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卷._阿野宣文(新连载求关注)
春酥小雨在后半夜逐渐变大,应天府的一座塔顶,这里不远处就是留人巷。
大雨磅礴,原本斩杀画皮的巷子里,顾野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剩下满地的腐烂肉块,和被雨水冲淡的黑色血迹。
现场发出一股恶臭。
只剩下墙角有坛被磕碎一角的酒坛,证明不久前有个少年在这里待过。
豆大的雨滴里,一只小飞虫晃晃悠悠的飞着。
它飞到了塔顶,被一只白皙,戴着银镯的小手接过。
塔顶上有个戴着独特苗疆头饰的姑娘,惬意的坐在塔边在滴雨里摇摆着光着的小脚。
白皙的脚背微微摇晃,脚尖轻点,踢飞了几滴落水雨花。
脚腕上的银铃在风雨里响,乐声清脆。
踢着雨花玩的姑娘,全身都是苗疆的银饰,穿着寨子里独有的衣服,看起来和这座应天府格格不入。
有些女人味的脸蛋,纯的却散不去一丝稚气。
姑娘右边眼睛是幽幽的翠色,等到手上的小飞虫回来后,眼眶里才缓慢伸出一根根蚊子腿大小的爪子。
另一只小虫慢慢从姑娘的眼睛里爬出,眼眸里的翠色也在消散。
“归了,刚才那个幺儿耍滴刀好俊得嘞。
唐大蟒子,你在搞啷儿哈。”明明是个漂亮的姑娘,一张口却是一口纯粹的土家苗话。
原本密不透风的头顶,现在突然滴落了雨水下来。
苗家姑娘身旁,一个身材高挺,全身黑衣的男人默默撑着伞。
他就是姑娘骂的唐大蟒子,出自巴蜀唐门一脉。
此人手上的伞也不是油纸白蜡,而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刀伞。
一片片薄薄的刀刃,回旋着在伞顶汇聚。刚才是他一直张开刀伞替姑娘挡雨,此刻收了伞,这个蒙着脸的男人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
“苗女,来应天府也有半年了,怎么还学不透汉话。
就刚才你耍的那几只小虫子,动作都看清了。我瞧着那瓜娃子就是个愣头憨憨,手上那把刀倒不错,人太憨了。我们追了半月的画皮,被他捡了个大漏。杀了妖还不知道清理现场,这妖物的尸毒要是扩散,又得害一波人。”
……….
“哦呵,人家有在学的啦。
唐大蟒子你提那茬子事,我就鬼火撮。瞧底下那小锅锅拿翻滴俊滴很,人家又不是专门对付那些脏兮兮的玩意,不懂规矩可以理解滴嘛。
估摸着,咱们督妖司是不是要来新人啦哈。”
没有起身,苗女挪了挪位置,坐到唐门刀伞下避开了雨水。
听着她的话,唐门的男子冷哼一声。
“瓜兮兮滴,就他那憨憨,胆子是肥,手段一般。
用的是北刀流刀法,一个凡人能捡漏一头画皮算是罕见。但想进督妖司,得看他有木有那个命了。
不说妖毒入体,就他那伤口的出血量,都不一定熬得过今晚。”
脚腕上的小铃铛微微晃荡,苗女站起身。
她小巧的身子拉伸了一下,对着唐大蟒子的小腿肚子轻踢了一脚。
“你脑壳当了啊,说点好听滴嘛。
明明人家很稀罕那小锅锅来着。
我预感,他一定死不了,咱们督妖司再见啦。
好喽好喽,别傻杵着了,麻利点干活,这么多烂肉等着你去清理嘞。”
……….
