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学校里面, 姜昱也不用怕纳塞尔对他做什么，不过在发现越走越偏的时候，姜昱心里还是不淡定了。
他又把自己的精神力细丝伸了出来，而且就暗戳戳地放在纳塞尔脖子后面, 要是纳塞尔有别的动作, 他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
姜昱在纳塞尔身后亦步亦趋, 突然纳塞尔转过身来, 姜昱吓得整个人立刻后仰，纳塞尔一愣, 然后对姜昱笑起来：“到了，就是这里。”
姜昱同样尴尬地笑笑, 他往旁边一看，结果他也愣住了。
“这是研究室？”
花丛破败、外墙掉漆、连玻璃上面都沾了一层厚厚的油污与尘土混合的膜, 天然挡住了外面的窥视者。
纳塞尔耸肩：“这个研究室能保留下来都是出于人道主义的照顾, 好房子当然要紧着那些重要的项目，这里不是月神星, 学院的资源不会往这种冷门专业上倾斜。”
姜昱哦了一声, 他抬腿要往里面走, 但迈出第一步之前他又想起什么，他问纳塞尔：“生命溯源在帝国也是冷门专业吗？”
纳塞尔想了想：“算是中等吧……每个学校都有这个专业, 但报名的人不多，这个专业很极端啊, 进去的人要么一无所成、要么就一飞冲天, 干得好成了业界顶尖，干不好直接就转行了, 都没有混日子的选项。”
姜昱：“……”
这、这样吗。
那他被迫转专业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定了定神, 姜昱走到研究室门口打算敲门, 但他手刚伸出去，纳塞尔就用拦住了他，姜昱的指节扣在纳塞尔的手心里，感受到另一个人温暖的体温，姜昱嗖就把手收了回来。
纳塞尔：“不用敲门，直接进去就行了，等你进去，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不用敲门了。”
姜昱：“……”
他把手背后，在裤子上蹭了蹭自己的指节，然后朝纳塞尔扬下巴：“你先进。”
纳塞尔：“……”
都走到这了，你想起来提防我了啊。
纳塞尔叹口气，他说道：“好吧，用我的身躯为殿下铺平道路，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说完，他大喝一声，猛地伸出腿，做出一个要把门踹碎的动作之后，他轻轻用脚尖顶了一下门板，就这么把门蹭开了。
做完这些，他还扭头对姜昱灿烂一笑，一副想要邀功的样子。
姜昱：“…………”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对纳塞尔翻了个白眼，光翻白眼都不够，他还轻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鄙视和不爽之后，他才越过纳塞尔走了进去。
屋子外面是破败，屋子里面是凌乱，各种各样的科研设备随意摆放着，而且每一样看着都有年头了，还有许多纸张散落在角落当中，虚拟屏也闪着残影，保守起见已经坏了三年。
这些都不算什么，等看到那位硕果仅存的教授之后，姜昱才明白纳塞尔为什么说不用敲门。
因为这个教授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他双手放在太阳穴上，眼睛紧盯桌上的数据，他的头发一丝不苟，他的着装也甚是考究，重工西装熨得一丝褶皱都没有，蝴蝶结虽然大了点，但和这位教授的风格相得益彰，还给他增加了一点复古的味道。
姜昱最近被艾略特安排上时尚课，如今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教授的西装价值不菲。
但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没穿裤子！！！
看着那双白花花的大腿摆在自己眼前，姜昱有种捧脸尖叫然后螺旋上升冲破大气层的冲动，这时候纳塞尔施施然地与已经石化的姜昱擦肩而过，他淡定地对教授打招呼：“麦伦教授，还记得我吗？上个月我来拜访过你。”
麦伦教授被打断了思路，不禁有点生气，但转过头来看见纳塞尔以后，他迷茫了一阵，然后惊喜起来：“纳塞尔！我还想着有时间再邀请你一起吃个饭呢。”
说着，他打量纳塞尔，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你今天怎么穿上裤子了？”
纳塞尔张口，不过在说话之前，他先看向了姜昱。
