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点点头，朱秀芬铁定跑不了。
当初卖沈念念的时候，朱秀芬不仅知情，更是全程参与了沈念念的‘买卖’。
恶有恶报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只……到底带累了像沈招娣这样，善良又无辜的姑娘。
假如朱秀芬真被抓走了，不只是朱秀芬，还有沈大海几兄弟也跑不了。
那作为他们的子女，虽说不会被当面扔石头子儿，可在村里的境遇，和之前比，难免会有落差。
村里人异样的眼光、指指点点、孤立、嫌弃……这些肯定都免不了。
这也是唯一一点，让沈锦愧疚心虚的地方：“招娣姐……对不起。”
“啊？”没头没脑的得沈锦一句道歉，沈招娣看着她一脸的茫然。
“招娣姐……今天朱家发生的事，我是指朱老太被抓的事……是我安排的。”
沈锦声音不大，可这句话，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漏听的。
她其实完全可以不承认的，可她没办法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上，坑完人还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着沈招娣一无所知，在未来艰难度日。
依照沈招娣的性格，说不准以后还会因为不想连累她而疏远她。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沈锦心里……就不是滋味。
对于设计朱老太和朱秀芬，沈锦敢说自己问心无愧。
可对于即将无辜受牵连的沈招娣，她……问心有愧。
沈锦低着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家里人说了一遍。
“我曾经答应过姑姑，要让当初欺负过姑姑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朱老太、朱秀芬、沈大海和沈二湖他们、还有李家老太太、李国全……”
她一个接着一个，把当初欺负过沈念念的人点出来。
也一个接着一个，说起这些人的下场。
“今天的事，是我安排的，李家老太太为了要彩礼，被我忽悠着主动去举报了朱老太。”
“包括妞妞娘她们，也是我托村里的娃子，挨村打探出来知道她们真心悔过，这才让李家老太太把人叫到一起戴罪立功。”
“一起举报朱老太。”
沈疆：“囡囡，这事你咋打听？”
都是和朱老太做过‘买卖’的人，人心不可看，他小女儿咋可能分辨出来这些人到底是真悔过还是做做样子？
“我让小娃子们装神弄鬼诈出来的。”沈锦大致说了遍自己的法子。
“朱老太爱夸耀自己保过多少媒。”
“但凡让她炫耀过的，肯定都有猫腻，我问出是哪些人家后，就骑车去女方嫁过去的村子里打听了一圈。”
“找到女方过得不好或是没了的，问出娘家在哪，让小娃子们找上女方娘家门，装神弄鬼的诈他们作为父母的反应……”
比如死了的，死了多少年，她就找多少岁的小娃子上门说隐约记得那是她们家。
再说出死者生前的习惯，这些在村子里都好打听。
有良心的父母冷不丁遇见自己闺女的‘转世’，会崩溃，会忏悔，会抱头痛哭。
而没良心的……不提也罢，总归表现出来的反应，让人失望齿寒。
至于那些没死但过得不好的，那都不用装神弄鬼，只要去娘家报个信，看看娘家知道闺女日子过得苦是个啥反应就行。
大多也是让人失望。
“不得不说，朱老太的确会挑人家，我找了很多人家，才找出来这几个真心心疼女儿的。”
当然，还有一些朱老太牵完线，虽然被‘卖’了，但日子过得还不差的。
这里边不刨除也有真心心疼闺女的父母。
可沈锦不是神，她管不了那么多，这些父母也不会把闺女好好的日子搅和黄了，跟着李家老太太去举报朱老太去。
沈锦能做的，顶多是坚持让李家老太太把妇联郝主任一起叫过来。
这件事有了妇联的参与，郝主任的为人她信得过。
等抓‘从犯’的时候，郝主任肯定还会过一遍筛。
把真正心疼女儿的父母再筛一遍摘出来。
不放过一个坏人，自然，也不会一竿子打死所有的人。
这也是为啥沈锦之前说——这些人虽然也办了错事，但下场却不好和真该死的那些人一概而论的原因。
罪责有轻有重，沈锦把她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留给因果。
沈锦不敢抬头：“所以，这是我设定好的，朱老太母女以及沈大海他们的下场。”
沈大海哥几个瓜分了卖妹妹的钱，早晚也会被带走，
一个都跑不了。
“至于李家老太太……”
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也没啥可再藏着掖着的了：“李家老太太我也没想过放过她。”
“用追回彩礼这件事钓着她去举报朱老太，等她费尽心思把自己摘清楚，把当初给出去的五百块彩礼要回来之后，就到了我收拾她的时候了。”
沈锦冷笑一声：“不然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她苛待我的亲人，我还帮着她脱罪、帮她想办法戴罪立功？”
“呵，我不过是想在她拿到彩礼、洗清罪责，在她最高兴的时候……给她‘一刀’罢了。”
在她飘到最高点的时候让她从云端坠落，那样的惨，才是真的惨。
简单来说，沈锦的计划，就是一个闭环，她甚至不用参与不用露面，就能一环套一环的把所有伤害过沈念念的人一网打尽。
“还有李国全和章寡妇，我都计划好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这是我当初答应姑姑的，只是姐。”
她声音越来越小：“姐，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到既能让朱老太和大伯娘得到应有的惩罚。”
“又不连累你的方法，是我的错，我想事情还是不够周全，你怨我也好，气我也好，这个马后炮的歉，我应该给你道。”
无论沈招娣接不接受，她沈锦永远都不会把亲人当傻子糊弄。
她不会装出啥也不知道的模样不去跟沈招娣说实话，那这事儿办的就太恶心了。
问心有愧就是问心有愧。
“姐，我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挺气人的，但我会补偿你的……以后谁要是因为大伯娘的事跟你嗮脸，我就给谁脸撕下来，谁敢……”
“补偿我？”沈招娣突然出声，打断了沈锦的话。
沈锦垂着头，她也知道自己给人家娘都坑完了才反过来道歉，这样的行为其实挺假的。
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姐，我……”
“傻丫头。”沈招娣轻叹一声，“你补偿我啥？我又不是不讲道理。”
“我姥和我娘就是犯错误了，我当初拦不住她们，难不成现在要仗着情分绑住你，让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们？”
沈锦诚实摇头，她不可能放过朱老太和朱秀芬的。
“这不就得了，她们卖了姑姑是因，你现在做的这一切是果。”
“只不过这个‘果’里边，掺杂了一个我，你就觉得连累我了……傻不傻啊。”
“也不是你让我摊上这样的娘和姥姥的，她们既然铁了心的作恶，那注定会有这么一遭，难不成我要赖你举报她们？”
“你招娣姐啥时候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了，囡囡，你能和我说实话，我已经很高兴了。”
“至于之后，我娘要是真被定罪了……无论我在村里会不会被嫌弃，那都是我为人子女应该背负的债，因为我娘做错了。”
“我既然喊她一声娘，那无论她对我……”
沈招娣面色虽苦，眼神却特别坚定：“无论她多不喜欢我，我都会陪她一起承担。”
是她娘做错了，而不是举报她娘的沈锦做错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沈招娣还是能分得清的。
明明没被埋怨，可心里却比被埋怨了还要难受。
沈锦不理解，有些人为人父母，怎么就不能在做错事前多为子女考虑考虑。
她伸手想去抱沈招娣，可手刚伸到一半，却忽然反被扑过来的沈念念抱了个满怀。
“囡囡……”光是喊出这一声，沈念念声音就哽咽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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