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浩被他看得没办法,只好提起了话头:“远方啊,听说最近组织部要搞活动了?老高是个老城建了,能力很强,很有组织观念。你们一科负责市直机关,对这样的好干部,要多给领导推荐推荐嘛。”
这话一落音,高永胜就立刻起身举杯,借着几分酒意道:“陆科长,我老高别的就不说了,有一点宋老哥是清楚的,我这人不忘本。”
堂堂实职副处,姿态放得这么低,陆远方也不能再拿架子了,毕竟还有准岳父的面子在那儿不是?
他站起身,举起杯,略作沉吟,说道:“高局啊,您跟我岳父是好朋友,也算是我的长辈。我也就不瞒您,我呢,怎么说吧,人微言轻呐。能办得像的事情,我没二话,就怕呀,我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陆远方的话说得模棱两可,有拒绝的成分,可也透出点能帮上小忙的意思。
高永胜人还不老,可绝对是成了精的,自然一下就听出了陆远方话里所蕴含的信息,不由得心中一喜。
是的,陆远方这话听着确实是在推脱,可在机关上混的,跟人谈话的时候谁不推脱?想要找人办事,不怕人家推脱,就怕人家不接话。
不接话那就表示没希望,不肯帮忙;而推脱,则意味着这事儿还有得商量。
他知道陆远方能够一下就说出这话,而不是一个太极推手根本不往这问题上靠,那完全是看了宋志浩的面子,要不然人家根本就不会接这话,也没必要说这么多,轻飘飘一句休息时间不谈工作就能够抵得你上墙壁。
“陆科长还叫人微言轻,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连话都不敢说了?来来来,陆科长,我们再搞一杯。这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认识了你,我现在可也算跟到组织部了。能不能进步,可都在你一念之间呐。”高永胜毕竟也是老牌的副处了,而且从年纪和与宋志浩的关系上来说也是陆远方的长辈了,虽然有求于陆远方不会摆架子,但像这种自我解围的玩笑话还是信手拈来说得毫无压力,不用担心陆远方会心里不痛快。
陆远方就不得不佩服这老狐狸很会说话,几句话说出来,明明姿态放得很低,却偏偏让人觉不出一点势利的意思,相反还隐隐有种占据主动的感觉。
陆远方本就不是个张狂的人,人家堂堂实职副处都说出了这种话,他自然要客气一些:“高局长千万别这么说,你再这么说我都没脸在这儿坐下去了。”
“呵呵,不兴这么说啊。”高永胜打了个哈哈,又跟陆远方碰了下杯,“陆科长,现在你到了市里,有了更广阔的舞台,前途无量啊。来,喝酒,祝你在不久的将来,更进一步。”
这话有讨巧之嫌,陆远方也只好说:“借高局长吉言,我敬你。”
这杯酒之后,话就容易说了。
高永胜比先前放得开了许多,加上又有宋志浩在一旁敲边鼓,陆远方最后松了口,说是可以给领导建议一下,希望领导在研究城建方面的工作时,还是要侧重考察专业性比较强的同志比较合适一些。
高永胜要的就是这句话。
毕竟,陆远方只是干部一科的副科长,并非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不可能再给他进一步的暗示。
若是换个别的副科长说这话,他压根就不会相信,可是陆远方嘛,他觉得人家说得出这话就办得到——谁叫副科长是被田大部长直接调进组织部的呢?
饭吃好酒喝完,高永胜又相当热情地邀请宋志浩和陆远方去ktv唱歌。宋志浩不怎么想去,可又不好扫了高永胜的兴致,便答应了下来。
准岳父答应了,做女婿的也就不好推脱了。
然而还没等站起身出包厢,大王镇党委书纪任经纬打来了电话:“老弟啊,高升了也不说一声,我有意见了啊。”
陆远方就笑着道:“任哥,不带这么挖苦人的啊。”
任经纬自然知道陆远方话里的那个挖苦是什么意思,虽然说从法院到市委组织部有点鲤鱼跳龙门的意思,不过到了组织部之后,却只是个科室的副职,正科的级别副科的职务,这怎么说也跟高升沾不上边嘛。
至于说实际权力以及对今后的发展,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是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了。
“少跟我装,反正你没告诉我。我现在到市内来了,你看着安排吧。”任经纬爽朗地大笑着,“我现在是乡巴佬进城,市里的领导可不能饿着我啊。”
对于这在党校学习时候的班长,陆远方觉得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正因为心里对任经纬这人比较认可,所以任经纬这么说话,陆远方就觉得心里有些放松,再加上正好不想跟着宋志浩和高永胜去唱歌,便立刻道:“行行行,我来安排行了吧?说吧,要去哪儿,我立刻到。”
约好地点,挂断电话,陆远方就跟高永胜告辞。
刚才的电话高永胜也听到了,自然不好再挽留,只得满脸微笑送他离去。
等见到陆远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而非自己开车的时候,高永胜就立刻趴在车门上说要送他,陆远方摆摆手拒绝了,微笑道了再见,催着司机开车走了。
任经纬说的地方是唱歌的,并非吃饭的。陆远方也明白,到了这时候任经纬打来电话,自然不可能是约吃晚饭。
不过跟任经纬一起唱歌,陆远方并不排斥。
很快赶到地方,到包厢后陆远方就发现包厢里除了任经纬之外居然还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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