姜昱此时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他警惕地看着纳塞尔，满脸都写着抗拒二字，仿佛纳塞尔是个即将逼良为娼的混球。
他坚决道：“我不管你们俩是从什么变/态俱乐部认识的，我要穿着我的裤子！！！”
纳塞尔：“…………”
他把头转回来，一脸慈祥地对麦伦教授笑：“今天有小朋友在，就不跟教授一起放松了。”
麦伦教授这才看了姜昱一眼，但显然他对姜昱不感兴趣，既然纳塞尔不准备脱裤子，那他也对纳塞尔不感兴趣了，扭过头，他继续思考自己的难题，直接把这两人当成了空气。
纳塞尔这时候拉过姜昱，带他去一边看那些散落的资料。
他用气声说：“科学家钻牛角尖的时候就会这样，麦伦教授十八年前就已经彻底钻进去了，但他和别的疯子还不太一样，他可以继续他的研究，就是生活行为上一般人没法接受，我和他是在星网上认识的，我们都参加了一个舒缓身心的讨论小组，我提供的办法是随时随地表演起来，大喊大叫可以让人放松，他提供的办法……嗯，你也看见了，说实话很管用，现在只要是我一个人待着，我也不穿裤子。”
姜昱：“…………”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纳塞尔，虽然很想吐槽，但他还是默默咽了回去，扭头看看放飞自我的麦伦教授，姜昱心情复杂道：“至少他没露屁股……”
纳塞尔也看向麦伦教授，不过他的语气有点心酸：“以前也露，他这里基本没人会过来，是我上次来看望他，好说歹说才让他穿上了一条四角裤衩。我知道这不可能长久，麦伦教授是个心向自由的人，果然，今天他把四角的换成三角了，说不定咱们下回再来，他就换成丁/字/裤了。”
姜昱：“…………”
他忍无可忍道：“我才不要——”
他的声音有点大，坐着沉思的麦伦教授突然抬头，姜昱一僵，等到麦伦教授又把头低下去，他才压低声音对纳塞尔说：“我才不要再来一次！我以为你说的研究室是特别高端的那种，而不是像这样让一个精神病患者在这里随处乱跑。”
纳塞尔同样压低声音：“但他以前是皇家基因研究院的人啊，他和晨星殿下是同一个团队的，后来殿下去世，项目终止，他就被分配到了这里，学校本来想让他带学生，开创这个学科，但是他精神出了问题，就不了了之了。不过也是有好处的，精神出问题的麦伦教授相当大方，谁想看他的研究成果都行，就是别拍照，我试着拍了一下，差点让麦伦教授用花锄锄死。”
姜昱：“……”
他有点狐疑地看着纳塞尔：“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和我姑姑有关的事。”
纳塞尔瞪大眼睛：“这可是晨星的事，全帝国谁不崇拜晨星，恕我直言，奥拉维尔殿下，如果晨星殿下还活着，我就不能为您服务了，我会天天蹲在皇宫门口，只求一睹晨星的真容。”
姜昱：“……你真的很变/态。”
纳塞尔害羞地笑了笑：“殿下谬赞了。”
姜昱：“…………”
无语片刻，姜昱还是低下了头，毕竟来都来了，还是看看吧。
这一看他愣住了，纳塞尔一边观察麦伦教授的状态，一边注意姜昱的动作，发现姜昱仿佛看到了什么有用的，他连忙问：“殿下，您发现什么了？”
姜昱：“我发现……我看不懂。”
纳塞尔：“……”
这些纸上记录的全是各种数据，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些字，结果还都是姜昱还没接触过的术语，不过在纳塞尔眼里宛如天书一样的东西，姜昱至少还能艰涩地读下去，顺便连蒙带猜，猜出一些内容来。
在姜昱尝试的时候，纳塞尔只能在一边默默陪着，他看着麦伦教授的后脑勺，感觉今天的教授安静了不少。
这时候，他的耳边传来姜昱慢吞吞的声音：“时间……之箭……”
这四个字就像是麦伦教授的开关，一下子麦伦教授就开机了，他猛地站起来，带着他那双白花花的大腿朝这两人奔来。
姜昱的头发丝又要竖起来了，他甚至有种当场变换第二形态伪装大雪球的冲动，纳塞尔也吓一跳，他立刻挡在姜昱面前，大声喝止麦伦教授：“教授，不要冲动！你因为袭击小皇子被判终身监禁没关系，可我要是被你连累了怎么办啊！”
姜昱：“……你的第一想法居然是这个？？”
他就知道，什么双方家长的约定都是假的，还说要为他服务，大骗子！
……
麦伦教授根本不管这两人什么反应，他只问姜昱：“你也知道时间之箭？”
姜昱茫然道：“啊？”
麦伦教授又问他：“你从哪里知道的，你是哪个学派的，你研究的是宏观的时间之箭还是微观的时间之箭。”
