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林斌一下，方雅馨又从怀里拿出一块素净的白色手帕，轻轻按在林斌额头的伤口上。
或许是害怕弄疼林斌，方雅馨一点点地擦拭着林斌额头的血迹。
她的动作缓慢轻柔，无比认真，就连她白衬衫的袖口上沾染了血迹，都丝毫不在意。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林斌忍俊不禁。
在他印象里，高冷的方雅馨主任，可不是一个会对别人温柔细致的女人。
尤其是在面对男人的时候。
林斌不笑还好，他这一笑出来，就轮到看着林斌和方雅馨两人互动的方河犯嘀咕了。
方河越是看面前这两人，越觉得不对劲。
他本以为，林斌和方雅馨不过是同事的关系。
但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暧昧一幕，让他开始怀疑了起来。
嘶，这真是……
林斌猜不到方河在想什么，他怕方雅馨一直举着手帕会累，便从她手里接过手帕，自己按着。
见方雅馨还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林斌微笑着说。
“别太担心，伤口很浅，血已经止住了。”
确认完林斌的伤口并不严重之后，方雅馨的神情缓和了一点，但眼中还是充斥着深深的内疚和悲伤。
她轻轻把额头抵在林斌胸膛上，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林斌静静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等待着她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方雅馨忽然呜咽着说道。
“林斌，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听到这话，方河的目光由疑惑转为了佩服，甚至向着林斌竖起了大拇指。
他露出了一个好像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默不作声地走出了办公室。
林斌没有叫住方河，毕竟，方雅馨的情绪失控是方河挑起的，让他留在这里，或许会刺激到方雅馨。
看着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方雅馨，林斌轻叹一声，温和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又没做错什么。”
明明林斌的话语里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但方雅馨的哭声却渐渐大了起来，由抽泣转为了痛哭。
如果说，早上的时候，方雅馨忽然对林斌求婚，是因为多年积压在心底的热情，迸发了出来。
那么现在，方雅馨就是把许多年来的委屈和辛酸，融入到了这一场哭泣中。
她泪眼婆娑，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声音时断时续地说道。。
“我很没用……明明喜欢你，却还要……让你装作不知道。”
“处理不好自己的事情，在学校里情绪失控。还，还……”
“弄伤了，你……”
由于情绪激动，方雅馨的话显得很没有逻辑，让人听不懂。
林斌不太在乎这个，温和地倾听着她的话，回道。
“不，你没有什么不好的。”
“做错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道歉，我原谅就好了。”
“现在的你，很可爱，比平时可爱多了。”
他是真的觉得，面前这个会犯错的方雅馨，才是更真实的她。
平日里那个做事尽心尽责，好似绝不会犯错的教导主任，只是方雅馨力求打造的一个社会形象而已。
此时，卸下了一切心防的方雅馨，才是她在亲密关系中的真实性情。
方雅馨轻轻拉起林斌的手，神情怅惘，像是在回忆着悠久的过往。
一个会因为情绪犯错，但也勇于承认错误，担当责任的女人。
倚靠着一个她觉得值得信赖的男人，倾泄那些不足与外人道的过往。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方雅馨把她的身世，向林斌娓娓道来。
这是一个有些老套的故事。
方雅馨的生母，一个出身低微的风尘女子，遇见了创业失败，落魄失意的青年方国海。
两人同舟共济，患难与共，让方国海最终东山再起，成为了方老板。
两人也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便是方雅馨。
但是，事业有成的方国海，逐渐开始看不上家里的糟糠之妻，在外面有了新欢。
几年之后，一个出身豪门的大家闺秀，抱着方国海的孩子，走进了方家的大门。
那个孩子，便是方河。
方雅馨的母亲无法忍受与别人分享丈夫这种荒唐事，开始和方国海闹。
最终却换来了一纸冷冰冰的离婚协议书。
甚至于，那时暂且年幼的方雅馨和刚刚出生的方成，抚养权都被方老板强行捏在了手中。
最终，方雅馨的母亲，带着无尽的悔恨，郁郁寡欢，无疾而终。
就是从那时起，方雅馨深深地恨上了方老板。
成年之后，她更是带着方成，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方家。
方雅馨一直以来的执念，就是想要向方老板证明，她不依靠他，也能过得很好。
听完她的故事，林斌轻轻地拍了拍方雅馨的背，安慰道。
“好了，没事了。”
“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希望，以后的你，能够先在乎自己，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人，从来都不是为了向谁去证明自己而存在的，而是为了体验世界的精彩而存在的。”
方雅馨讲那些往事时，神情还算是平静，只是有点淡淡的迷茫。
但一听到林斌的话，她的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奔涌而出。
或许方雅馨的潜意识里，已经期待这一天很久很久了吧。
林斌的存在，让她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苦痛，都需要她一个人来扛。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分享她的情绪，让她在心痛悲伤的时候，不那么绝望。
意识到这些的方雅馨，近乎本能地哭泣着，泣不成声，几近晕厥。
方雅馨那娇柔凄婉的哭声，像是丈夫刚刚战死沙场的寡妇一样，让闻者不禁落泪。
林斌听着她如此痛苦地哭泣，感觉心里像是刀剐一样地疼，倒是感觉比头上的伤还要难受许多。
不过，林斌知道，只有等到方雅馨哭完了，把心头积压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她才能真正地放下。
过了许久，方雅馨终于止住了哭。
她从林斌身上起来，看着林斌被自己哭湿了一片的衣服，声音沙哑地道歉。
“抱歉，强行拉着你，说了这么多。”
“你来，是为了早上的事吧？我说的话，依然有效。”
“只要你愿意的话。”
林斌闻言，怔怔地看着方雅馨哭得红肿的双眼。
她说的话，自然是结婚。
方雅馨，是认真的。
她真的愿意，嫁给林斌。
意识到了这一点，林斌心脏都跳慢了半拍。
他强忍着内心的悸动，对方雅馨笑了一下，缓缓说道。
“如果，我不想结婚，只想耍流氓……”
“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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