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暖和了，邓钰用的是肥膘儿放在地笼里，这玩意儿有荤味儿，鱼儿闻了成群往笼里钻，每日老三去收地笼，里头少说都有八九条肥鱼。
邓钰把先前欠村民的鱼一点点还了。
对照名单，还有几户人家从未上门来要过。
邓钰数着数儿，让祁子南拎着鱼，挨家挨户给送过去。
“娘，狗蛋哥家也有份儿，我给他送去。”
邓钰比对名单，看到张狗蛋他们老张家三房都有份儿，便让祁子南多拎了几条，一块儿送去。
祁子南总共就两只手，拿拎得过十几条鱼，邓钰干脆让他背了个篓子。
“快些去，没有水，一会儿鱼该死了。”
祁子南听了他娘这话，双手背着捂住篓子，弯着腰颤颤巍巍跑了起来。
邓钰瞧他这滑稽模样忍不住笑了，余光却瞥见一个鬼祟的身影远远直往苏妙院子里瞧。
她仔细看了看，不是李四虎还能是哪个。
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不说他与张家丫头快定亲了吗，虽然邓钰知道李四虎最后娶的不是张家丫头，但她原本想着他好歹能消停几天，不来骚扰苏妙。
苏妙看到她干娘站在门外，便走了出来。
邓钰忙将她挡住，推搡进院子里。“这些日子你还是注意将院门锁好，有人敲门也留个心眼先问上一句。”
苏妙一开始还疑惑干娘为何如此说，她透过干娘身侧空隙望出去，模模糊糊看到一道人影，心中就明白了。
她点头说：“干娘，我知道了。”
祁子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张二叔家门前，差点儿撞上张狗蛋他娘。
牛桂花扶住他的肩，“祁三儿，你这着急忙慌干啥去？”
祁子南喘了两口气，说：“张二婶，我娘让我给你送鱼来的。”
他费劲将背篓放下来，看到里头的鱼都还扑腾着，顿时放心了，“先前答应每月两条河鱼，如今过了三个月，该是六条，婶儿，你挑一挑，赶快放水里头去，一会鱼该死了。”
“你娘太客气了，不必真的给送来。”牛桂花原本就不图这些鱼，纯粹是不想让苏妙好好一个姑娘嫁给李家那糟心家庭。
她这会正准备去张老三家与她三弟妹通个气儿，她左思右想好几日，觉着就算三弟妹觉着她这个当二伯娘的多管闲事，她也还是要去说一说，她不愿眼睁睁看小荷后半辈子过得不如意。
张狗蛋早就馋了好久河鱼了，听闻先前他娘与祁三儿他娘学了花椒鱼的做法，他太想再尝尝鲜嫩的鱼片，于是端了水桶过来，“祁三儿，谢了啊，放着里头就成。”
牛桂花作势就要去掐张狗蛋的耳朵，“你这臭小子，家里是短你吃了还是咋的？”
张狗蛋早料想他娘的举动，灵活躲开了。
祁子南给他数了六条，鱼儿入了水，又欢快游动起来。
张狗蛋探头看，问道：“你这篓里咋还有？”
祁子南说：“这是你三叔的。昨日给你大伯家送去了，今日送你家的，还有你三叔家。”
牛桂花说她正要去张狗蛋三叔家，不如她给带过去，省得他多跑一段。
祁子南省了事儿，自然乐意，乐呵呵就把鱼全给倒了出来。
祁子南就要走，牛桂花让他等等，转头就回屋里抓了一把春笋，“给，今早刚挖出来的嫩笋儿，拿回去给你娘炖肉吃。”牛桂花知道祁家每日都有肉吃，这季节，春笋刚冒出头，正是口感脆爽的时候，炖肉吃那别提能有多香。
祁子南没客气，道谢之后抱着笋儿就跑了。
牛桂花挑了六条最肥的鱼，直接往张狗蛋三叔家去了。
张小荷与她二妹一大早也上山挖了笋子。
牛桂花来的时候姜氏正在灶上忙活，把剥了壳的笋子过一遍沸水，准备切了片，做成腌笋干。
“二嫂，你咋来了？”
“东子娘先前答应每月两条的河鱼你忘了吗？她家三小子把鱼送来，我顺道儿就给你捎来了。”牛桂花打了盆水，把鱼搁进去。
姜氏看着肥硕的河鱼，有些难以置信，她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一条河鱼能有二三十文，村里头那么多户人家，一个月一百多条鱼，祁家自家人就算吃不完，拿到镇上去卖也能换不少钱。
没想到东子娘还真挨家挨户给送来了。
“祁家这位嫂子还真是厚道，苏妙丫头与她非亲非故的，她这样帮人家，先前还听人说祁金氏为人泼辣无理，倒不像是真的。”
自从吃了邓钰做的花椒鱼，牛桂花早就成了她的头号迷妹，任何人说起金巧巧的不好，她都要为她正名一番，“哎呀，东子娘不是那样的人，我去她家好几回了，她待人很和气的。那些个传言啊，好多都是村里头吃饱了闲的长舌妇议论出来的，见不得人好，总想着给人抹黑。”
牛桂花说传言不可信，想起自己这次过来主要的目的，便是说道：“你看看村里人都说李家大婶为人亲和，我瞧着倒不是那么回事儿。”
牛桂花不好一下子说得太明显，她观察着三弟妹的神色，没想到姜氏果真眉头一皱。
“二嫂，这话你早该与我说了，我差点儿把闺女给害了。”
牛桂花问道：“咋回事儿？”
姜氏对自家妯娌就没啥藏着掖着，一股脑儿把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牛桂花听了拳头都握紧了，“李家果真不是啥好东西，得亏了及时看清，若是小荷嫁过去，往后是吃不完的苦头。”
想到周媒婆都给算好了下聘的日子，再晚些时候察觉，她闺女真就要踏入了火坑，姜氏偷偷抹了把眼泪，“都怪我这个做娘的，没有看仔细着点儿，差点让闺女吃了亏。”
“你们心性纯良，哪会识得豺狼虎豹。也是怪我，上回你给爹送公粮那会说起此事，我本想说的，但无凭无据，我怕与你说李家不适合，你也不会信。”
“今日我来就是想着就算你怪我这个做二伯娘的多嘴儿，我也要与你说一说，没想到他李家自个儿已经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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