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阳光很足。
眼看就要腊月了,暖乎乎的太阳还是照得人睁不开眼。
但在邓钰看来,这就是暴雪来临的前奏。不少人因此被迷惑,连过冬的柴火都没备齐。后来大雪封山,路都走不进。
古代没有电,靠的就是柴火烧水烧饭,没了柴,那可是难以生存。
邓钰将三个大瓮抬到院子里。
祁子娟给她舀水,她则是在瓮里撒上一些草木灰,用晒干丝瓜瓤子使劲擦洗着。
没一会邓钰额头就起了薄汗,腰也开始酸疼。
没想到穿书成了老妇人,还治好了她的懒癌,以前的邓钰可是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她秉承着脑力至上,科技使人进步的原则,洗碗洗衣这些活,统统交给高科技,她已经很就没有这样洗过东西了,除了上次给全家洗衣服,这是第二次。
她的胡思乱想还没个结果,手中的瓤子就被人一把抢过。
祁老太太将邓钰挤开,用力刷洗着大瓮,“年纪轻轻,干点活一点儿劲没有,饭也不知道吃哪去了。娟子,多浇点水。”
邓钰无奈的站起来,伸手锤着腰。别说她了,原身金巧巧也不是个会干活的,还不如祁许氏这个大病初愈的老太太力气大。
“哎呦,疼,疼!娘,您轻点儿,我的耳朵都要被拽掉了。”
“你还敢喊疼,和我去祁三儿家给他娘道歉,几日没管教,你就敢偷东西了,若你爹知道了,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娘,我都说了,我没偷东西,那鱼是祁三他娘送给我的!”
“那么大个一条鱼,她不留着自己吃,凭啥送给你!好啊你,你不仅偷东西,还学会扯谎了!看来你爹平日里白教你了。”
祁子南背着满满当当一篓子白菜回来,在自家院子外头看到迎面来了两个人,“咦?张二婶,狗蛋。”
牛桂花见是祁子南,忙走过去,“祁三,你来的正好,你娘在不在家?”
说实话,牛桂花极不情愿和祁家这位打交道。祁金氏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泼辣,谁敢惹她,她能上谁家院前骂上整整两个时辰,几乎整个村里的都怕她。
今日她家狗蛋回来,抱着一条肥硕的河鱼,问他哪儿来的,他居然说是祁三他娘送的。
祁三他娘是谁啊,向来抠门刻薄的主儿,能是随随便便送鱼的人么。她便怀疑是狗蛋这小子趁人不注意,偷拿了别人的鱼。
若是旁人那还好,上门道个歉也就罢了。但偏偏是祁金氏,牛桂花将手中一篮子鸡蛋颠了颠,心里也没底。家里就一只老母鸡,这十几个鸡蛋是她攒了一个月留着过年的,也不知道祁金氏能不能看得上。
“在家的。”祁子南不明白,村子里的婶子大娘向来和他娘关系不好,这会子张二婶怎会来找他娘,他狐疑的将两人带了进去。“娘!张二婶子来找你了!”
邓钰闻声抬起头,便看到狗蛋被他娘扯着耳朵进来。
牛桂花见了邓钰,心里有些发怵,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笑着迎上去,“祁大嫂子。”
“狗蛋娘,啥事儿?”
“小孩子不懂事,拿了你家的鱼,我这不是还鱼来了嘛。”她将一篮子鸡蛋递过去,“这是自家老母鸡下的蛋,不嫌弃就收下吧,一点点小意思。还望祁大嫂子不要和小孩一般见识。”
邓钰见牛桂花拎着的那条鱼,正是今天早上她奖励给张狗蛋的那条,再看张狗蛋低着头,满脸委屈,耳根子红红的。便明白怎么回事了,“鸡蛋我就不要了,家里多着呢。”她指了指鸡圈。
牛桂花看过去,果然见角落鸡圈里两只母鸡,草垛上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鸡蛋。她心一沉,果然她来时担心的不无道理,祁金氏果真看不上她的鸡蛋。
“这鱼……”
“鱼,你也拿回去吧,这是我送给狗蛋的。”
牛桂花睁大了眼,居然真是她送的,祁金氏啥时候变得如此大方了?
张狗蛋扯了扯他娘的衣角小声哼哼,“我说不是偷的吧,你偏不信我,非要来……”
牛桂花简直不敢相信,祁金氏不仅不要她的鸡蛋,还真送了条鱼给她儿子。
看到狗蛋被揪得通红的耳朵,她顿时脸上火辣辣的,在家时狗蛋就说鱼是送的,她怎么也不信,此刻知道误会了儿子,她羞愧极了。
“狗蛋娘,我知道往日你们对我有些误会。但狗蛋是个好孩子,今日他替我护住了鱼笼,我奖了他一条鱼,没承想害他讨了顿骂,是我没考虑周全。”
邓钰回屋拿了包点心,塞进狗蛋手里,“这是婶子补偿你的,你娘也是为你好,但你也确实没有错,是个好孩子。把鱼拿回去吧,奖给你的就是你的。”
牛桂花忙摆手拒绝,“这,这可使不得……”又是送点心,又是送鱼的。这么大条鱼,就算拿去镇上卖,少说也能卖个二十文。二十文能买二十斤糙米,够一家人吃上大半个月了。
“张二婶,你就收下吧,我娘做了一个地笼,每日都能捕上来鱼。鱼可好吃了,你带回去也做给狗蛋尝一尝。”
牛桂花确实不太敢拿祁金氏的东西,但人祁三都这么说了,她再推脱,反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既然这样,鱼便收下了。祁大嫂子,这事是我误会了,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都是村里乡亲,以前是我对你有偏见,对不住啊。”
牛桂花很少跟金巧巧打交道,只知道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刻薄,心里头便也这么认为。但今日一事,牛桂花不禁有所改观,这祁金氏分明就是个明事理的,好坏是非拎得清,哪有村子里那几个长舌妇说的那般蛮不讲理。
“狗蛋娘,没啥可道歉的,我这个人本就脾气不太好,旁人惹了我,我自是要去讨回公道,但若帮了我的人,我自然也是要答谢的。书中管这叫锱铢必较,知恩图报。”
牛桂花觉得祁金氏说的也挺有道理,收了鱼,连连道谢,拉着张狗蛋的胳膊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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