姜昱和纳塞尔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幸好麦伦教授也不需要他们的回答，他自己就说了起来：“当然了，现在所有关于时间之箭的研究都是宏观性的，但你们知道吗？微观的时间之箭意义更加重大！可恨天幕星的蜂后不愿意跟外人分享它们的研究成果，要是当初它们答应和帝国合作，阿德莱德殿下也会得到更多的支持！”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殿下是对的，生命溯源最终的成果是没有成果，我不明白，我都接受了殿下的说法了，但是殿下自己放弃了，这怎么能放弃呢？所有数据都在证明她是对的啊！我不管，我要证明出来，不管人们接不接受，这就是事实！！！”
麦伦教授无比激动，他喊得脸红脖子粗，把面前的两个学生吓得都快僵成一根人棍了，而突然之间，他又冷静了下来，穿着一个白色裤衩，他优雅地理了理自己脖子上的大蝴蝶结，然后才对姜昱和纳塞尔点点头：“我要开始我的研究了，恕不招待两位，请出去吧，希望你们今天有个好心情。”
说完，他翩翩转身，如果此时他穿着裤子，那这一幕一定非常养眼。
……
从这里出来，姜昱和纳塞尔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往回走了一段距离，纳塞尔才忍不住问出心中的问题：“殿下，什么是时间之箭？”
姜昱：“……”
时间之箭，是时间的方向。
它不是一个实际意义上的东西，只是一种概念，而且它也不是生命溯源学科的概念，而是一种物理概念。
姜昱心里也有好多问题，他跟纳塞尔简单解释了一下，纳塞尔看着更茫然了，没办法，纳塞尔是个拥有舞台梦的小青年，他对物理完全没有兴趣。
纳塞尔把姜昱送到训练场，提摩西就坐在外面等他，姜昱之前在智脑上告诉提摩西自己要去生命溯源研究室看看，不过提摩西还是不放心，所以出来坐了一会儿。
提摩西没见过纳塞尔，所以多看了他两眼，不过既然都是一个学校的学生，提摩西也不会太警惕这个人，更何况哈波塔首领的儿子不是这么好冒充的，随便查查就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了。从姜昱把纳塞尔的名字告诉提摩西以后，沈问风立刻就把这人查了个遍，沈问风没出来也是因为提摩西不让他出来，他正在里面大声鄙视纳塞尔，因为他觉得这种玩物丧志的人根本就不配出现在姜昱身边。
等姜昱和提摩西一起进去，沈问风已经骂累了，他和萨缪尔坐在同一张长凳上，格温多琳则在这个空隙舒展身子。
姜昱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就沉浸在体能训练当中，两个月前要是有人让他挥汗如雨，他可能就要严肃地考虑一下退学重考问题，但两个月后，他连一层薄薄的肌肉都练出来了，下巴也尖了一些，而且很神奇的，他有点像未成年时候的艾略特了。
当然，长相还是不像，但是气质开始往一起靠拢了。
…………
回到皇宫，照旧还是那些流程，艾略特真的做到了每天早上和他说再见，每天晚上问他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偶尔姜昱会觉得有点烦，但看看艾略特认真的模样，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艾略特的所有问题。
目前来说，他和艾略特的关系非常好，几乎就没有什么矛盾，即使艾略特这人管得有点多，但姜昱性格包容，这种程度他愿意默默地承受。
但这不代表姜昱就全都听艾略特的了，别忘了辛妮德对他的评价，他是个很有主意的小孩，当他有了什么想法，而他觉得艾略特不会帮他的时候，他就会果断把艾略特抛一边去，转而找别人。
……
晚上，姜昱借口和琴一起出去散步，琴非常开心，但走到一半，姜昱就眨巴着眼睛问琴：“你知道我姑父住在哪吗？”
琴呆了一下，指向一个方向。
*
别人都在休息的时间，柯林还在看属下发来的数据，现在柯林手里有好几件事要完成，除了研究院的管理监督，他还得帮艾略特找出那个投喂姜昱的人，柯林现在是真怀疑外面可能有野生凯珀尔了，搞不好还是比艾略特都厉害的变异凯珀尔。
……
自己的想法把自己逗笑了，柯林勾着唇，正要看下一页的时候，他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柯林推着轮椅过来开门，发现门外是姜昱。
姜昱对他小小地笑了一下：“夜安，姑父。”
柯林：“…………”
