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二小子?”
人群中有人认出沈耀。
“真是沈老二?”那老妇人上上下下将沈耀打量好几遍。
沈耀看过去,认出那位老妇人曾是他家邻居,他走到那妇人跟前:“潘婶子,是我。”
“你可知道我娘我大哥他们去哪儿了?”
潘婆子看了看他,责怪道:“你咋才回来,你可知你差点儿再也见不着你娘!”
一听这话,沈耀也顾不上这么多人看着,忙是急切道:“潘婶子,我娘怎么了?”
潘婆子告诉他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大哥一家搬哪儿去了我不晓得,不过你娘住在十三巷,我领你过去见她。”
她领着沈耀往前走:“不容易啊,一个瞎眼老太太,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儿子给盼回来了!”
“沈老二,我跟你说啊,你娘这事儿你可得感谢程家小姐,要不是她心善,你娘早没了。”
“……”
潘婆子絮絮叨叨,带着沈耀从街头走到街尾,一路上都在念叨。
沈耀听说他大哥卖了祖宅,把他娘赶出家门这些事儿。
一路上冷着张脸,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直到潘婆子带着他走到十三巷最里边。
那是一处非常小的屋子。
潘婆子敲了敲门。
里头很快有人应道:“等等,这就来!”
潘婆子扭过头,给沈耀解释:“你娘眼神不好,咱等会儿。”
没一会儿,陆婆子打开门。
门外的人起初没有动静。
她试探问了句是什么人。
“哎呀,陆婆子,你好福气呀,你家小儿子回来啦,如今是高高在上的探花郎,可气派了!”
分明只有几年未见,他娘却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双鬓发白,脸上也出现了深深的沟壑。
特别是那双眼睛。
浑浊无神,没有一丝光亮。
沈耀瞬间红了眼,低低喊了声:“娘,我回来了——”
陆婆子双眼无波,双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
距离祁子西与喜儿大喜的日子只剩十来天。
祁家上上下下都开始张罗起来。
自从挂上沈耀带回来御赐的匾额。
满盈酒楼重新开业以来日日门庭若市。
忙得不可开交。
邓钰白天要顾着满盈酒楼的生意。
晚上回来和祁老太太一块儿剪大红喜字。
喜儿娘家人都不在。
祁燕表示自己可以为喜儿准备一套嫁衣。
“娟子绣工好,让她在衣襟上绣一对并蒂芙蓉,再在裙摆的地方绣些花样,别提有多好看,喜儿姑娘定会喜欢。”
“桂圆、莲子、花生……”祁老太太掰着手指头:“这些东西一个也不能少,早早就得备着。”
她嘴里念叨一遍,觉得只剩十来天,却好像什么东西都还没开始准备。
顿时有些慌张:“燕儿,我咋总琢磨忘了啥东西呢?”
“该备的东西一样不能少,可不能怠慢了喜儿姑娘。”
祁燕和祁子娟这阵子下午就从村子被子厂回来了,就是为了给喜儿制作嫁衣,她咬断手中的线头,回答道:“娘,我们都盯着呢,大嫂不也在准备呢么,咱一大家子人,啥东西备不好,放心吧,不会忘!”
胡氏医馆的老病患得知小胡大夫要成亲,纷纷送上祝福。
有些人则表示遗憾,这年头看病抓药最费银子,若是小胡大夫成亲了,往后他们可再寻不到价格公道医术又好的大夫。
在胡喜儿表示即便她成亲,胡氏医馆往后还是会照常经营后,所有病患及家属都松了一口气。
……
上洋镇十三巷瞎眼陆婆子的小儿子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官身。
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乡里街坊都道陆婆子好福气,生了个好儿子。
只有潘婆子感概,陆婆子这是苦尽甘来。
若不是有程家小姐,早在几年前,陆婆子便饿死街头了。
沈耀接回他娘。
决定要上门郑重答谢程家小姐。
得知程家落没,程小姐嫁去河湾镇。
沈耀备了厚礼,当门道谢。
程宝珠记得街边乞讨的瞎眼婆婆。
当时只看老太太可怜,便时常接济,后来她离开上洋镇时,嘱托府里丫鬟每日来照料着。
没想到陆婆婆终于等来小儿子功成名就这一日。
程宝珠谢绝了沈耀的厚礼。
为陆婆子往后终于能安享晚年而高兴。
沈耀头一回见如此良善的女子,做好事不居功,待人真诚有礼。
只是有关她家中没落之事,沈耀听着手下调查出来的结果,深深皱起了眉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响桌板。
程小姐谢绝了他的礼,他却不能就这么知恩不报。
至少伤害她的那一家人,他不会轻易放过......
转眼就到五月十五大喜之日。
这日天儿没亮,祁家上上下下都起了。
忙里忙外,早早便开始准备起来。
天刚亮起,接亲的队伍在外头候着。
祁子西换上大红喜服,胸前挂着大红花。
被大伙簇拥着从屋里出来。
迎亲的队伍穿过大街小巷,绕了个大圈子,最终停在了胡氏医馆外头。
喜乐唢呐声中,身穿大红嫁衣的胡喜儿被送上花轿。
这边祁家宾客陆陆续续到达。
大多都是村里的村民。
再有就是一些满盈酒楼的长工。
万祥村来了不少人,如今许多人家在祁家水田里做工,那日邓钰挨家挨户发了喜帖,大家也乐意凑这个热闹。
邓钰把酒席布在了满盈酒楼。
一来是满盈酒楼场地大,能够容纳所有宾客。
二来正好借此机会为满盈酒楼新推出的各式菜品打名气。
酒宴所有的菜品都是邓钰耗时一个月,同满盈酒楼的掌厨师傅还有祁子东一块儿研究出来的。
所有菜品都舍得下大料,做出来菜香味俱全。
临近吉时。
所有宾客陆陆续续到达。
几乎是宾朋满座。
沿街百姓头一回见满盈酒楼里如此热闹。
纷纷驻步探头看热闹。
“听说是新郎官儿是满盈酒楼管账先生,娶的是胡氏医馆的小医女......”
“好像还是万祥村来的农户,账房先生这门第,怕是有些配不上咱小胡大夫。”
“可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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