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光一句话让岑牧和苏筱都是一愣。
岑牧拿过存折瞧了两眼,认同地点头:“你这思路,倒是很别开生面啊。”
“我刚租了房子,就觉得挺像的。”谌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补道,“那个,队长,别开生面不是这么用的。”
岑·学渣·不要脸·牧面不改色:“一时口误,我是说另辟蹊径。”
“如果谌光的猜测不错,那就是孙良国瞒着家里给这位老太太租了一间房,这样也能解释,他每天出门散步两小时,但每双鞋却都很干净,磨损也不严重。因为他根本是在这个老太太家里待着。”
“但我上次没有在孙良国房里发现租房合同,老太太正脸又瞧不清。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房子大概离孙家不远。”岑牧叹了口气,“小光,你去和附近的派出所借调些人手,先从这个小区开始排查吧。”
话是这么说了,但岑牧心里一点都不乐观。孙家所在的这个小区可不小,还都是小高层。孙家的房子是三期,后面四期也建好了。仅这个小区住户怕就有三四千,更别说这片本就是住宅区,方圆两公里内,还有三四个同等规模的小区。其他老破小的小区更是林林总总。
“好,队长你截一张尽量清晰的老太太照片给我,我多印点,四下发一发。”
捧着电脑的苏筱迅速完成了这项工作:“OK,发你手机上了。”
岑牧想了想还是叫住谌光又补了一句:“先去周边的房产中介找人去问问吧。”虽然应该没啥希望。
首先,孙良国得找中介而不是直接找上房主;
其次,存折上“押一付三”的这笔支出,已然是一年半前了,中介这种流动性很强的工作,一年半的时间可能早不知道换几波人了。
最后,合同不在孙良国手里,说明签合同时很可能用的是老太太的名字,但他们又不知道老太太叫什么,根本无从查起,只能寄希望于当时接待老人的工作人员不仅没换工作而且记忆力超群。
送走谌光,岑牧看向苏筱:“咱俩要不还是在附近打听一下情况?”
苏筱却摇了摇头:“我和小光都打听过了,小区里的老人们也是有自己小团体的,平时会一起打牌下棋跳广场舞,还有聊下张家长李家短的话。但孙良国性格有些孤僻,并不和他们一起。两个月前,他又在免费午餐那里闹了一通,大家就更对他敬而远之了,平时看见也做看不见。”
对此,岑牧只想在心里说一句,孙老先生您可真是好样的。
“那看来,我们只能去物业看看小区内的监控了。”
之所以到最后才提出看监控,原因很简单,但凡有点办案经验都知道,这种地方的监控基本就是摆设,吸引住户来的时候,当个宣传点,真到要查看情况的时候,全都是坏的。
果然,物业并没有让岑牧和苏筱失望。看物业的负责人笑得一脸谄媚迎过来,岑牧在心里默默说了句:“真是抱歉,监控坏了。”
“哎呀,两位警察同志,真是抱歉,这么不巧,前些天监控系统发生了点故障,不能用了,我们这正准备换新的呢。”
岑牧嗤笑一声:“是坏了,还是根本没启用啊?”
负责人讪讪笑了笑,显然也知道自己这话站不住脚。一两个摄像头可以说坏了,这所有摄像头都罢工,一段有用视频都没拍到,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早有心理准备,岑牧和苏筱倒也不算多失望,只是他们这边能查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只看谌光那边大海捞针式的走访能不能出结果了。
岑牧是在嘈杂的街边餐馆中接到白沅沅电话的,孙家那边的线索断了之后,他和苏筱就近随意找了个餐馆,打算对付一顿午饭,填饱了肚子后回市局,再好好查一查孙良国的尸体和现场找到的物证。
电话那头,白沅沅语气有些疲惫:“我这边结束了,今晚会回来。”
想起来昨天她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当天就能回来,看来这是运气不好了。
“怎么?不是同一个人?”
白沅沅叹了口气:“只是个愚蠢的模仿犯,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当年的案子,于是故意暴露案发现场,想要浑水摸鱼。总之,就是这么回事,等我晚上回来细聊吧。”
挂上电话,岑牧不自觉地出神,模仿犯,故意暴露,浑水摸鱼……
苏筱抬手在他面前晃了几次才将他的魂给召回来:“谁的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吃完我们先去一趟中心刑警队,看看那两名流浪汉被杀一案的进展。”
“啊?什么情况?”苏筱发现自己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沅沅今早去了封城,因为封城发生了一起利用凶案清理员的案子,她过去确认,但刚刚她打来电话说,那只是一名模仿犯。我们只想到那三个混小子是模仿犯,却没有想过这一起也是模仿犯,只是是事后模仿。”
苏筱思索了一下:“事后模仿?你是说,杀死孙良国的凶手也看到了这些小混混杀人,所以在孙良国死后,故意在他身上捅了数刀,想浑水摸鱼?”
