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话音落下，空气中安静了两秒。
沈溪和承衍都意外于江妩所说的话，还是江海最先反应过来，笑了一下，打破了这个有些尴尬的气氛。
“文科好啊！文科好啊！”江海笑着，面色慈祥。
江妩仰头朝江海笑，“是吧，我也觉得文科好。”
沈溪微微皱眉，程衍垂眸。
江海瞄了一眼突然不说话的两个人，私底下拍了拍沈溪的手，面上对着江妩轻柔地问道：“不过，我们小妩为什么想要选文科呢？”
江妩回答得很快，“哪有那么多原因，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呀。”
“喜欢？”沈溪还是没有忍住，“你从小到大喜欢过那么多东西，哪一次能够坚持？尤其是学习，要是没有小衍给你辅导，你能考到那么好的成绩吗？”
江妩放下筷子，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她这个样子在沈溪看来，就是代表她在犹豫思考了，她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沈溪吸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凶了，放缓了态度，轻声地说：“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相同的分数，理科可以更好的选专业，去更好的学校，妈妈是为了……”你好……
“呵……”江妩的轻笑声打断了沈溪未说完的话。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往日里圆润的眼眸此刻有些尖锐讽刺，“妈妈，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就更不应该让我学理科了。”
“你也会说，没有程衍，我考不到那么好的成绩。”江妩嘴角露出一抹讽刺，“所以说，没有他，我理科不好不是你也清楚啊。那为什么要让我做我不擅长的事情呢？”
江妩的语速不快，说话的语气也很平和，但是这比江妩平时跟她闹，更让她感到气愤。
越是平静的态度，代表着她越是反抗着她的想法和安排。
沈溪还想要说什么，可是江妩已经起身，端起了碗筷，“我吃饱了。”
留下这句话，她拿起碗筷往厨房走。
将碗筷放进洗碗池了，江妩转身上了二楼，没有再回餐桌。
沈溪本来是想要叫住她的，但是被江海给按住了。
江海对着沈溪摇了摇头。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程衍也站了起来，轻声说：“我也吃饱了。”
沈溪抬头看着站起来的程衍，对着程衍无奈地摇了摇头，“小衍，你应该知道阿姨的意思吧？”
她感觉，只有程衍才能明白她对江妩的良苦心。
程衍的动作停住，好似在思考，但很快便回答道：“阿姨，我明白。”
沈溪的眼睛一亮，感觉自己的用心得到了理解。
但程衍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我觉得，江妩喜欢什么，更加重要一点。”
沈溪的笑容还没有挂上，嘴角的幅度又掉了下来。
程衍垂了垂眸，轻声说道：“叔叔、阿姨，我上去找一下江妩。”
沈溪沉浸在自己不被理解的世界里，没有说话。
江海对着程衍点了点头。
—
程衍上了二楼，来到江妩的门前，轻轻地敲了门。
“请进。”江妩的声音很轻，但也没有犹豫，她还像知道程衍会来。
江妩的卧室里有个飘窗，此时江妩就坐在飘窗的上面，靠着创，仰着头，闭上眼睛，好似在享受片刻的自由。
其实程衍很少见到江妩这个样子。
至少从初中开始。
之前说过，江妩的改变是从初中开始的。
她以前是一个叛逆、自由，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的人。哪怕沈溪管得严，她为了自由也会挑战沈溪的权威。
但转变是从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开始的。
那个暑假，沈溪怀孕了。
怀了人生中第二个孩子。
那个时候江妩已经不需要人照顾了，虽然江海工作特别忙，但是沈溪感觉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能够照顾好这个孩子。
她和江海商量了之后，她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
但是，毕竟是生二胎，沈溪和江海也很考虑江妩的意见。
沈溪对这个孩子是充满期待的，她感觉江妩应该也会喜欢这个孩子。
她满怀期待地去问江妩，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江妩对这个话题，很坚决的抗拒。
她说，“我不想要，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
那个时候，江妩有一个同学，她家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她有一个弟弟。
江妩听她说，自从她家的弟弟出生之后，她的爸妈对她就不再关心了，爷爷奶奶更是，全家的重心都围绕着她弟弟，没有人在意她。
从江妩向往自由，便可以知道，小时候的江妩是一个很自我的人。
她害怕沈溪生了弟弟妹妹之后，便会多一个人跟她分享爸妈的爱。
所以她不愿意。
沈溪一开始以为江妩是开玩笑的，但后来江妩每一次态度都很坚决。
沈溪问过江妩原因。
江妩一开始不愿意说，因为她的同学之前也说过，她害怕弟弟妹妹分走她的爱。
她同学的爸爸妈妈一开始也保证的很好，说什么绝对不会更关心弟弟妹妹，但是生出弟弟之后，还不是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
大人说的话，很有可能只是随口说说，只为了哄骗她同意。
就像是小时候哄她吃药一样，说药不苦，可药明明就是苦的。
但是在沈溪的追问下，江妩还是说了，她说她讨厌小孩子，吵吵闹闹的，一点也不乖！
如果沈溪一定要生的话，她就会讨厌沈溪！她也不会喜欢弟弟妹妹的！
那个时候的江妩确实很不懂事，她只知道，她不想要有人分走爸爸妈妈的爱。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她的话会给沈溪带了怎么样子的伤害。
两个都是她爱的孩子，她没有办法做到取舍。
江妩说的话太过刺耳，沈溪也被刺激到了，口不择言地说：“可是你看你，你也不乖啊！吵吵闹闹的，还整天打架！一点也不像一个女孩子，也一点也不听话！”
在那个时候的江妩看来，她认为沈溪是因为她不乖才想要生弟弟妹妹的。
那是不是只要她乖了，沈溪就不会生弟弟妹妹来分走她的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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