虽然知道这小子半夜过来估计没什么好事，但看在他叫自己姑父的份上，柯林还是让他进来了。
而姜昱也不是那种会寒暄、会循序渐进的人，他直接就对柯林说道：“姑父，你能告诉我姑姑对时间之箭有什么研究吗？”
柯林脸上的表情淡了一些，他问：“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姜昱看看他的脸色：“学院里的麦伦教授。”
柯林拧眉：“他不是都疯了吗？”
姜昱为麦伦教授正名：“只是不穿裤子了，他现在还想证明姑姑的理论呢。”
柯林：“……”
他不懂姜昱说的不穿裤子是什么意思，他拧着眉，继续看向姜昱，而姜昱就这么大大方方让他看，没有退缩改主意的意思。
沉默片刻，柯林又问：“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爸爸。”
姜昱歪了一下头：“因为我爸爸会美化一些事情、漏掉一些事情，但在科学研究的问题上，我只想听真相。”
柯林望着他，半晌，他笑了一声。
姜昱也听不出来他这笑到底什么意思，是觉得欣慰呢、还是觉得讽刺呢。
又或许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不管是哪一种，反正柯林被姜昱说服了，他推着轮椅回到里面的小房间，过了一会儿，他又出来了，然后在智脑上点了几下，很快，房间东面的全息投影开始工作。
全息投影一启动，这个房间瞬间变大许多，姜昱站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这仿佛是个记者会、或是政务会，姜昱也分不清。
对面是扇形观众席，前面则是一个巨大的主席台，这主席台应该是为那种大型会议准备的，如果放上桌子，大约能坐二十来人，但现在主席台上没有桌子，只有一个供人站着使用的演讲台，而站在演讲台后面的，就是已经去世的阿德莱德。
她看着非常年轻，可能就比现在的姜昱大一点，人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还没有成年，不管她年龄如何，至少外表上她还是一个少女。
而她看起来有些紧张，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对面那些观众谁的年龄都比她大，他们全都批判性地看着阿德莱德，仿佛这不是一场会议，而是一场针对阿德莱德的审讯。
阿德莱德：“……我用了谢尔吉欧模型，参考了四万三千六百五十九个已经消亡或是近乎消亡的种族，模拟实验——三百万次，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再结合上微观时间之箭的理论，结论就是这样，时间不可逆，时间的方向是固定的，已经被飓风摧毁的房屋永远都不可能复原到原来的样子，我认为……”
她抿起唇，眼神紧张地环顾着对面的观众席，而观众们沉默着，仇视着，一点都不想听到她说出那个答案。
但她还是说了：“我认为，正在溃败、走在失序这条道路上的不是我们的同胞，而是我们这个种族。就像过去我们研究出了对抗生育率低下的办法，建造了繁育中心一样，就算这一次我们治好了基因失序，还会出现更加严重、更加恐怖的病症来夺走我们同胞的性命，因为走向末路的不是单一的人，是所有斐柔人。”
大厅里鸦雀无声，许多人都看起来很愤怒，不过他们还克制着自己，有个声音问阿德莱德：“那么公主殿下，我们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他问的语气很奇怪，就像他在阴阳怪气，好吧，他就是在这么做，因为他听出了阿德莱德的意思，他在讽刺她。
阿德莱德攥紧演讲台的边缘，她说道：“没法解决，所有已经存在的事物都有它的时间序列，当星星走到末序的时候，它就要死了，没有任何办法能让它起死回生，因为它的质量太大，在时间中的序列也太高，除非有更高等级的生命出现拯救它们，不然它们就是死路一条。而我们斐柔民族如果看做一体的话，我们的质量也不小，人可以被医治，但是种族不可以，更何况我们不是走到了末序，而是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失序了，没有什么能再救我们的了。”
她说得艰难，可是别人看不出来，甚至还觉得她很冷静，观众席上的人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出这些话，这回他们克制不住自己了。
