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驴和顾海打了一架。
两人都受了伤。
如今陈卢氏咄咄逼人,邓钰只觉得可笑。
且不说是陈大驴先出口骂人,他今年也有十二了吧,被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打成这样,还有脸来说理。
也不嫌丢人。
邓钰双手环胸,淡淡道:“你觉得该如何?”
陈卢氏抚着陈大驴脸上的伤,心疼不已,破相了都,“少说也得赔个一二两银子,这脸上的伤,没有好些的药,往后留疤了该如何是好。”
就陈大驴那张脸,留不留疤有区别吗。
邓钰懒得和她吵,开始耍无赖,“要钱没有,左右不过是孩子打闹,你要如此较真,那可没意思了。”
村民们年前得了邓钰赠的粮食,心里头自然偏着心眼儿。
听她这么说,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是啊,男娃子打架又不是啥稀罕事儿,谁对谁错还说不准呢,这就要一二两银子,莫不是存心讹钱?”
“我看没准还真是,陈卢氏打着啥主意大伙都瞧见了,她家大驴平日里也没少打架,把人给揍了,好赖不赖不承认,也没说赔礼道歉啥的。如今自个儿被揍了,竟还上赶着讨理儿要银子来了。”
大伙说的都是事实,陈卢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臊得慌。但又拉不下这个脸来就此作罢,只能硬着头皮,“伤得这样重,大伙都看着,也不是我胡诌的,孩子打闹能伤成这样吗,下手也太狠了!”
“自个儿的孩子,你这个当娘的不好好教育,自然有人来收拾,你怪得了谁。”邓钰也没给她好脸色,“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回家关起门来,好好教教孩子如何做人。”
陈卢氏气结,“你——”
邓钰不咸不淡的说:“总之这事儿就此作罢,你家大驴背后嚼舌根这事儿我也不跟一个孩子一般计较,总归一大家子都不是啥好东西,孩子能教育成啥样。”
陈卢氏火冒三丈,“你说谁不是好东西呢?!”
“哎呀,吵啥呢?”里正远远拨开人群快步走过来。
“里正,你来的正好,你瞧瞧。”陈卢氏把陈大驴往前一推,“瞧瞧孩子脸上的伤,都是被这个小杂碎给打的,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先前有人来喊他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他原也没当一回事,不就是两个小毛孩子打架,教育教育就完事儿了。
可偏偏是这两家的孩子。
里正觉得头疼得很。
邓钰没有说话,单是陈卢氏一人劈里啪啦说了一通。
顾河狠狠瞪了顾海一眼:瞧你干的好事!
顾海低下头,心里头也有些愧疚,他没想把事情闹大。
他不过是在山脚摘了些野菜苗想拿回去喂猪,回来的时候这个陈大驴就把他拦下了。
他原先辱骂他的话更难听,他也没在意,但后面陈大驴竟说起祁婶儿的坏话,他这才忍不住动手了。
里正看了看两家的孩子,瞧着确实是陈家孩子伤得更重些。
但陈大驴都十二了,打他的孩子却是个十岁还不到的毛头小子,里正实在没法将责备的话说出口。
陈卢氏看出里正的纠结,出言道:“里正,你可不能帮着外村人来欺负咱本村人啊。”
“这小子就不是咱们村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打人,不如把他赶出万祥村得了。”
顾湖听了这话,拳头都不自觉握紧了。他们好不容易有一个容身之处,难道只能千里迢迢去边城了吗。
在祁婶家这段日子,是他这辈子最自在的时候,他并不想就此离开。
又不是犯了啥大错,咋就要给人赶出村子,里正正要说话。
邓钰冷冷开口了,“说到品行不端,某些人家,大的骚扰寡妇,小的偷东西,这种人怎么还能留在咱们村。要照大驴娘这般说法,岂不是早该被赶出村?”
经她这么一提醒,村民们想起来,几个月前,大驴他爹偷摸给曹寡妇送羊奶的事。
因为这事,大驴娘和他爹两人在道上吵了好一阵,不少人都看见了。
都是一个村儿,干出这样的事儿,倒是脸都丢尽了。
站在人群后边本不想出面的陈松山听闻这事,老脸一燥,上去就揪住陈大驴的耳朵,“臭小子!还不跟老子回去!尽干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他转过头,对着里正赔笑,“里正,这事是大驴不对,你让大伙散了吧。”
他生怕祁家这位再说三道四些什么,到时候村里流言四起,不仅曹寡妇再不会搭理他,他在乡亲们面前也难以抬头。
陈卢氏却不这么想,她上前一步,指着邓钰:“不能就这么算了,祁金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啥意思?!”
陈松山用力拉过她,“够了!你这娘们还嫌不够丢人!”
卢氏骂骂咧咧,陈松山直接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再说下去。
陈大驴努力睁大肿成一条缝的眼睛,跟在他爹娘后头。
陈家三口走远后。
里正松了口气,倘若今日陈卢氏和祁金氏真掐起架来,那真是不好办了。
他遣散了围观的村民。
笑着对邓钰说:“大驴那孩子其实本性不坏,东子娘就别与他一般见识了。”
邓钰本就没想与陈家人计较。
倒是顾海,低着头拉了她的衣角,“祁婶儿,对不起,我不该惹事。”
祁子南忿忿道:“这怎么能怪你,陈大驴与他娘学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打他几下都算轻的。”
里正尴尬的干笑几声,“祁三娃儿,打架这事儿,可不兴鼓励。都是住在一个村儿的,都该友好相处才是。”
“友好相处是没错。”邓钰摸了摸顾海的小脑袋,“不过,也不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人宰割,阿海,这件事你没做错,婶子中午奖你一个大鸡腿。”
顾海受宠若惊,眉眼都笑开了,“真的吗,祁婶儿?”
邓钰点头,“自然当真。”
里正想说这样教育孩子真的可以吗,但想到对方是金巧巧,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祁金氏能是听劝的人嘛,他不想自讨没趣,说声家中还有事便要走。
邓钰原就没指望里正能做什么主,这个里正三十有几的年纪,却跟愣头青似的,遇事只知道当和事佬,一心只盼着村民能友善相处。
她想起原本就要找他商量荒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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