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偏西，天儿又下起了小雨。
一路上心情也沉闷了许多。
邓钰回到家中，院子屋檐下三十只鸭子整整齐齐被挂在杆子上晾着。
祁老太太正在搓洗鸭毛，见邓钰回来，便说：“鸭子都处理好了，你是咋腌的，咱也不会，你自个儿去熬腌酱吧。”
邓钰点点头，“辛苦了娘，您放着歇一会，让孩子们洗吧。”祁老太太和祁燕两个人，加上还要照顾福宝的田香兰，三个人一天要处理三十只鸭子，着实是辛苦。
这会老大下工回来，老三几个也下学堂回来了，正是人手足的时候。
顾湖非常自觉就蹲了下来，“祁阿奶，我来吧，您在边上歇一会。”
祁老太太坐在小板凳上，腰都快直不起来，顾湖馋她进里屋休息。
几个小子闲着无事，围着一盆子鸭毛坐下来，开始挑杂质，清洗鸭毛。
祁子娟则是去了灶房，她娘在处理鸭下水，她撩起袖子也帮起忙来。
邓钰见大家有序分工，有条不紊进行着工作，便安心开始熬腌酱。
这几日下雨，天儿也没之前那么炎热。
福宝身上的红疹渐渐褪了下去，整个奶娃娃又恢复乐呵呵的可爱模样，田香兰想学习熬酱料，抱着福宝在一旁看着，这样就算娘不在家，她也能将第二日要卖的烤鸭给腌制好。
她愿意学，邓钰自然也乐得教。
只不过最重要的一个佐料就是细盐，粗盐味道咸苦，细盐口味细腻，没有苦味儿，但这玩意儿不太能被人瞧见，邓钰叮嘱她有外人在的时候千万不要拿出来。
田香兰也知道私制细盐是要被抓的，当下郑重应下了。
一大家子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把第二日要售卖的鸭货给准备妥当。
邓钰把几十个鸭头、鸭胗、鸭爪统统给炖上，做了满满一锅的卤味。
上回做了几个，孩子们吃过后，觉得味道很可口。
就算不当下饭菜，当零嘴吃也很不错。
邓钰打算把炉子一同带过去，点着炭火慢慢温着，能卖一整天。
不知不觉夜也深了。
小雨淅淅沥沥还在下。
活忙了一天，大伙儿洗漱之后各自回屋睡下了。
邓钰闭眼躺在床上，细细琢磨明日的买卖。
第一天正式开张，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好销量。
看这天气，明儿应该还是会下雨，得早点去，占一个淋不着雨的摊位。
板车还没制出来，傍晚的时候邓钰就让老二去里正家打过招呼，把明日牛车给定下。
明日休沐，几个孩子也正好要去镇上学习，一大早就要开始忙碌。
邓钰也不能再偷懒起得晚，想到这里，她慢慢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
邓钰起床时，窗外还阴沉沉的。
雨是没在下，但天空乌云密布，看着随时都能落下雨来。
她特意决定要早起，还是起晚了。
祁子南都收拾好东西，吃过早膳，准备出门了。
邓钰还在洗漱。
几个小子借来了牛车，把需要的东西统统都已经搬到牛车上。
祁子南在门外跺脚催促，“娘，快点儿啊，廖师傅该等急了。”
邓钰匆匆洗过脸，顺手拿了桌上给她留着的饼子，“走吧走吧，出发。”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不好还是太早了，一路上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孩子们却兴致勃勃，特别是祁子南，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邓钰看他精力充沛，觉得送他去习武果真是一个好主意，至少每次习武回来，他都能安静好一阵子，这银子花得值。
到达河湾镇集市，三个上学的孩子结伴先走了。
这会还早，只有零星几个摊位上有其他与他们一样从村里来卖物件的人们，早早占了几个极佳摊位。
祁子西快速扫了一圈，在一处乌篷下面寻到一个空位，“娘，这儿好，咱就在这儿支摊吧。”
邓钰四下望了望，此处地处集市入口，后面屋子的屋檐上边还搭了一个长长的乌篷，就算下雨也不怕被淋着，当即点头说：“不错，就这了。老二，把风炉搁这儿吧。”
三人一块把牛车上面的东西拿下来，支好风炉。
风炉一次性只能挂六只鸭子。
邓钰把鸭子挂上，祁子西则在下面把炭火点起来。
顾河很自觉开始转鸭子。
邓钰告诉他一开始可以转得慢一点，转一会歇一会，到后面鸭子开始变色，再开始匀速打转。
从家里带来的小炉子，邓钰也摆在风炉旁边，点上一点点小炭火，把炖卤味的锅子放上去开始温着。
随着日头升高，天色也逐渐变亮了一些。
街道上面的人慢慢多起来。
半个时辰左右，两边的摊子都被占满了。
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吆喝叫卖。
邓钰坐在台阶上，用蒲扇轻轻扇着小炉子。
火苗随着风力一闪一闪，冒着小火星子。
卤味的香气也逐渐扩散到大街上。
很快就有人来询问了。
一位老太太背着手伸头看，“大妹子，你这卖的是啥吃食，咋这么香呢？”
“大娘，这是鸭货。”邓钰把锅盖掀开，腾腾的热气儿扑面而来，香得直叫人流口水。“里头有鸭头、鸭胗、鸭脖子和鸭掌。”
“别看都不是啥有肉的部位，啃起来别提有多香，味道不咸不淡，正正好，拿来当零嘴儿正合适。”
“这玩意儿费牙不？老婆子牙口不好，嚼不动。”
“大娘，放心吧，炖得软烂，没牙都嚼得动。”
老太太眯着眼睛又瞧了几眼，实在是太香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啥味道。“咋卖的？”
“统统两文钱一个。”邓钰笑着说：“今儿是第一天开张，您是我们头一个客人，给您一个半价优惠，一文钱，您看看想吃啥，鸭脖子还是鸭胗？”
“鸭胗没骨头，炖得烂乎，要不您来一个尝尝？”
才一文钱，也不贵，好歹是荤食。老太太摸了一个铜板递过来，“那就来一个吧。”
前些天邓钰就让老二用竹子削了好些个竹签，邓钰用竹子制成的夹板夹出一颗鸭胗，串在竹签上面，“给，大娘，小心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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