有人霍然起身，斥责阿德莱德：“这就是你研究了好几年的结果？！我们要的是一个看得见的希望，你却给我们判了死刑？！”
另一人也怒气冲冲：“阿德莱德殿下！我以为你已经吸收了之前的教训，为什么你每一次都要带给我们坏消息，帝国难道就这么脆弱吗？你母亲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听到这人提起母亲，阿德莱德的面色显然白了白，这个时候尤莎皇后已经去世，没人会出来替她挡着众人的目光，替她对这些人道歉了。
更多的声音响起，此时的阿德莱德就是众矢之的。
“别再说同胞这两个字了，凯珀尔根本就不属于斐柔民族，其他族群的痛苦，你们尝过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帝国的公主嘴里说出来的，你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到底什么意思，让我们所有人都放弃吗？让我们回家等死？是啊，斐柔民族已经走到了末路，但你们凯珀尔没有啊，这么多年的高高在上还不够，你还想让我们都死绝了才满意是吗！”
“今天的会议就当没有发生过，阿德莱德，我希望你以后彻底闭嘴，别再说话了！”
“胜利素就是因为你才停产的，你根本不知道民众买不到胜利素以后有多绝望，基因失序症是主谋没错，但阿德莱德你——也是帮凶！！！”
没人骂她，但就算没有那些脏字，这几句戳人心肺的话也能让阿德莱德心碎，她垂眸站在演讲台后，眼里有液体渗出，可是就算很伤心，她也不会收回自己的结论，更不会改口。
就这样，她孤零零地在台上站着，无数恶意朝她扔来，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坏事都是因她而起，她就说了几句话而已，结果她变成了帝国的罪人。
在这些声音中，阿德莱德渐渐变得像个木雕一样，她麻木地看着地板，直到一只手紧紧抓住她，把她从演讲台后拖了下去。
那是还能站起来的柯林，他看着比阿德莱德生气多了，咬着下颚，柯林在带阿德莱德走的时候突然扭头，看了一眼观众席的方向，这一眼极其冰冷，吓得那个方向好几个人都闭嘴了。
到这，这段全息影像就结束了。
姜昱愣愣地看着前面，画面都变了，但他还没回过神来，直到柯林在他身边说了一句话：“我了解你爸爸，他绝不会让你看到这段影像，他爱阿德莱德，但他更爱你，他愿意付出一切、就为了给你打造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毕竟不管阿德莱德的理论是不是真的，它都影响不到你，你依然能拥有完美的一生。”
姜昱看向柯林，他的神色有些诧异。
柯林正纳闷他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姜昱问自己：“你讨厌我？”
柯林一愣。
姜昱的询问并不带个人情绪，他就是平铺直叙地问了，而柯林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不太自然地摇摇头：“不。”
酝酿了一会儿，他又重复道：“我不讨厌你，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我只是……我只是很长时间都没看过这个影像了，因为每回看到它，我都会变得不像是我自己，变得非常尖锐，就像现在这样。”
姜昱没有询问，而是肯定地说：“你还在生气。”
柯林笑起来：“亲爱的奥拉维尔，你不能用生气来形容我的心情，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请用痛恨这两个字。”
姜昱似懂非懂，他感觉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阿德莱德是遇袭去世的，柯林的痛恨情绪应该在凶手身上，而不是这些很久以前的人身上，或许柯林可以平等地痛恨凶手与这些人，但姜昱的感觉不是这样说的，他觉得比起凶手，柯林更痛恨这些人。
可是这说不通。
回忆刚才的影像，姜昱想问问胜利素是怎么回事，他只听说过希望素，什么时候还有一个胜利素了。
但看着柯林现在的状态，姜昱也不敢问了，他对柯林告别，打算回去自己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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