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化骨水
暗间之中，沈濯长身玉立，幽深的眸光落在齐毓身上。
旁边桑华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沈濯曾被身边亲近之人背叛，所以平生最恨背叛。
刑部侍郎下手毫不留情，齐毓一个弱女子，就算会些玄门法术又如何抗得过去。
可若沈濯此刻出手，等于将自己的弱点露于人前，满朝文武都看着，太后还在背后虎视眈眈，沈濯救齐毓，只会让他的处境愈发艰难。
刑部侍郎目露急切，“你同摄政王非亲非故，他不过是许了你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王妃之位罢了，你犯不上为他付出这么多。只要你签字画押，本官保证安全无虞的将你送回郡安王府。”齐毓心中呸了一声，就沈濯那个大魔头，今日自己若是卖了他，恐怕一出刑部就没命了。
更何况……
齐毓想到那日自己濒死时，沈濯一路将自己从水底带上来的画面。
她轻叹一口气，罢了，她从不愿欠人情，这次就当还了那个王八蛋的人情。
“签字画押？”
齐毓眨了眨眼，“有意思，你女儿死了，你不去追查凶手，反而拉着我一个无辜之人严刑拷打，我看你女儿在你心中充其量也就是个工具罢了。”
“至于沈濯，本小姐说最后一次，本小姐什么都不知道。”
“行啊，看来还是个硬骨头，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官就满足你！”
沈濯十指收紧，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毓。只见齐毓一声不吭，任由狱卒将她的手泡入了化骨水中。
齐毓身子猛然一颤，小脸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
她紧抿着唇，只垂眼瞧着自己已经通红的双手。
“十指连心，这滋味应该很不好受吧，再过半刻钟，你皮肉融化，化骨水一旦碰到骨头，你下辈子可就用不了手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值得么？”
沈濯心想，是啊，值得么？
齐毓嗤笑一声，“废话真多。”
“你……”
刑部侍郎恼羞成怒，已经不满足于此，直接拿过了一旁的鞭子狠狠冲着齐毓抽过去。
齐毓吐出一口血水，眉眼间却笼罩着略带邪气的光，她好似在端详刑部侍郎，等对面准备抽第二鞭子的时候开了口。
“啧，我看大人你面带血光，怕是不祥之兆。”
刑部侍郎恨的咬牙切齿，“区区小儿，还想吓唬本官，看我今日不抽死你！”
齐毓闭上眼睛，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心中自嘲，渡人不渡己，她给那么多人算过命，却没想到今日为了一个男人要折在这里，当真嘲讽。
半晌过去，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齐毓反而听到了好像沈濯的声音。
“你打算抽死谁？”
我出现幻觉了？
齐毓惊讶，随后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面色凌厉的沈濯。
也不知为何，在看到沈濯的那一刻，齐毓一直憋着的一口气便卸了，浑身瘫软，在桑华帮她解开禁锢后就直直往下栽。沈濯手疾眼快，在齐毓马上要和地面接触时揽住了她的腰身，微一用力，将人抱在了自己怀中。
“桑华，先将她送回王府。”
齐毓虚弱的摇了摇头，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我要在这看着。”
沈濯盯了她片刻，“也好。”
“殿下，下官只是秉公办事，你……”
还不等刑部侍郎说完，沈濯就抬了抬手，旁边很快就有人上前押住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心慌意乱，“等，等等！你们都愣着干嘛，赶紧拦着啊！”
沈濯环顾四周，凡是被他看到的狱卒都赶忙低下脑袋，连对视都不敢。
他扯了扯唇，“动本王的未婚妻，你以为你有几条命？”轻飘飘的一句话，刑部侍郎就被吓得身子瘫软，“不，你不能！我只是秉公办事罢了，凭什么抓我，凭什么？！”
然，沈濯压根没打算理会他，只是扶着齐毓坐在一旁，语气近乎温柔，“还好么？”
齐毓方才已经抽空给自己划了道止痛符，脸色略有缓和。
她抓住沈濯胳膊，“免费送你个消息，他身后应该还有人指点，这是个套，对付你的。”
从那位刑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开始，就是一环套一环，而她就是其中的关键。
只要她点头认了，就算沈濯权势滔天，诛杀当朝官员女儿，也难免会被扒下一层皮来。
沈濯眼睫轻颤，一时间，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好。”
待再起身时，沈濯脸上的温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戾。
他抓住鞭子，携着万钧内力的软鞭抽像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疼的神色扭曲，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你不能杀我！”
刑部侍郎发现沈濯是真的动了怒，心头涌上一股害怕，“我可是当朝官员，你杀了我，文武百官都不会放过你！”
沈濯薄唇半挑，眼角的泪痣在暗牢中显得愈发邪魅。
“谁说本王要杀你了，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天下多的是，本王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桑华！”
“得嘞。”
桑华轻车熟路，拍了拍手，外面就有人拿了一整套刑具过来。
沈濯指尖轻轻点在上面，一个个挨着划过，给刑部侍郎介绍用法。
“你那化骨水算什么，本王闲来无事时又想到一种法子，你看这个。”
他随手拿起一个在齐毓眼里类似削皮刀的东西，那刀锋薄如蝉翼，上面隐约还带着陈年的血迹。
“这叫美人骨，被它刮过的骨头，洁白如玉，绝不带半点粘连，怎么样，试试？”
“不，不！你如此暴虐弑杀，天下人都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当朝官员，你没有理由！”
沈濯笑了，“桑华，给他好好说说。”
桑华上前一步，“三日前，你暗中与苏州知府相见，收银三千两。一月前，你答应帮人买官，暗中收受贿赂一万两。三月前，你……”
短短两句话，刑部侍郎一身的冷汗都被惊了出来。
“你们怎么会知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桑华语气不屑，“这下，我家殿下抓您可有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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