顾野雨中挥刀,斩杀画皮的胆魄的确值得钦佩。可画皮的妖骨上,带着的妖毒也不容小视。
大雨冲刷走身上的血腥味,顾野拖着手上的绣春刀,勉强贴着院子墙挪步。
激战之后,他用呼吸法暂时止血的伤口再次裂开,不断流失的血液让顾野感到头脑发昏,能够强行走到这里都靠意志力撑着。手上坚不可摧的绣春刀,如今被顾野当做拐杖使。
他没有精力去管留人巷的狼狈现场,因为他快死了。
凡人之力,屠杀妖魔还是太过勉强。
凝望着视野里逐渐模糊的小院,还有越来越微弱的雨声,顾野推开了院子里一座小屋的门户。屋子里有着温暖的灯火,还有股淡淡的药味。
推开小门的那一刻,顾野的身子沉沉砸了下去。
视野里最后看到的,是个一脸惊慌,跌跌撞撞向自己跑过来的女孩子。……….
腹部被灼烧的痛感,还有股浓郁的药味。
随着背后巨大的疼痛感,顾野猛地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半坐起身子。
铜盆里满是血水,凌乱的染血布条堆满了地面。
金疮药,活血散,瓶瓶罐罐的小瓷瓶,摆满了桌子。
回过神,顾野的身上飞鱼纹皮甲已经被脱了个干净。
白到近乎病态的身体上,是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背部的伤被一层层白布缠绕着,身上其他的伤口也都用棉布按压包扎好了。
铁面具被摘下,那张狰狞恐怖的鬼面里,居然是张看起来有些弱气的面孔。像是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眉角间清秀的乍一看比女孩子还漂亮。
清俊少年郎,眼角的泪痣带着几分风流,可身子上却布满让人惊心动魄的伤口。
顾野的脸和身体完全不成正比,难为他要特地戴着面具。
惊醒几息后,顾野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握着。
软乎乎的小手握着顾野的手掌,穿着鹤纹儒裙的女孩,抓着顾野的手抓的紧紧的。她的气质有几分清冷,才是豆蔻之岁的年纪,清澈的眼眸里就流露出和年岁不符的冷静。
用发带系着青丝,女孩的脸蛋看起来精致的像块未经雕琢的和氏。
“阿野,你醒了。”
看到顾野清醒过来,女孩瞧瞧的揉掉眼角的微红。或许她偷偷地哭过,但是此刻她不得不坚强。
“嗯,棠棠,我睡了多久。”
状态还是有几分迷糊,顾野看向这个被他唤作棠棠的女孩时,语气变得温柔下来。身上的血算是止住了,应该是棠棠在他昏迷后做的医治。
小姑娘家经验丰富,看起来没有少帮顾野疗伤。
“有一个半时辰了,阿野你不要乱动。
有根大点的妖骨刺在你的小腹上,伤口太大,你不醒我不敢拔出来。
怎么伤成了这样,应该带着我一起去的,至少可以帮你快一点治疗。”
抹掉了泪花的眼角还是有些泛红,棠棠的手轻轻地摸到顾野的小腹。
少年腹部微微鼓起的肌肉上,惨不忍睹的刺穿了一根妖骨。画皮的妖骨会缓慢嗜血,已经让伤口处没了血色。
没敢拔出来,棠棠在顾野的伤口上敷了不少止痛的药粉。
感受着身上的伤口,顾野温柔的笑着,他揉了揉棠棠的脑袋,这个只比他小一岁的姑娘,仿佛一直都是这么坚强。
“不打紧,又不是头一次了,哪回不都从鬼门关爬回来了。
棠棠你藏不住气息,不如我一个人蹲守方便。
毕竟龟息丹那玩意卖的太贵,咱们家没银子了。
我这不是撑着回来了吗,今晚杀了那画皮,明儿说不定就有资格去督妖司里。会好起来的,布帕给我拿一个,这妖畜的骨头一直留在身体里是个祸害,帮我拔了它。”不论是顾野今晚用的龟息丹,还是那两把符刀,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他能弄到手里,还是仰仗锦衣卫的身份,花了大笔银子入手。
一个晚上,全部家当都砸进去了。
或许是汤药让顾野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控制着呼吸,让腹部的肌肉放松下来,接过棠棠递过来的手帕,顾野将它咬在嘴里,防止接下来的剧痛让他咬断舌头。
见到顾野咬住了手帕,棠棠没有心软。
她知道这根妖骨是个祸害,此刻留不得情面。
用白布包裹住露在外面的一截妖骨,棠棠手腕微微用力,顾野的整个身子开始轻微抽搐起来。
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渗出。
腹部的肌肉被一阵拉扯感刺激,棠棠用的力气很大,但只拔出了一半妖骨。
