人,却是吉冉,他万万没有想到?
质问的眼神投向吉冉,吉冉慌乱摇头。
“ 吉冉呀吉冉,你可真够蠢的,若非不是你嫉妒落嫣,一心想抹杀她在泽尧脑中的记忆,也不至于将泽尧害成这般,说起来,本尊倒该好好谢谢你呢,哈哈…”他仰天大笑起来。
“祁越!你卑鄙!”吉冉狂怒不已,眼眶泛红只恨不得杀了祁越。她怎么会这么傻,傻到去相信这个魔头!
又返身看向泽尧:“泽尧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泽尧疏远她的距离,吉冉一时情急拥住泽尧,愧歉的眼泪大颗大颗滚出眼眶:“你原谅我好不好?”
泽尧推开她,眼中写满受伤:“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若非不是信任她,他不会饮下那碗羹汤,不管她是吉冉也好落嫣也罢,他都相信她不会害他。可是为什么?他还是错信了?
“我…”她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能重复着:“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祁越再次张狂的大笑出声,以玄魔剑指向泽尧:“如今,你也和我一样,尝到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滋味!这种滋味,可还好受?泽尧,这都是你应得的下场!”
“祁越!我不会饶过你!”吉冉怒吼一声,化为龙身,龙尾横扫,祁越来不及防备,一个跟斗翻上云面,吉冉翻卷着龙身咆哮如雷,祁越恍过神来,抬起玄魔剑迎上吉冉的追击,与龙身缠斗空中。
红浮设下屏障,将泽尧和司悦护在其中。云翳重新飞回阵头,举剑下令:“布阵!”
整齐排布的神将瞬间变幻万千阵法,迎上魔兵的攻势。那些狂肆乱飞的恶灵,也被围困在阵法之中,胡乱逃蹿。
这方战况如火如荼,而在另一重天的云间,却是一派清和,另一方势力正在默默蜇伏着,静候时机。
“王上,我们是否该动手了?”说话的是梼光。
“不急,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再举进攻。”
祥云间笼着一层薄雾,可以将身后的军士掩尽层云里,而无所察觉。
苍桀端起金座上的一杯茶,刮了刮茶沫,闲闲的饮了一口。眼中浮起一抹戏谑。
以观戏的姿态观着下方两军对垒,喊杀震天。
神魔厮杀,兄弟相残,真是好一出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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