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背井离乡
大秦麾下所属军队无愧为黑龙之师。
说话的这名大秦将领，自身本无多少修为。
但当他说出可随时赴汤蹈火时，那坚毅平静的眼神，仿佛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而其身后一百多位士兵同样如此。他们大部分都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在境界高强的武者面前，甚至连一招都抵挡不了。
但即便如此，哪怕他们也知道这一点，依旧毫无畏惧，敢于向强大他们无数倍的对手发起挑战。
不仅是大秦将士。
大唐、大宋等王朝的士兵同样以无所畏惧的眼神，向吕祖等人请命，似乎他们留在此地，就是为了牺牲而做好的准备
吕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惊于这些普通人的勇气，心里也因此更加愧疚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犹豫了很长时间，吕祖最后还是深吸口气，在无数九州民众的期盼目光中，将前线崩塌的事实说了出来。
“敌人很强大，我们只能暂时将他们阻挡在外，但也只能暂时阻挡，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便能冲破防线，步入九州大地……”
吕祖一口气说完事实，而后叹了口气，静静等待即将迎来的唾骂声。
因为他们没能守住防线，这是他们的过错，所以，即使被城镇中的百姓谩骂，也是理所当然。
周遭琐碎的议论声全都停下，大家清楚听完吕祖说的话，即便有所心理准备，但脸上依旧难掩失落。
他们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强大，只是看着这些平日里在他们眼中已是陆地神仙般的存在，依旧各个身负重伤的回来。以此可以看出，敌人的力量恐怕超乎他们想象。
这也让所有人担心不已，九州大地，究竟还能不能守住？
那三名秦、唐、宋朝的将领互相看了一眼，各自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一抹深深的忧虑。
他们常年在战场上打交道，对战场上的事情非常清楚。
一般来说，当第一条防线被攻破之后，后续防线基本没有守住的可能。因为这和打仗需要时间调遣兵力不同，他们这些飞天遁地的武者，可以几乎无视这些限制，以最快速度，在第一线组成庞大的防守力量。
几位各朝将领不知道是否和他们所想一样，但猜测应该相差不多。
而且，武者之间的争斗可不是和普通战场一样，靠人的数量就可以拿下胜利和优势。
他们都是拼个人实力，以一己之力，灭杀千军万马也不是不可能。
若战现败退，只能说明，敌人的实力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比九州要强悍。
如此情况，对九州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人，我等愿为九州拼死抵御外敌，请大人指明方向，在下即可前往！”大秦将领向吕祖拱手说道，语气坚决，视死如归，无论怎样，无论敌人多强大，他的职责，就是保卫这片土地一分一毫。
“我等皆是如此！”唐、宋两朝士兵同样以命请辞，欲要奋战边疆，阻敌之外！
在场所有将士无一不是眼含坚定，一些人甚至将挂在身上的杂乱物品全部扔掉，只留下铠甲和武器在身上。
看着这些为了保卫边疆义无反顾的将士们，吕祖半晌说不出话。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阻止他们，以两方实力差距，即便他们人数再多十倍百倍又能怎样？依旧是螳臂当车，毫无作用，只能白白送死。
可是，若出言阻止，对这些一直等待在边疆，只为能给九州大地献上一份力量的将士们来说，无疑是对他们的侮辱。
思忖许久，吕祖最终还是摇头拒绝，没有答应众多将士的要求。
那西方十万大军，再加上两名主神级别的实力，即便再坚强的抵抗意志又有何用？他们阻挡不了敌人半点，所以，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围在吕祖周围的人群，脸色肉眼可见的暗，大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即便现在撤离此地，搬到九州其他地界又能怎样？若是九州大陆无法彻底抵御外敌，早晚会彻底沦陷，躲到哪里都没用。
在旁边沉默许久的张扶摇等人视见周围民众低落的情绪，于是赶紧站出来鼓励道：“大家不要灰心，此次虽然让外敌破开防线，但九州大地何其宽广，我等在后方还有更坚实的防线组成，那些入侵九州的贼人，绝对无法破开！”
说这话时，张扶摇自己心里都没底。但是现在他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在艰难时期，大家最需要的就是信心和希望。
