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马铁丰喊出来的,马铁丰这人是队上出了名的急脾气。
性子急,人也爱急。
啥事要是说不明白,第一个呛呛起来的保管有他。
较真儿,但心是真好,谁家有困难第一个伸手帮忙的保管也是他。
所以一开始他被点名点上来竞选副队长的时候,心里还挺有把握的。
可没想到沈三河这瘪犊子玩阴的,还要拿拖拉机腐蚀人民群众的心灵。
马铁丰一开始还注意着场合忍着气,可待看到沈三河和田有田那一个比一个气人的嘚瑟表情。
肚子里的火气直接蹭蹭蹭地上头了!
他也不管啥场不场合了,反正今天不说话也选不上,莫不如干脆把心里话给说出来。
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哪怕他不选了,他今天因为说话不中听被赶下去了,他马铁丰也忍不下这一口气!
马铁丰:“老支书,他沈三河也配和我们站一块儿选副队长?”
“我不自夸我马铁丰咋样,大家伙儿都了解,就说除了沈三河之外其他参选副队长的。”
“要么干活是一把好手,要么就是道德觉悟上是这个。”
他说着,竖起个大拇指,然后话锋一转。
“可他沈三河呢?他是没啥大毛病,没偷过没抢过,没乱搞过男女关系也没害过谁。”
“可咱们选的可是副队长啊,不能干看他没犯过错就行啊,他至少得有个让咱服气的优点吧?”
语气虽冲,可道理上没毛病。
沈锦听得都忍不住点头,其实要不是防着田有田非得拱上去个‘田派人’兴风作浪和她爹打对台。
她们也不至于非得费心思的去推沈三河上位。
就像马铁丰说的,在场正经参选副队长的,其实都是正派人。
都是好同志,哪个当上了副队长工作态度上肯定都差不了。
可偏偏田有田不想松开手上的权利,没有沈三河还有刘三河、李三河给他当傀儡。
这就意味着不管选几次副队长,类似马铁丰这样的好同志,在田有田手底下都是陪跑。
只要不是完全投靠了田有田,那想选副队长门都没有。
没看田有田都把能借到拖拉机的关系扔出来给沈三河牵线嘛,就为了帮沈三河争取社员投票。
到底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田有田手里还是有点底牌的。
沈锦在心里叹了口气,找一个既能取得田有田信任又实际上完全向着她爹这边,上位后不能捣鬼的,现在也就只有沈三河能做到了。
所以她虽然同意马铁丰的话,却没办法不推着沈三河上位。
这件事本来就不公平,她爹的意思也是这个,既然田有田一开始就想操控副队长人选。
那他们与其和田有田斗来斗去,算计来算计去的还容易出岔子,不如干脆顺水推舟‘顺’了田有田的意。
省心又省事。
而她爹能做的,就是在沈三河上位后,还给大家伙儿一个公平公道的大队环境。
让他们生产队再不用像田有田当大队长时那样,优待拍他马屁的和与他田家关系走得近的。
没有裙带,一视同仁,谁好谁孬用工分说话。
队里轻活重活上的分配也不会再随着队长喜恶,任人唯亲。
而是谁家条件不好,谁家老弱病残多一点,就分配去干点轻省工分也不低的活计。
这是沈疆在心里承诺他日后能够为社员做到的。
也算是对于这一场不公平竞选的补偿了。
蔡老太此时和沈锦想的倒是不一样,看见马铁丰闹起来了,她虽然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为的不是感叹这场选举上的博弈有多心累。
而是……看来她还得粉墨登场演一出老刁婆子啊。
果然沈三河那完蛋玩意儿不能服众,那她们一会儿就还得按老计划给沈三河造势。
作孽哟,她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让她省省心。
麻烦透了都!
不知道台下众人各异的心思,马铁丰义愤填膺:“上次选副队长,我们输给沈疆沈队长,我们服气。”
“这没啥可说的,要是没有沈队长,当时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被熊掏死。”
“沈队长是英雄,人家也有能耐,有文化,所以半路杀出个沈队长我们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我们打心底认可沈队长。”
他说着,抬手恶狠狠地指向缩着脖子的沈三河。
怒道:“可他呢?他凭啥?”
“他是有担当能护住大家伙儿,还是有文化比别的大队副队长拿得出手,亦或是有啥能让咱大队增产的能耐?”
“啥也没有,就空口白牙说能借到拖拉机,就想忽悠着大家伙儿投他?我呸!”
沈三河求助地看向田有田。
田有田就跟护崽子的老母鸡似的,瞪俩眼睛就上了:“你呸个屁,你还不服气了。”
“啥叫空口白牙?沈三河能借到拖拉机的事我田有田能拿脑瓜子担保。”
“借不到,我田有田的脑袋当场卸下来让你当球踢,马铁丰,你少拿手指我,自己眼红就说眼红,搁这儿叭叭一堆有意思吗?”
“你说沈三河没能耐,那他没能耐都能借来拖拉机,你有能耐,你有能耐你能借来啥?”
“你屁都借不来,你有啥不服的,你说沈三河不配选副队长,我看你还不配呢。”
“你会干啥?你不就会干点好人好事嘛,但凡是个人,用点心,哪怕做做样子都能干明白你干的事儿。”
“你没看有多少人做好事都不留名,我就敢说,沈三河就属于心好做好事不留名那伙儿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干点啥好人好事都恨不得写脑门上让人看啊?”
田有田下意识又端出了大队长批评人那一套。
“铁丰啊,你是个好同志这一点不可否认,可是你的心胸还是要大一点。”
“天底下不止有你一个好同志,你要善于发现别人优秀的地方。”
“不能你觉得这个人不好、不行,你就给人一竿子打死,你觉得沈三河被挺多人说不着调、说窝囊,你就连带着也瞧不起沈三河。”
“这对吗?铁丰,你不能拿有色眼镜看人啊。”
马铁丰气得直喘粗气,恨不得指着田有田鼻子问他算个什么东西。
自己个儿的烂事还没擦干净呢跑这儿教育他来了。
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受人尊敬的大队长呢?
马铁丰:“我呸!”
沈三河搁后边和稀泥:“这咋还气吐了呢,铁丰兄弟你也别上火,田老哥说的也对。”
“我这人啊,其实挺热心,大家伙儿以前是不了解我,我也没碰上能表现的机会。”
“我知道大家都嫌我窝囊,嫌我名声不好,可我是真想替大家伙做点实事,不然也不能说我能借到拖拉机。”
“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沈三河以前是不咋招人待见,也让人瞧不起,可只要大家今天给我一个机会。”
“我是能向大家证明的。”
台下有人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问他:“证明啥啊?”
沈三河不再缩着脖子,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痛让他整个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这么大的场合,首先他就不能发憷,要是这么多人给他费心铺路他还上不去。
那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沈三河一脸郑重:“证明我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证明我有能力帮到咱大队,证明……我沈三河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窝囊废!”
马铁丰:“我呸!你别猪鼻子插葱装大象了,说得好听,咱大家伙儿晚上都不用做饭了。”
“你一个人吹出来的牛都够咱全大队的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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