妖骨血肉生根,一些细微的肉须甚至扎根在顾野的皮肉下。
棠棠小脸涨红,她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着顾野的小腹,想要他放松下来。
下一刻,手掌一沉,按着顾野的腹部另一只手将妖骨彻底拔出。
全身猛地僵挺,随着妖骨沾染着血迹掉到地上。
顾野的咽喉鼓动,闷着声发出一声哑吼。
全身汗如雨下,持续了七八个呼吸,他才吐掉嘴里咬烂的手帕。
一连呼吸了几大口,顾野看着腹部三指宽的洞穿伤口,这妖物最后死了也没有让自己安生。斩妖除魔,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是把脑袋挂腰上的营生。
嘴唇痛的发白,顾野的眼眸看着棠棠,开口说道。
“棠棠,麻烦你了。”
妖骨被拔出,有着致命的伤口,顾野的脸上却是安下心来的表情。
他缓缓躺下,让无力的身躯彻底放松。
听到顾野的话,棠棠的脸色微微红润了几分。
本就因为太过用力而通红的脸蛋,现在又在小梨窝上多出了一抹春樱色。
“嗯”
弱弱的应了一声,棠棠用浸了热水的白布为顾野擦掉伤口上的止痛粉和干掉的血迹。因为被妖骨吸了不少血,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小肉芽。
擦干净顾野的伤口,棠棠轻轻地跪坐在顾野身旁。她撩起耳旁垂下的青丝,有些羞涩的俯下身子。
红润的小嘴轻抚在顾野的小腹上,随着棠棠用嘴巴含住伤口,顾野清晰的感觉到有种温暖的触感,像是雏蛇破卵,钻入他的腹部创伤里,带来一阵微麻的酥痒。
如同幼兽轻舔,棠棠含住顾野的伤口。
当她红着脸直起身子时,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肉芽和新皮。
十余息的功夫,顾野身上的伤势恢复如初,他在床上微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有你,要不然鬼门关不知道该走多少遭了。
放心吧,会好起来的。”
出声安抚了棠棠一番,顾野相信凭借今晚斩杀画皮的功绩,自己明儿去北镇抚司走一趟,说不得真能去督妖司那里。
耗费了太多力气,当伤口愈合后,顾野的话变得虚弱起来。
他沉沉的继续睡去,而一旁的棠棠则是默默蜷缩在顾野身边,她的眼眸里带着种温柔,轻轻贴着顾野背部,听着少年跳动的心音,这是活着的象征。
面前的这个少年,还有温度,棠棠的嘴唇微张微合,她就这样静静地贴在顾野身旁。
“嗯,我信你。”
……….
三四月春来的时候,春雨比油价贵,一场夜雨让大清早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千步廊西侧,邻近五军都督府,这个地界平日里无人敢轻易靠近,隔着一条街的东侧就是六部。
拐个弯,一个包子都啃不完的功夫,就能溜达到皇城的正门承天门。
锦衣卫北镇抚司,落户在此。
专司昭狱,北镇抚司这衙门往日里隔着几条街都能让人背脊骨发寒,若无公事公办,哪个正经人私底下愿意往这地方跑。天色还泛着死鱼肚子的苍白,青石板道上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北镇抚司,负责当值的校尉微微握紧腰间的佩刀。
黑皮小甲,锦衣绣袍。
北镇抚司当值的两个锦衣卫,身上的锦袍并无飞鱼纹刺绣,他们身上悬挂的牌子也是简单款式,不像顾野昨晚那个镶银雕刻的牙牌。
握刀的手在看清来人后,手腕上的青筋微微舒缓下来。
提刀的手松开,冲着来人抱拳拱手道。
“顾爷,今儿来的这么早,恭喜,恭喜啊。”
“哈哈,顾爷今儿遇到这么大一桩喜事。
今儿下了值守,可得请弟兄们吃顿好酒啊。”
北镇抚司的衙门口,两名当值的锦衣卫见到了熟悉的铁面具。
北镇抚司里这套装扮的,就那一位爷,不难认。
重新穿戴好黑色锦衣的顾野,此刻走路的脚步还尚有几分虚浮。
他身上伤药和绷带还没有拆,有些虚弱的脸色也被铁面具掩盖。
出入北镇抚司,必须佩戴锦衣卫的牙牌。顾野的锦衣上有着淡淡的飞鱼刺绣,这是锦衣卫正七品总旗,才有资格穿戴的品饰。
大清早莫名其妙的被当值的兄弟道喜,这让顾野的脚步稳稳一顿。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自己昨晚斩杀画皮的情报,这么快就传到了北镇抚司?
