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落嫣讽刺哭笑道:“这样的人,也配得上伟大二字?”
习霖叹了口气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并不是遭族人嫉妒才被赶了出来,而是因为太过貌美被魔尊谷傲看中。
妖族与魔族本就来往密切,妖王为了拉拢魔尊,便想将你母亲嫁给谷傲和亲,可你母亲当时心里已经有了玄璟,于是选择逃婚,却被妖王设下的魂阵所伤,幸得被我遇到才捡回一条命。
谷傲那时本就与天族结着仇怨,知你母亲与玄璟在一起,遂认为是玄璟强迫你母妃,于是率万众魔兵上天庭讨伐,谁能料到,这样一个小小花妖,竟让神魔两族大动干戈,搅得天地不宁,生灵涂炭。
玄璟与谷傲之大战,可谓血雨腥风,天地动容,我那时尚在瑶山,未曾亲临现场,不过也听后人谈论过当时的战况可谓惨烈,直至今日再有人谈及玄璟与谷傲一战,也是唏嘘良久。
或许你母亲只是一个借口,其实谷傲早有野心,要将玄璟的帝位取而代之,你母亲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为了阻止谷傲,你母亲闯入阵中劝和,谷傲趁机偷袭玄璟,导致玄璟重伤,为了阻止谷傲的阴谋,玄璟只得散尽毕生修为,与谷傲同归于尽,这才平定这场争端,谷傲虽灭,但自此以后,天帝无主,意味着另一拨争端也将掀起腥风血雨。
你母亲被认为是害死玄璟的祸种,亦是三界动乱的祸根,他们将所有的罪过归咎到你母亲身上,将她送上诛神台,用尽一切刑法,惩罚你的母亲。
说到此处,习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而那时,她腹中已怀了你,尚不足一月,
你是她与玄璟唯一的血脉,她知自己逃不过死亡,唯想着保全你的命。
我最后一次见你母亲,她被关在大狱之中,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为了护你,她用尽最后一丝元气,将腹中未成形的你破腹取出,用自己的元丹将你凝成一颗种子,交到了我手里。
她说:“习霖,我这一生,唯有负你,若我早一步遇你,我不会走上这条路,可我偏偏,早一步遇上了他,我爱他,爱到骨子里,哪怕知我们身份天差地别,结合在一起不会落得好结果,可我还是义无反顾。”
玄璟可以为了她义无反顾,而她,何尝不是为了爱玄璟而背天离道,说起来是多么轰轰烈烈而又凄美的爱情,却似乎没有他什么事情,至使至终,他都只是旁人。
而在这一段关系当中,其实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谁负了谁?只是,他们在不恰当的时间,遇到了彼此,又在不恰当之间,走向分离…
“你母亲将你交给我之后,才安心闭了眼,可我终究,还是有负你母亲所托。”习霖悔恨难当:“那时,我担心那些人不会放过你母亲,哪怕她死了,也不会放过她的尸体,唯有守在她身边,我才能安心,所以,将你送去南海的任务,我便交给了师弟,没想到一场意外,竟让你从此下落不明,在人世飘摇了这么久。说起来,都是老夫的过失呀!”
落嫣并不怪习霖,也怪不了任何人,如果没有他们,她从出生那天起,便不可能存在了,是因为他们,她才活到了现在,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怪任何人?
就连对母亲拋下她的恨,也荡然无存了…
浮华万千,一眼千年,生者如斯,逝者却早已化作枯骨。
习霖已经许久未曾踏进这里了,如今带着落嫣过来,看着这满目苍夷,不由得生出几分悲凉。
他对落嫣说:“当年,我将你母亲的尸体偷出,与玄璟合葬在一起,也算是完成了她最后一个心愿。记得葬他们时,这里还是一片青山绿水,如今,却是一片苍凉。”
矮矮的坟包,竖着两块腐朽的木碑,墓碑上却连一个名字也没有镌刻。旁边一棵枫树早已落光了叶,光秃秃的在风中飘零。
落嫣跪在坟前,手颤抖的抚上那墓牌,掩不住内心的悲痛上涌:“这…便是我父母的墓吗?”
“玄璟原本不该被葬于此,按天族礼法,帝君死后,魂归六墟,骨灰也该撒向天地,为了完成你母亲的心愿,我没有按照天族礼法去安葬玄璟,三界无人知晓这是玄璟的墓,我也不便刻上名字让外人知晓,想来也是无奈。”
习霖将手搭在落嫣的肩头,“若我知道会有这样的意外,我不会将你交给师弟,我应该亲手护送你去南海,不该假手于人。”
他安慰落嫣说:“丫头,你命运虽然坎坷,不过现在你父母泉下有知他们的血脉还活着,必然也安息了。”
落嫣眼眶通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头俯在地叩了三下,久久不愿起身,习霖轻轻叹了一息:“走吧,回去吧。”
回来,落嫣几日未曾言语,刚知道自己的身世,又得知父母双双离世的消息,还有什么比这打击更大?
直到听到泽尧苏醒过来的消息,她才有了一丝生机,可当她兴冲冲跑去泽尧房间,床铺叠得整齐,房间却空空如也。
喜悦的笑容自她嘴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恰巧习霖走来,她拉住习霖的衣袖问:“他去哪了?”
习霖见床铺空空,也纳闷:“刚才还在这,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呢?”
落嫣松开习霖,转身跑了出去,任凭习霖如何叫她也没有停留。
她将圣医族寻了个遍,没有找到他的任何身影,忽然想起那片桃林。
落嫣一路飞奔而去,果然,他在那里……
这地方,是他与吉冉定情的地方。
他坐在一棵树下,桃花落了满身,一身白衣如尘,执着白玉骨笛,专注吹奏,哀婉的笛音回荡在灯中,像是在怀念谁?,
落嫣知道,他一定在怀念吉冉。
终究在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吉冉吧,亲眼目睹吉冉的死去,他必然最恨的是自己。
落嫣停在离他百步的一棵树下,不敢去打扰他,害怕面对他,却还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吉冉。
她只能远远的观望。
“轰隆!”一声雷鸣。
豆大的雨珠说来就来,从乌云之中倾盆而下。
笛音不曾停歇,他神色未动,像是感觉不到雨水打在身上的冰冷。
落嫣一时情急,遂化作一把油纸伞,飘到泽尧头顶,替他遮了风雨。
豆大的雨水无情敲打着伞面,霹雳啪啦。
伞下的人没有被雨水沾湿,雨声伴着笛音,更显哀婉凄清,
落嫣感觉到身体很冷,她化作的伞飘在半空,见这雨势越来越大,担心雨水侵湿了他,再将伞沿放大了些许,完整将他罩在伞下。
躲在不远处的习霖见目的达到,遂收了法,大雨即刻停止。
“丫头,老夫也只能帮你到这儿,接下来就看你了。”
他扯出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随手划下一道光弧,悠哉悠哉往别处逛去。雨过天晴,天空架起一座彩虹桥。
落嫣看到从云间露出的太阳,浮出一抹笑来,终于撑不住恢复真身,落到泽尧面前。
她浑身湿透,发丝紧紧贴着面颊。
那些雨,她都承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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