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后的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三月春耕的日子。
邓钰一刻也没歇过。
从过年之后满盈酒楼马不停蹄修缮重建,被子厂上新蚕丝被、鹅绒被。
村里水田的养护和休整。
这些事情全都规划好之后,便是交代下去,稳步进行着。
接着她又带着新培育的秧苗,亲自去了一趟晋县。
晋县的农田是成片成片的,放眼望去一望无际。
比她在万祥村的两千亩水田还要大得多得多。
毕竟晋县是整个大绥的‘粮仓’,长公主几乎把所有农业都发展在这一带。
邓钰与他们讨论了良品秧苗的培育,发现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觑,他们自己培育出的秧苗,颗颗饱满翠绿,这在当下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品种。
当邓钰拿出自己培育的秧苗时,那些个农户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整个县一直在培育优良苗子,没想到河湾镇来的一个农妇,光靠自己一人竟是培育出了比他们更好品质。
长公主所言不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邓钰在晋县待了三日,与当地耕民交流了培育水稻的心得,还留下一本自己精心撰写的农学笔记,供他们参考。
回到河湾镇,还不待她喘口气,牛桂花已经提醒她该准备春耕了。
村里的长工们在田间忙碌插秧。
邓钰跟着下在田里头忙个没停。
由于被子厂出了新品被子,在之前就被那几个合作的商贩提前预定。
听他们说今年的被子出奇好卖。
他们原本定下的两百条,没过几日就被抢购一空。
其中一个商贩回来时还带来了一个人。
介绍说是江洲一个大商户。
名下经营大大小小几十家成衣铺,不仅售卖成衣,还卖成品被子、鞋靴等等。
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市面上卖得十分畅销的鸭绒被产自青州一处小村庄。
四处打听之下,终于寻了过来。
蔺掌柜找到祁燕,想要谈谈合作的事宜。
得知她们这个被子工坊不仅仅有暖和的冬被,还有子母被和夏被,几乎每个季节都能供销。
他当即表示想要长期合作。
只要能够将被子放在他的铺子里售卖。
蔺掌柜的单子大,涉及的金额也高。
祁燕自己拿不定主意,连忙到田埂边把邓钰叫来。
“嫂子,有人想要与咱被子坊合作,把咱的被子放在他铺子里卖,听说他是个大商户,在江洲有几十家铺子哩!”
“他要的量多,我拿不定主意,嫂子,还是你去跟人谈吧。”
邓钰在水田边洗了手,跟着祁燕往被子厂走的路上,祁燕把大致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江洲属于北方地区,却不偏,离京都不远,算是富庶一带。
许多世家大族都聚集在江洲。
那里的生意好做,来的自然是有钱人。
蔺掌柜同邓钰讲价格。
先前那些商贩从祁燕手里订货,被子的价格不变,只是若是买得多了,能附带一两条赠品。
邓钰告诉蔺掌柜,要便宜没有,价格还是分档次,普通的鸭绒被一两银子,品质最好的鸭绒被则要二两银子。
而新品蚕丝被三两银子一条。
鹅绒被也是三两银子一条,不过限量供应。
蔺掌柜是商人,最看重利润,一条被子成本价就要三两,他卖出去起码得五两,但若是价格虚高,购买的顾客也会随之减少。
他同邓钰商量能不能给些折扣。
眼前的农妇满头大汗,鬓角的发丝全粘在脸颊两侧,脸盘子被晒得红扑扑的,上面还有泥。
看起来像是刚从田里干活回来。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经营这么大一家被子工坊的会是一群农妇,但是这被子他也买过,品质那是真没得说。
他订购的数量大,且是长期稳定合作。
他料想邓钰一定会同意。
没想到邓钰十分不给他面子:“恕不还价,蔺掌柜可以去我们工坊里看看,每一条被子都是女工们辛辛苦苦制出来的。”
“但是蔺掌柜若是愿意提供一些原材料,这价格自然能够适当减免一些。”
像鸭绒、鹅绒、针头、香料这些东西,就是消耗品,每月成本支出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特别是后期被子产量剧增。
明显鸭绒量供不应求。
先前满盈酒楼还在经营的时候已经供给不上。
更别说现在满盈酒楼还未开始营业,被子厂的鸭绒全靠牛桂花找来的村民,在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子里收鸭毛。
江洲酒楼多,若是蔺掌柜能够找到那些酒楼长期合作,低价收购鸭毛,再通过水路运送到万祥村。
的确能省些成本。
“提供原材料不难,只是小嫂子能让利多少呢?”
鸭毛收进来很便宜,十文钱就能收一斤,针线和香料只要有固定收购渠道,也不会特别贵。
邓钰心里粗略计算了一下成本,伸出两根手指:“二成。”
她的被子贵的始终就不是原材料。
鸭绒被的初衷本就是变废为宝。
她建办被子厂为农妇们提供工作机会,盈利价值体现在手工费和专利费上。
“二成会不会太少了?”
“就二成,不成就算了。”
蔺掌柜原本内心态度微微有些倨傲,想着自己这么大个生意上门,这群妇人定是想也没想立即就会同意。
他还想要狠狠砍价一番。
没想到眼前的妇人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好说话。
若是三个月前蔺掌柜来谈,提供原材料的情况下,让利四成她都干。
但是不久前京都来了人,说是要被子厂给提供被子。
不是按商贩们收的价,而是按他们北方市面上的价格购买。
起初邓钰以为只是要定制几床被子,给宫里的贵人们。
后来才知道,来人的身份是京都皇商,订下的被子将会售供给整个京都达官显贵及其家眷。
他们出价高,不在乎价钱,只要求品质,一定要精品。
有了这么一个阔气的合作伙伴,蔺掌柜这讨价还价的,邓钰还真有拒绝的底气。
蔺掌柜默了半刻,见邓钰半点儿没有松口让步的意思,只好败下阵来:“得,二成就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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