也是,到底是天子耳目。
专门负责情报网罗,提前得知自己的功绩不足为奇。
没有过多在意,听着当值两人的贺喜,顾野微微点头,开口应下一句。
“谢兄弟们吉言,若此事能成,定当请诸位吃酒。”
客套的回礼一番,步入北镇抚司后,顾野的心里缓缓舒展几分。
瞧这消息闹的,就连门口当值的都知道了,看样子这事八成应该稳了。
北镇抚司一身锦衣穿戴了快五年,顾野对这里比自家的小院还要熟悉。消息传递的太快,今早北镇抚司见到顾野的人,一个个都对他满脸笑意,一路过来,尽是顾爷安好,顾总旗大喜之类的贺词。
满头雾水,过了前庭和中庭,顾野寻了一户藏匿在观景花木内的小门。
推开门户,里面飘来一股淡淡的杂粮米香。
青瓷小碗,里面盛着的是用紫米和黑米蒸熟的杂粮饭食。
冒着热腾腾的雾气上,还撒了一坨切成细丝的粗白菜。
青瓷小碗,骨瓷小碟,碟子里一根根切配整齐的老醋萝卜条,被醋色浸泡的瞧上一眼就感觉舌根生津,酸到了牙龈。
就着老醋萝卜条,屋内这人吃着香甜。
“裴爷,吃着呢。”
见怪不怪的进了屋子,屋内端着小碗,美滋滋就着萝卜菜的男人留着一圈小胡子。他身上锦衣红袍,完美的给这微胖的身材找了个解释。
北镇抚司,穿戴锦衣红袍的只有十四所千户大人。
官司锦衣卫千户,这个步入中年的男人早过了打生打死,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时期。每日北镇抚司一壶小茶,一碟点心,一混就是一个当值。
腰间牙牌更是奢侈的用了镶金包裹,刻字“裴纶”。
视线从一方梨花木桌案上的萝卜条,瞟到了顾野身上。
裴纶看到顾野,有些憨厚的脸上立刻挤出一份笑意。
“臭小子,来老子这还戴什么破面具,给老子摘了,快摘了。
吃过了没,来尝个新鲜。鸡鸣寺远近闻名的素斋,大清早我差那群巡守的小子给我跑了个腿,去大和尚的伙房里早斋现盛的。一路小跑送过来,还透着热乎气呢。
说起来,你小子运气美啊。
没有想到居然得了这么大一桩好事,今儿来衙门,多半有人嘴里透风,给你暗示了吧。”
嚼碎了嘴里的萝卜条,老醋混杂着津水的滋味,让裴纶感觉还能再吃亿碗。
笑眯眯的看着顾野,裴纶手底下最器重的就是这小子了。
“裴爷上达天听,消息灵敏。
顾野这事刚刚落下来,您就有了风声。
我今儿来是感谢裴爷这些年的栽培之恩,衙门里不少弟兄都在向我贺喜,但具体是什么喜事,他们没有明说。
我猜裴爷您多半是松了口风,想要给我个惊喜。”摘下脸上的面具,顾野微微笑了笑。
屋子里这位裴纶,裴千户,对他有着知遇之恩。
自己能在应天府安顿下来,多是仰仗这位大人补贴扶持。
不说北镇抚司里的照料,光是应天府那座安身的独户小院,就是裴纶家空出来的祖业。早些年被他腾出来,用极低的价钱租给顾野暂住。
若无裴纶帮忙,应天府这地皮物价………
想要租个住所,顾野每个月的俸禄全部搭进去,还得典当几身衣袍。
昨夜刀斩画皮一战,让顾野脸色多少泛着一丝病态的白。
瞧见面具下的少年,裴纶手里的鸡鸣寺素斋顿时就不香了。
他蹙眉站起,看着顾野开口问道。“什么情况,脸色差成这样,你又做那个梦了?