岑牧一边吃菜一边道:“我记得孙良国的死因写的是猝死并非外伤导致,而且他死于失联半个月后,这基本能说明凶手并没打算杀他也没有折磨他。没有深仇大恨,凶手为什么要在他死后对尸体施暴?”
虽说食而不语,但苏筱看他飞快扫着盘子,还能口齿清晰的分析案情,也不得不在心里槽一句——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按你的说法,凶手的知识水平应该很低,连基本的死后伤和生前伤不一样都不知道。“
“唔,好像有那里不太对。”岑牧咬着一只肉丸嘀咕,然而皱眉思考了许久,也还是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填饱肚子的两人临时修改了计划去了刑警队,正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到达时发现刑警队气氛很凝重,一问才知,就在刚才,队里刚刚收到中心派出所发来的支援,平房巷也就是之前发现流浪汉尸体那片脏乱差的地方,两群小混混打架斗殴,当街捅死了一个小头目。
“什么?”岑牧和苏筱异口同声地诧异,显然这状况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该不会这群混混刚好就是虐杀那两名流浪汉的人吧?”岑牧迅速冷静下来,苏筱没来得及拦住他的乌鸦嘴,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
果然,刑警队队长苦笑:“岑队长可真是心如明镜啊,派出所的同志拍了现场照片发过来,我们第一时间就拿去给陈宁和刘枫看了,他们都确认了,这群人就是他们当时看见的。岑队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毕竟这案子你们也参与了,有市局的同志在,我们也心安一点。”
岑牧笑着打了两句哈哈,和苏筱一起上了车。心里却在打鼓,原本以为除了孙良国的案子,另外两个都是案情简单明了,如今看起来好像也不是?
平房巷那片依旧堵得很,遍地的小摊小贩将本就不宽的道路愣是堵成了个单行道。岑牧他们运气不好,开过去的时候和迎面来的车子来了个有缘千里来相会,好在对方看他们是警车,没有多废话便自觉往后倒车,但这百来米的小道,倒出去着实要花费不少时间。
岑牧不想这么等着,干脆跟着法医一起下车跑了过去。
现场早被围了起来,闹事斗殴的一帮人跑了几个,抓了几个,还有几个重伤的送医院去了。现场就剩下个满头黄毛,满身文身的死者,表情狰狞,死不瞑目地倒在血泊中。
出现场的老法医瞧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多血,衣服都染红了,不知被捅了多少刀,死得是真惨。
岑牧见法医将他身上叮呤咣啷的一堆金属链子解下来,口袋里的钱包手机都掏出来放进证物袋,突然心中一动,差点忘了,孙良国的钱包和手机!
一开始他们以为孙良国是走失多日,被混混当成流浪汉弄死的,所以没太在意这点。但现在孙良国很可能是离家当日便被人软禁起来,然后才抛尸与此,这样的话,他的手机和钱包一定在犯人手里。如果犯人是求财,应该会把他的手机卖了。
“诶,这有点奇怪啊……”法医突然感慨了一句。
“怎么了?”
法医指给他看:“你瞧这些伤口,竟然都是冲着要害去的,一般来说打架斗殴乱砍乱捅一气,这样的情况倒是很少见。”
“您的意思是,这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而是有人有心要他死?”
法医摇摇头:“我只是阐述尸体呈现出来的事实,推理案情是你们刑警的工作。来,帮我搭把手,给他翻个身。”
岑牧带上手套,一边帮忙一边勤学好问:“他中了这么多刀,还能看出来哪一刀是致命伤吗?”
“这得解剖之后才能知道了。”
“说起来,这人之前被指控捅死了两名流浪汉,如今自己也落得个被捅死的下场,这算不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法医再次摇摇头:“算不上,在故意杀人案件中,被捅死算是一种很常见的死亡原因。”
岑牧脑中灵光一现,方才吃饭时让他觉得哪里不对的点终于解开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猛地站起身,大步向外走,那头苏筱刚刚下车,岑牧迎过去,激动道:“我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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