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还在继续。
没人意识到最重要的两人已经不在。
许城借着霍昱平岳丈的名头,结交了不少以往他无法接触到的商圈大鳄。
达成了目的,许城心情别提多高兴了。
却全然没注意到,许诺面色凝重了几分。
“大伯母,我肚子有点疼,能不能先回家?”许诺捂着肚子,嘴唇咬得煞白。
顾霜担忧地扶着她,抬手戳了戳和人想谈正欢的许城。
“诺诺身体不舒服,咱们回去吧。”
许城收住笑,“我这谈生意呢,你们先去边上坐着歇歇。”
说罢,他又转身投入与身后之人的交谈,连目光都没多给她们一个。
顾霜瞪了他一眼,拉着许诺便往外走,“别管他,他都快钻进钱眼里了,大伯母先带你回去。”
走到门口,却被保镖拦住。
“不好意思,请您先回去稍等片刻,接到通知后我们会安排人手送您离开。”
“谁给你的权力?我们就想回家,我侄女身体不舒服,她要是出了事,我轻饶不了你!”
顾霜拿出了在家里的厉害劲头,作势便要和保镖好好理论一番。
保镖却完全不为所动,“我们小姐稍后会向您赔礼道歉。”
“身体不舒服场内已经安排了医生,我现在就去给您叫。”
望着保镖跑开的背影,许诺咬紧了牙关。
身体的不适感越发严重,她的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爆开了。
神明下达了新的指令,祂要她赶紧走!
顾霜也只能嘴上不停说着霍家的安排不合理,一边拉着许诺重新走了回去。
“诺诺,你怎么不说话了?”许久没得到回应,顾霜侧目看着许诺。
只见许诺双目睁得浑圆,眸中还尽是红血丝,看着十分骇人。
顾霜一下慌了神,“诺诺,你没事吧?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她一把拉住了许诺便要朝外面闯去。
许愿匆匆赶到,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放开她!”
桃花娘子大概也意识到傀儡心已被发现,匆匆要将神识从许诺身上撤出去。
许诺却不知道,这才起了这么大的反应。
恰好给许愿争取了时间。
“你别过来!”许诺随手抄起一边放着的餐刀,顺势便架在顾霜脖子上,胁迫着她向后腿。
许愿缓缓停下脚步,这一异动引得周围人驻足观看。
她手上提着桃木剑,脚步虽缓却没停下。
另一只手高抬起的食指上,挂着一只小而精巧的小木偶。
“这闹的是哪一出?表演吗?”
“那个不是许愿的娘家姐姐吗?怎么俩人在这闹矛盾了?”
“什么娘家姐姐,就是堂姐而已……许家的事情,可复杂着呢。”
他们在边上小声议论,声音嘈杂,却句句刺痛许诺。
她最讨厌别人谈及她的身份了!
“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头痛欲裂之下,许诺又将餐刀往顾霜脖梗边上逼了几分。
餐刀虽钝,但因为顾霜的脖颈肉娇嫩,还是被压出了一丝血痕。
“诺诺,你在干什么?那是你伯母啊!”许城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妻子被绑,着急地大声喊道。
许诺却听不到许城的喊叫似的,只顾着和许愿对峙。
许愿将桃木剑一横,挡在身前。
“都退后,离得越远越好!”
有权有势的人,大抵都十分惜命,不消许愿重复第二遍,他们就齐齐往后退了退,给中间让出了一大片空地。
“顺天意,遂人愿,心明眼亮,成!”
随着话音落下,许诺的眼神稍稍清明了片刻。
趁着她分身,许愿手中的桃木剑飞出,恰好打在许诺的手上。
餐刀当啷一下掉在地上,被吓得不轻的顾霜瘫软在地。
“沈野,救人!”许愿大声喊道。
他离得最近,反应也快,拖着顾霜的胳膊便把人拉到了人群之中。
“放着好好的正神不做,偏要走歪门邪道,速速从她身上下来。”
面对许愿的厉声呵责,许诺扯了扯唇,居然笑了出来。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尔敢在孤面前叫嚣?”
她仿佛变了一副模样,眉心凝出一滴血,红艳艳地挂着,妖冶又可怖。
“都给我死!”许诺的声音合着另一道尖细的女声,仿佛要刺破众人耳膜一般。
放在甜品桌上的高脚杯像是变戏法一样,带着破风之声飞向人群。
许愿的桃木剑急急调转方向,在空中舞出了一道残影,所过之处,高脚杯被啪嗒一声打碎,掉在地上。
傀儡心在许愿的手中微微发烫,像是要挣脱她的手一般,越发不受控制。
许诺的头发无风自动,在身后不断飘动着。
“到孤身边来,都到孤身边来……”
宴会厅中,有女人的低喃声响起,听到这道声音,不少人的目光霎时开始迷离。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脸上的狂热。
神明会赐福人间,到神的身边去,就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他们的异动没逃过许愿的目光,她扔出几张符纸。
随着符纸的自燃,香灰味在空中弥散。
周遭涌动的人群停下了脚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许诺的样子瞧着与往常大相径庭,反而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
越是慌乱,局势就越是焦灼。
许愿咬破左手食指,将血迹涂抹在桃木剑上。
许诺看出许愿的意图,伸手便要拦着。
“你这是弑神!”
“神不为人,又何为神?”许愿冷嗤一声反问祂。
左手手将木偶高高抛起,桃木剑贴着驱神符,狠狠向上一刺。
咔嚓一声,封着傀儡心的人偶自中心缓缓裂开蛛网一样的裂缝。
与此同时,一道刺耳尖锐的声音响起。
“许愿,孤要你死!”
如柴桃消逝一般,傀儡心也成了碎片,自空中飘落之时,弥散成灰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下,也用了许愿十成十的力气,她险些连桃木剑都拿不稳了。
单手支着剑站定身子,许诺眉心的血滴子也逐渐淡了,她目光逐渐涣散,最终体力不支,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顾霜堪称凄厉地喊了一声:“诺诺!”便不顾阻拦要上去抱着她。
许愿盯着她,直到桃花瓣也开始缓缓消散,这才放心。
扑通一声,许愿也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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