如果彻底将希望掐灭，那么，九州大地或许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真的吗？大人”一些怀抱着孩子的妇孺满怀希望的看向吕祖一行人，她需要看到希望，特别是她怀抱中的孩子，她要给自己的孩子留下希望，而不是地狱般的绝望。
张扶摇为难的看向对方，特别是那名妇孺怀中的孩子，让他突然之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修为已废，根本无法胯下海口，去保证九州大地的胜利。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站在张扶摇身后的吕祖缓缓开口了：“是真的，我向你保证。”
声音不大，却蕴含了浑厚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信服。
不仅是留守城池的周围民众和将士齐齐看向吕祖，就连张扶摇、王仙之等人也同样略带惊诧的看过去。
他们对吕祖的实力有信心，但同样的，敌人的实力也十分强大，否则也不会逼得吕祖使用强大剑气将敌人隔绝在外。
但既然吕祖已经开口，那么至少说明，肯定有一定的信心和把握才会当众说出。
所以，也让王仙之等人感到好奇和隐隐振奋，纷纷猜测，吕祖口中所说，究竟是何意。无论怎样，吕祖这句话，已经给了众人足够的信心，面如死灰的脸色也重新恢复一点神采。
虽然他们不知吕祖在武者中具体到达了哪个境界，但其举手投足间展现的非凡气势，以及其他武者对他尊敬态度可以看出，他说的话，必然具有足够分量。
“大人，您说怎么安排，咱们都听你的。”一名群众提声说道，其他民众连连点头附和。
吕祖心里松了口气，他也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或许刚才他一句话，可能会带给无数人虚无缥缈的希望，若是希望破碎，或许会陷入更加黑暗的绝望。
但此时他只能如此，才能阻止他们一心赴死心境，同时带领所有人撤离，去到更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快速撤离此地，只带一些必需品即可，能有多块有多块，西方外敌可能不久之后就会入侵过来。”吕祖有条不紊的安排撤离事宜，总之，他需要将所有滞留边疆的群众全部带到安全地方。
没人再继续犹豫，听到吕祖的话，整个边疆城池都忙碌起来。无数躲藏在各个角落的民众慌忙收拾自家重要物品，能轻便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全部砸烂，至少不要给那些入侵九州的敌人留下一点方便！
城池中出现了另一幅忙碌的景象，只是在这份忙碌中，几乎不能从人们脸上看到多少笑容。
婴儿的哭泣声，混乱的吵闹声交织在这片不算宽广的城池街道。
张扶摇等人负责和熟悉此城的将士们一起巡查四周，以防还有不知道撤离消息的人。
“我不走！”一声带着隐隐哭腔的倔强声音从街道小巷传来。
“你留在此地又有何用！”另一声怒吼劈头盖脸的骂过去，“不要给大人们添乱好不好！离开这里，把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张扶摇蹙眉停下脚步，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深入小巷后，在一间门户大开的房屋院落，看见一名年轻女子正跪在地上，手里死死捏着一个断线的玉佩，说什么也不愿起来。
而在她对面，则是另一名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在苦苦相劝，想让她收拾东西离开。
“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走了，他找不到我。”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而劝慰她的女子愣了片刻，随后眼中闪过不忍，但依旧毫不留情的说道：“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愿相信！！”
她继续说道：“在前线抵御外敌的大人们全都已经回来，他的如果还活着，为什么还不出现！你……醒醒吧……”
“不！”那跪在地上的女子将抓在玉佩捏得更紧了，拼命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嘴里不停重复着：“他答应过我，他答应过我的……”
站在院外的张扶摇怔在原地。
前线大战中死去不知多少九州武者，许多人连名字也未曾被别人知晓，但在战场上或许只是无名之辈的人，在其他人眼中，却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张扶摇叹气一声，身为九州大地顶尖强者之一的他，却连推开眼前这道院落大门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知该如何去对面里面那名女子。
只能带着落寞的神色，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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