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性如此
小皇帝笑着摇头，提笔批了折子，而后长出了一口气。
翌日，文家母族一人下狱，被判斩立决。
太后震怒，第一时间便找了过来。
往常太后过来还总会寻个由头，比如带两碟清粥小菜来，再比如拿些小皇帝爱吃的糕点来。
可今日，太后只带了满腔的怒火，刚一过来就是一顿质问。
“皇帝！”
小皇帝揉了揉眉心，知道自己这遭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他抬头，面色镇定，“皇祖母是为了小叔下狱来的吧。”
太后一愣，未曾想到小皇帝会是这个态度。
“你既然知道他是你的小叔，为何要……”
不等太后说完，小皇帝就将一道折子扔在了太后面前，“皇祖母好好看看吧，小叔这些年在京城里做出来的事情。”
太后按下折子，“不算他做了什么，他都是你的小叔！”
“那皇祖母的意思是，就因为他和朕沾亲带故，所以不论他做出什么事来朕都该当个瞎子？”小皇帝起身，走到了太后面前，“今日小叔是杀了人，那明日呢，明日他若谋反，皇祖母会不会还来找朕，让朕饶他一命！”
小皇帝在太后面前态度如此强硬，还是有史以来的头一次。
太后恍然间，像是从来没认识过小皇帝一般，怔怔地看着他。“皇祖母，朕在问你话。”
太后回神，咬了咬牙，“哀家了解过此事了，他杀人也非故意，是那人挑衅在先，再怎么样也够不上死罪啊。”
“好一个那人挑衅在先，他抢人田宅先不说，抢下之后又看上了人家员外的独女，于是非要霸占，对方求告无门，无奈之下才失手捅死他，皇祖母管这个叫别人挑衅在先？”
太后被问得哑口无言，可心中仍是不服，“那又怎样，他是皇亲国戚，看上他家的姑娘乃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分，他们给脸不要脸。”
这番言论，更是让小皇帝失望至极。
“皇祖母，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的。”
小皇帝转身坐回了龙椅之上，“罢了，可能朕从来就没有真正地了解过皇祖母。今日皇祖母问也问了，朕答也答了，皇祖母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就请回吧，朕还有处理奏折。”
太后盯着小皇帝，“这么说皇帝是铁了心的要处死你小叔？”
“不是朕铁了心，是大周的律法不容他活，这一次您可以说是意外，那上一次呢，上上一次呢，皇祖母当真以为朕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概不知？”
太后看小皇帝如此斩钉截铁，心已经凉了一半。
“好，他死有余辜，哀家不再逼你。可还有文衍，他大病初愈，哀家怎么就听说皇帝动了让他回漠北的心思？”
小皇帝原是想着此事可稍微缓缓，可太后现在的野心已经远在他预料之外。
正如沈濯哥哥所说，文衍在京中，始终都会是个祸患，让人难以安心。
“不错，舅舅他本就是漠北守将，现已在京城中逗留一月有余，早就该回去了。”他直视着太后，“若是皇祖母实在舍不得小舅舅，那朕就赐小舅舅个闲职，好让他在京城中陪着你，也不必回去受那个苦了。”
太后面色大变，“胡闹！”
“皇帝这话，可是要收了我文家的兵权？！”
话音刚落，太后就知道自己今日着实是太着急了，以至于口不择言。
她顿了顿，“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哀家只是觉得，文衍在漠北领兵多年，怎能说卸任就卸任。”
太后的反应早在小皇帝的预料之中，“既然如此，那皇祖母还是尽快让小舅舅回去吧，不然朝臣心中也有所不满，朕压不了多久了。”
来了半晌，太后想干的事情一件都没干成，出去时神色比来时更差。太后离开，何公公才心惊胆战地跑了进来，“陛下，看太后娘娘的样子，是当真动了怒啊。”
小皇帝应了一声，“没办法，迟早都有这一天，朕现在只希望皇祖母能听得懂朕的警告，安安分分在宫中待着，别再闹出其他事了，不然朕也保不了她。”
——
“殿下，宫中来消息了。”
沈濯长身玉立，正在院中剪着桂花，香气撩人。
闻言，他眉梢轻挑，“是太后有动作了？”
“殿下猜得果然不错，太后和陛下发生争执后，便差人联系了文衍，想来是二人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勾当。”
说罢后，桑华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殿下，你说这太后究竟是怎么想的？陛下这些年对太后一直是恭恭敬敬，少有忤逆，她过得别提多滋润了，怎么还总想着插上一脚朝政。”
沈濯扯了扯唇，“她是不放心。”
“不放心？”
桑华经过沈濯这么一解释，更是一头雾水，“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陛下还能对她动手？”
沈濯剪下最后一支桂花，仔仔细细缠绕好，“去，派人将这花带给王妃。”
桑华，“……”
这二人怎么就这么黏糊！
“殿下，您一天要见王妃三回，还带什么花啊。”
沈濯瞥他一眼，分外嫌弃，“活该你独身一人。”
他擦了擦手，继续解释道，“此为皇家辛秘，先皇并非为当今太后所出，太后自然不会放心。”
桑华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太后所出？！”
沈濯似是早就知道此事，嗯了一声，“先皇乃是当年淑妃的孩子，被太后带着抚养，一直到成人。”
“怪不得呢。”桑华恍然大悟，“这些年太后始终防着陛下和您，原来就是害怕这个。可如今陛下的秉性，若太后能安安分分什么都不做，他也断然不会对太后如何啊。”
沈濯嗤笑，“人性如此。”
就因为先皇不是太后所出，所以太后心中一直存有忌惮，生怕皇帝哪天就将此事公之于众，她的地位便也不复存在。
桑华叹了口气，“难啊，真是难。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沈濯正色，“你去盯住太后和文衍，他二人近日必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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