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倒是难得说了句好话，可别人的心是肉长的，谢芳的心不是啊！
自从听说前夫那边的事后，她那心啊，就跟长草了似的，抓心挠肝的怀念以前搁沈家的‘神仙’日子。
尤其每天天不亮就得给崔家人拾掇早饭，谢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这样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
“娘，等他不防着我了，我就不用伺候他和他闺女儿子了吗？”
瞧这话说的。
谢老太瞪了闺女一眼：“你看谁家婆娘不是这么过日子的？”
她以前搁沈家就不是这么过日子！
沈疆不在的时候家里活儿有鹏他们干，沈疆回来了，沈疆自己就能干，有时候还能伺候她呢。
要不咋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呢。
谢芳以前根本没在意过沈疆的这些好，但是现在有了崔宏磊做对比，前夫对她来说简直快成白月光了。
还有崔秀姐弟俩，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懒又这么馋的孩子。
家里啥活都不干，恨不得洗脚水都让她这个后娘给端床边去，她家有鹏他们就不这样。
记得有一次她偷吃东西，贪凉闹了肚子，躺在炕上，自己几个儿子能把自己伺候得跟老祖宗似的。
还得是她生的孩子，就是比别的野孩子强！
谢芳现在是一点都记不起来当初她有多嫌弃沈有鹏他们，也完全忘了她丢下几兄弟走的时候。
表情有多冷漠，说话有多决绝。
她只知道自己是当娘的，自己的孩子她想扔的时候，他们不能恨她。
她想找的时候，肯定还会巴心巴肝的对她好。
更何况……
她低头捂着自己的肚子：“娘，现在的问题其实已经不是看我咋想的了，是医生跟我说，我肚子里的孩子留不住了。”
“它要是留不住了，就以现在崔宏磊和崔家人对我的态度，就算我想留在崔家好好过日子，肯定也没啥好日子过。”
……
这边谢家人被闺女扔过来的炸弹，炸得脑袋发懵。
那边大杨村胡老太家，则变成了胡家闺女被她娘说出来的话，砸得发懵。
都是给人当闺女的，谁主意正，谁没主意，一目了然。
胡果：“娘，你说啥？你让我走？”
胡老太瞧了眼院子里看热闹的人，挥手跟赶苍蝇似的往外赶：“去去去，我老胡家自己家的事，你们围这儿瞅啥？”
“没见过和婆家闹别扭回娘家的闺女啊？”
有人故意臊她：“你闺女那是和婆家闹别扭吗？那不是克男人被婆家给赶出来了嘛。”
胡老太扯个嗓子：“你他娘的才克男人呢，思想解放了知不知道？现在没有克男人那一说了。”
“我还说是他朱老三自己个儿命不好，连累我闺女白搭上这好几年的青春呢！”
众人哄堂大笑：“你还知道青春哩？文化人啊！”
这真是老太太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合着这用得上新思想的时候，胡老太说解放就解放，用不到的时候，她就开始装糊涂要裹足啊。
人群渐渐散去，倒不是因为胡老太赶人，而是胡老太家的热闹实在没甚好看的。
这老太太一辈子不讲理，就是闹腾起来也没啥技术含量，顶多骂人脏一点，胡搅蛮缠一点。
和最近总请乡亲们‘看戏’的沈家可没法比，乡亲们看胡老太撒泼这么多年，都审丑疲劳了。
没沈家的事精彩不说，还没沈家反转多，有看点。
胡家人不行事，胡家的热闹……啧啧，也不咋行事。
就是胡家小闺女着实可怜，摊上这么一个娘，又摊上那样的婆家。
男人刚死，就被扫地出门，回了娘家，胡老太赶回来第一句不是关心也不是要帮闺女出头，而是张口就来，让她闺女赶紧走。
就跟地上坐着的不是她亲闺女似的。
要不咋说儿子随娘呢，刚才胡家小子也是这态度，好像他妹夫死了是他妹子的错似的。
说话那叫一个损哟。
可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乡亲们不好管，也管不赢。
谁让这么多年下来，谁都知道胡家闺女们的德行，那就是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有那好心肠的以前也可怜过胡家闺女，就是眼前这个小闺女。
想着大闺女岁数大了，思想都定型了，小一点的还能抢救一下，把性格板一板。
万一就板回正道儿了呢。
结果刚跟胡果说点啥知心嗑儿、劝人话，人家胡果转头就能告诉胡老太去。
胡老太一听，这是要给自己小闺女‘策反’啊，缺了大德的教闺女不听亲娘的话啊！
当时就骂骂咧咧的拎着小闺女到人家家门口，气儿都不带歇地骂了好几个点儿。
从那之后，胡家闺女们的事，甭管是大闺女让婆家打了还是小闺女男人病了要借钱。
一出出的，大杨村的人再没一个犯贱说伸手管一管。
看着最后一个人离开胡家，胡家小闺女胡果眼里的光一点点的熄灭。
她声音很小：“娘，我……我咋整啊？你别撵我，朱家不要我了，我还没个娃子，你要是也不管我了，我以后咋办啊？”
要是有人在这，听到这些，保管又得摇头。
这就是个刀架脖子上自己都立不起来的主儿。
胡老太伸手就去拧她：“谁让你回来的？你婆婆要给你送回来你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老娘以前是咋教你的，你看看你姐，每次挨完打都能趁机讹点好处送娘家来，这是好闺女。”
“你再看看你，个不长心的，嫁人之后逢年过节空俩爪子回来，老娘说你你还不爱听，还哭，我让你哭……”
胡果一边躲，一边解释：“娘，不是，我是真没东西能拿出手啊，家里啥都没有，但凡有能换钱的，都拿去给我男人开药去了。”
“就这也没吊住命，婆婆可抠了，我就是偷都偷不到东西，全上锁了，炕柜、灶房……哪哪都上锁啊！”
胡老太不甘心：“那鸡呢？鸡屁股总不能上锁吧，你婆婆不是偷着养了两只老母鸡吗？”
别以为她没发现，鸡那玩意是活物，除非死了，不然咋偷着养都有动静。
胡果哭得更委屈了：“我也想藏蛋，可是婆婆一摸鸡屁股就知道那老母鸡今个儿下没下蛋。”
“我二嫂有一次给娃子偷吃了一个蛋，让婆婆摸出来少蛋了，查出来后差点没给二嫂打死。”
胡老太气结：“一天就你理由多，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老娘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嫁朱家去，那朱家就属驴粪蛋的，表面光。”
“这么些年啥好处都捞不着，老娘养你都白养！”
旁边胡老太小儿子插嘴道：“倒是也不白养，娘，反正小妹都被婆家给送回来了，以后啥都和婆家没关系了。”
他嘿嘿一笑：“能再嫁一次再收一份礼钱呢。”
多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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