老子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放在心上,梦那种东西都是假的。
昨晚或许是吃得少了,老子睡个觉。
大半夜还梦到自己跑到了古长安去抓一波狼卫,他娘的,居然还是个死囚,十二个时辰给老子忙活的,倒是那水盆羊肉的滋味不赖,一股脑下肚,再来两个火晶柿子。
哎呦,美的我今早吃了三大碗你嫂子煮的汤饼。
阿野啊,人得活在当下,梦什么的就别惦记了。”
试图开导顾野一番,裴纶站起身后,从腰间挂坠的佩饰里拿起一个镂空铜雕火石袋。
抄起桌案旁的细长铜铸烟斗,添了一指烟草,他将铜镂火石往烟斗口一放。回身坐下,美滋滋的用嘴嘬了两口。
火石飞溅出几颗火星子,等到铜烟斗上逐渐泛起青烟,裴纶反手一扣,将这颗镂空铜火石反扣在桌子上,开口说道。
“成了,不说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今儿你大喜,下了值我让你嫂子在家里备了饭食,陪我去东街头买两只老德号的烤鸭子。
那家得排老久了,不过刚烤出来的脆皮鸭子,用油纸一包,回家片皮卷根大葱,鸭架子炖汤,再取一尾秦淮河里现捕捞的鲜鱼,啧啧啧,美得呦。
晚上喊上你家小媳妇,陪老哥喝几杯。
你这臭小子平日里舍不得花钱,家里那丫头胭脂水粉也不见得能买两个,苦了人家。
虽说棠棠那丫头自小跟着你身旁,人家不说,你也不多个心眼。
一点都不像老子年轻的时候,讨姑娘家喜欢。
那丫头我瞧得出来,你小子八成是在当媳妇养,就差过门的那套俗礼。
今儿这么大一件喜事办下来,我瞅着等你安稳了,今年年底就把事儿办了,我和你嫂子兴许还能给你当个高堂啥的。”
嘬了两口烟斗,裴纶半开玩笑半说真的打趣着顾野。
听着裴纶的话,顾野也没有扰了这位千户大人的兴致。
他解下背后的鱼皮纹刀囊,将一把佩刀押在裴纶的桌子上。
“裴爷教训的在理,咱们还是别卖关子了。
来,之前借您的刀,您收好。”
刀囊皮鞘里是一把绣春刀,正是顾野昨夜斩杀画皮用的那把。锦衣卫里有资格御赐绣春刀的人,扳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
顾野一个区区总旗,还没有得到御赐绣春的资格。
见到顾野还刀,裴纶笑的嘴都合不拢。
他抽取自己的宝刀,泛着铁青的羽毛纹刀鞘上,随着一只凶禽雕刻的刀颚出现,一把青铜质感的修长宝刀被裴纶握在手上。
用手指弹了弹刀面,裴纶笑着对顾野开口说道。
“嘿呦,你小子总算舍得给老子送回来了。
怎么样,我就说嘛。
咱们这些人老老实实的混口饭吃,北镇抚司的差事不够你忙活还是咋地,整天尽向着杀妖怪。
这把刀你还回来了,我也好带回家镇镇宅子。成了,不和你这臭小子扯皮。
咱老哥俩心有灵犀,你身上这桩大好事,你猜的估摸和我告诉你的也是八九不离十。
来,咱哥俩一起说,瞧瞧什么叫兄弟齐心。”
收刀入鞘,裴纶对着顾野挤了挤眉眼,会心一笑。
随着刀音进鞘的瞬间,这老哥俩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同一时间唇齿微动,开口说道。
“你小子升百户了!”
“我要进督妖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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