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啥叫看不了了？
沈锦心下纳罕：“是李国全又闹幺蛾子了？还是给他提审到别的地方去了？”
毕竟李国全身后可藏着一个大团伙，拔出萝卜带出泥，李国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想了好几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
宋自强：“李国全死了。”
“啥？！上次不还说想留着他一边查证一边看能不能再钓上几条大鱼嘛？”
“这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直接就给他……”
“不是。”宋自强无奈，“和判决没有关系，他罪名多，最终判决还没下来呢，他是自杀。”
沈锦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自杀？真假？”
……
“李国全那样的人会自杀？！”
等沈锦把消息带回到大杨村后，沈家人听完也是齐齐一惊。
尤其是沈念念，她和李国全同床异梦好几年，最清楚李国全这人有多卑鄙和自私自利。
更别提后来扒出的那些事，李国全为了过上好日子不仅投机倒把还和寡妇合谋骗烈士抚恤金。
野心大胆子也大。
这样的人让他去死他都不能甘愿，结果现在告诉她，说李国全自杀了？
想到回来之前，老宋所说的推测，沈锦若有所思。
“宋叔说他应该是被刺激狠了，生无可恋了。”
按照老宋的说法，李国全之前能一直蹦跶，靠的全是那一股子心气儿。
即使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好，可他心气儿摆在那儿。
普通家庭出身，能犯下这么多事儿，其实换个角度看，李国全也算个人物。
一辈子不说明着风光，可暗地里的福没少享。
估摸着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属于枭雄一类的人物。
再加上他曾经越过一次狱，所以不到最后判决下来的那一刻，他心里肯定还做着能二次越狱的梦，且舍不得死呢。
可谁也没料到，于娇的神来之笔恰好打散的就是他那一股子心气儿！
他不是觉得自己在兄弟几个里头最有出息吗？
于娇直接就告诉他因为他的缘故，家散了，老娘送精神病院了。
他不是稀罕章寡妇，瞧不上、虐待沈念念嘛。
于娇干脆请了‘大神’出来，打着他最信服的李家舅奶的旗号告诉他，他错得有多离谱。
直接点出来他最爱的章寡妇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而与之相反。
和她离了婚、不被他珍惜、让他错过了的妻子反倒被算出来是最旺他的人。
且不仅仅旺他一个，那是连带着他下一代都旺啊。
尤其于娇深谙杀人诛心之道，临走之前还在李国全的心里埋了个刺。
说章寡妇儿子不是李国全的种，李国全被克到断子绝孙……
……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
沈锦简单把于娇探监时的操作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说了老宋关于李国全为什么会自杀的推测。
沈锦摊手：“总而言之，就是心气儿散了，人也就生无可恋了。”
“于娇给李国全画的大饼太香，可这所有的‘香’都是围绕着姑姑你的。”
“李国全心里清楚，你这辈子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所以这么香的饼，他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啊，这辈子注定断子绝孙了，心里后悔，想得再偏激点，对未来也没啥盼头了，可不是活不起了嘛。”
沈念念怔怔地坐在炕上。
心绪一时间是说不出的复杂。
这样的结果，是她做梦都梦不到的。
她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逃不开李家逃不开李国全。
对于李国全来说，她是被买来的媳妇、是个东西、是应该伺候一家人的老妈子。
为了稳住她，或者说为了更省力的让她任劳任怨，李国全有时候会对她有些耐心。
可要说尊重，或是爱，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李国全看不上她也看不起她，她在李国全面前没有一点人格。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会是这样，哪怕后来在小侄女的帮助下和李国全离婚了。
沈念念也不觉得李国全会后悔曾经那么对她。
没人会反思后悔自己曾经错待了一个不值钱的物件。
她以为她不在意的，只要逃出李国全的魔爪，看到李国全和李家人遭报应了，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现在……她的小侄女却告诉她，李国全自杀之前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悔意。
后悔和她离婚，后悔不和她好好过日子，后悔曾经虐待她不珍惜她。
即使这种后悔很不纯粹，可沈念念就是心情复杂。
想咧开嘴大笑几声，可还不等笑，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
把蔡老太唬了一跳：“诶呦，这咋还哭了？高兴的？”
“这家伙，高兴成这样，这么一看李国全死的还挺该的。”
沈念念被老母亲搂进怀里，抽抽嗒嗒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她抽噎着：“是高兴，我就说我这么好，他凭什么看不起我。”
话一出口，眼泪就刹不住闸了。
“我是人啊，我以前也想好好和他过日子的，可是我对他掏心掏肺最后换来了啥？”
“他瞧不起我，他打我的时候说我是被他买来的，就是打死了都没人管，他都不拿我当人。”
沈念念拿袖子抹了把脸：“现在好了，我不仅是人，还是他求而不得的人，他一直到死都在后悔，我没有遗憾了。”
她语气欢快：“娘，囡囡，我现在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她所有被辜负、磋磨后生出的自卑全被她的小侄女一点点捡起来，拼凑完整交还给她。
沈念念的心里再没有一丝阴霾，或许……
她抬头看向窗外，夜幕降临却让她感受不到丝毫的压抑。
沈念念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她想着连她最大的阴影——李国全都死了。
或许她是时候摆脱心里的不安，去发展一段新的，有尊严且平等的新感情了……
一家人气氛正好，西边屋，宋大妮再一次煞起了风景。
听着熟悉的吵嚷，沈锦眉眼间划过抹无奈。
蔡老太朝她挤眉弄眼，小声跟沈念念说了谢绣走之前捅出来的篓子。
谢老太：“宋大妮大概是上城里真打听出来啥了，这两天一直吵吵把火的想让沈有粮不娶李爱兰。”
老太太眉飞色舞：“沈有粮就是不干，宋大妮都把证据甩他脸上了，他都能闭眼睛说是他娘故意整的假证。”
“说他娘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见李爱兰娘家没人过来，也没寄东西，没拿到好处，这才闹妖。”
“还说宋大妮就是心疼儿子娶媳妇花出去的钱，没有这么当娘的。”
沈锦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真跟爹说的差不离，宋大妮哪怕查出来不对劲儿，可架不住沈有粮不信啊。”
“爹说的没错，宋大妮没法子做主，最后沈有粮和李爱兰的婚还是得结。”
听着二房那边的吵嚷，沈锦想着，这一次宋大妮指不定能气成啥样呢。
热闹还没看一会儿呢，却不想堂屋那头儿来了人。
沈小宝颠颠跑过来，进屋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在四房人面前表现得和老爷子亲近，可谁让老爷子都求到他头上了。
只是传个话，看在老爷子曾经那么疼他的份上，他也不好拒绝。
硬着头皮开了口：“囡囡、小姑，回来了啊。”
沈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事说事。”
沈小宝一噎：“那个……爷说想找奶过去商量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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