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你这是要干啥？”
沈二湖正和别人侃大山呢，被人一提醒，抬头就看见秦大壮拎着一把凳子一脸煞气的朝着自己走过来。
那表情、那眼神，说要给他一刀他都能信。
“大壮！这是出啥事了？！”
周围人察觉不对，起身去拦：“你这是要干啥？还抄个凳子，人家刘寡妇家大喜的日子，你这是要闹啥？”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大壮一声不吭，手里的凳子直接脱手，隔空朝着沈二湖直直砸了过去！
宋大妮尖叫出声：“杀人啦！”
王春花正好‘踩着’这一嗓子进来，刚进院儿，就见自己小儿子被一群人拉着，四五个人，叠罗汉似的。
就这，也没给他儿子摁服喽，没一会儿，那几个大小伙子就全被她儿子给抡地上去了。
“你们这是玩啥呐？”
咋刘寡妇家开席之前还得给乡亲们整个节目助助兴啊？
“还玩呢，春花姐你可管管吧！”刘寡妇急得直在原地蹦跶，“你家大壮这也不知道咋了，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
“因为啥啊？”
这话问的，刘寡妇嘴角差点当场起泡！
她要是知道因为啥那还至于在这杵着干着急吗？
那边小伙子干架，王瘸子跃跃欲试就要跟着往里头掺和，被刘寡妇一把给拉了回来。
“你跟着掺和啥？你瘸了瘸了的，给你一脚你都还不回去！”
王瘸子本来就因着沈洪林赖这儿不走憋了一肚子气，闻言更觉得自己的心被刘寡妇给扎得透透的。
这是看着老相好了，开始嫌弃他了啊！
心里堵着一口气，刘寡妇越不让他去，他越劲劲儿的要和年轻人干架去。
不大的院儿里，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摔凳子的，砸桌子的，噼里啪啦一片狼藉。
刘寡妇见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拍着地嚎，心里苦得都要滴苦水儿了。
正嚎着呢，王瘸子就被人一脚踹到了她身边。
作为一个‘老’混子，王瘸子本来还想爬起来接着干呢，可一见自己婆娘这样，他也不往人堆儿里冲了。
手忙脚乱的要拿袖子给刘寡妇擦眼泪：“你说说你，大好的日子你哭啥？”
刘寡妇一把拍开他，自己拿袖子抹了把脸：“这叫大好的日子？”
“你看看这打的，全砸了，这是啥大好的日子？我刘翠兰这辈子好不容易又有了盼头。”
“好不容易有个爹娘全没了的娃子村里说能归到我手上，为了今天，我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就想着好好办一场，让村里那些天天防着我的老娘们儿们瞧瞧，我刘寡妇以后有男人有娃子，谁再喊我刘寡妇我就跟谁急眼。”
她说这些的时候声音不大，很容易就被吵架声盖了过去。
可听进王瘸子的心里，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酸。
正要开口安慰几句，余光就见身后屋子里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五岁娃子，穿着喜庆的大红衣服。
磕磕绊绊地走到刘寡妇身边。
小娃子蹲下身，小小的一团，看着刘寡妇，满眼的依赖：“娘……不、不哭……痛痛飞走……”
他不知道刘寡妇为啥会在地上坐着哭，还以为刘寡妇是摔倒了才疼哭的。
就像他每次学走路，摔了就疼得想哭。
小娃娃专心地给刘寡妇呼呼，刘寡妇那本来都要干了的眼泪却是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不明白他娘咋还越‘呼’越哭，小娃娃求救地看向王瘸子：“爹、爹……”
“哎！”
王瘸子鼻子一酸，之前赌着一口气想跟大小伙子打架的心气儿，因为这一声‘爹’，算是彻底收了心了！
他小心地把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娃子拎到自己和刘寡妇中间。
好像活了这么大岁数，直到年过半百才算活明白。
明白当初他老娘闭眼睛之前，为啥能拉着他说——你要是有个家，收了心，娘也就放心了。
原来……这就是有家的感觉啊。
心里头就像被栓了点啥似的，现在别说让他拼着老命打架了，他都怕自己早死丢下这孤儿寡母的以后可咋整。
王春花看不下去他们一家三口抱头痛哭的惨样，尤其好像还是她儿子给人家整成这样的。
老太太心里不是滋味，伸手从地上捡起个凳子就往人堆儿里冲，那凳子让她舞的，虎虎生风！
她是当长辈的，不像王瘸子，之前是外村人，没人拿他当回事。
王春花就不一样了，她今天要是挨谁一下打，那这事就不能善了，别看她大儿子帮老丈人盖房子去了，不在村里。
可她小儿子也不是吃素的啊，没看这场架是谁挑起来的嘛！
没人敢打王春花，王春花也不是啥不讲理的，她一视同仁，手里的凳子不偏不倚，看着谁拍谁。
大壮后背就狠狠挨了一下，回头见是他老娘，有点委屈：“娘！”
“你别叫我娘，都给我停，我看谁敢再动一下手的，爪子都给你拍烂糊！”
王大喇叭一嗓子下去，成功震住了场子。
除了……
宋大妮：“秦大壮，老娘跟你拼了！”
啪！
一凳子拍过去，宋大妮浑身的肉都跟着颤了两颤。
边儿都没挨着秦大壮一下，整个人就被王春花跟拿苍蝇拍儿拍苍蝇似的，一下子就给她呼地上去了！
王春花顶瞧不上她：“你是谁的老娘？这边打架的都消停了，倒是把你这么个搅屎棍给显出来了。”
大壮：“好！”
“你好个屁。”王春花都要被她这傻儿子给气死了。
“说说，到底咋回事，我咋听你刘大娘说是你先动的手？今天是啥日子你知道不？”
“我……”秦大壮看了眼周围，他也是才发现事儿闹这么大，“娘，这事赖我，我一开始没想那么多。”
“我就想过去打沈二湖，没想到他们拉架的拉着拉着也能打起来。”
有人不乐意了：“嘿，合着还赖咱哥几个了呗，那我好心拉架，胜子给我一下，我还手有啥不对？”
叫胜子的没想到还扯上他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胳膊肘没注意怼你一下，你上来就是一拳头……”
拉架本来就容易拉出来火气。
这两人又一个接一个地甩锅，人家办喜事，他们聚众斗殴，这事儿咋说都没理。
这口叫做‘祸头子’的‘黑锅’谁也不愿意背，没一会儿，‘黑锅’就被打架的小伙子们推了个遍——
这个说不赖他，他是被人给了一电炮，那个说是看见自己弟弟挨打了不能不上手。
听着都挺有道理的，都不是故意搅和的局，除了最开始动手的秦大壮。
据证人说，秦大壮是莫名其妙突然就对沈二湖动了手，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王春花纳闷：“大壮，所以你干啥打沈二湖啊？”
这不没事找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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