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继女一家子给她跪下，求她儿子别打了的时候。
宋大妮心里不是不痛快。
可事后，当她问到儿子咋突然过来了，沈有仓迷茫之下不好再说借粮为难他娘。
反倒如实把家里的事说了之后……
宋大妮……疯了。
都顾不上继续为难继女了，和方正谊打了声招呼，她抢过方正谊的自行车，带着沈有仓就‘杀’了回来！
也活该李爱兰倒霉，宋大妮风风火火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家里故意捧着个肚子数落沈有富呢。
啥话难听说啥，总而言之就是说沈有富挺大岁数了在家里当个白吃宝，废物一个。
沈有富本来就饿得不轻。
之前饿晕了这才醒过来，一醒过来就让李爱兰指着鼻子骂。
心里头憋气又不能打李爱兰。
宋大妮进门的时候正撞见小儿子在那儿翻白眼呢。
这边翻着白眼，那边李爱兰阴阳怪气。
哪个当娘的能容忍自己儿子在自己看不着的时候让人这么欺负？！
要不是沈有粮见势不对及时出来拦着，她都能一自行车撞死李爱兰！
都不用沈有粮问‘娘你咋回来了’。
宋大妮压根不给沈有粮说话的机会。
自她露面之后，对着李爱兰，嘴里的骂就没停过。
李爱兰从来也干不过宋大妮啊。
尤其又毫无防备下让宋大妮抓着她欺负小叔子的把柄了。
一时间被骂得是又惊又急，躲在沈有粮背后咧个大嘴就嚎了起来。
这就是为啥沈有胜会受不了躲出去的原因。
实在是……
沈有胜：“鬼哭狼嚎啊，我都不知道该咋形容了，那哭的，老难听了。”
“得亏是白天嚎的，这要是晚上嚎，村里咋地能让她李爱兰吓死几个。”
离近家门口，远远的还能听到宋大妮高昂的喝骂以及李爱兰尖锐的哭声。
沈有胜走在沈锦和沈招娣身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们听听，吓人不？”
“我都不想回去了，我就刚才听那一会儿，现在就满脑瓜子是那动静。”
沈锦噗嗤一声：“魔音灌脑呗？”
她以前咋不知道李爱兰还有这能耐了。
也不对，应该说以前李爱兰在她们这样的村里人面前还知道维持那属于下乡知青的体面。
现在也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是咋地，听动静是一点体面都不要了。
沈家久违的院门口围了一堆人。
走近了还能听到村里人在那儿议论，说宋大妮好像是比以前白净了点。
有人说这叫城里养人，没看宋大妮都瘦了嘛。
沈锦还是第一次听说养人能给人养瘦的。
顺着大家伙儿的目光往自家院里看，嘿，别说，宋大妮是瘦了。
在乡下这么些年，下地都没她这段时间瘦得快。
可见她这二嫁的家庭有多‘养人’。
有人看见沈锦三人回来了，想给她们让条道让她们进去。
沈锦摆摆手，没听里边宋大妮骂人嗓门都喊劈了嘛。
可见气性多大，火气正上头呢。
她才不挑这时候进去引人注意，帮李爱兰吸引视线和火力呢。
就在这儿站着看会儿戏挺好。
最佳观景台。
……
宋大妮：“你个小贱人，老娘给你脸了，有本事你别往男人后头躲！”
沈有粮头疼：“娘，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咋啥话都说？”
“爱兰再咋地也是你儿媳妇，她名声让你骂臭了你面上也不好看啊。”
一看大儿子这护媳妇的样儿。
再联想到二儿子说的这段时间大儿子护着李爱兰差点给俩弟弟饿死的事儿。
宋大妮这回手下是一点没留情。
一个大耳瓜子照着沈有粮脸就扇了下去！
“娘？！”沈有粮被打偏过头不敢置信。
宋大妮啐了一口：“你别喊我娘，老娘咋生下你这么个玩意儿。”
“以前你主意就正，觉得全家上下就你一个聪明人，结果家里有事儿你头一个躲。”
“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小子不是个好物，一点指望不上，家里光景好的时候你肚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不好的时候你比谁跑得都快。”
“娘你说啥呢？！”没想到自己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自己老底。
哪怕是没被扇的那一边脸，此时都火辣辣的烫。
宋大妮：“你别插嘴！你让老娘说完！”
“老娘以前就看出来你指望不上，可至少当时你对你俩弟弟是不差的。”
“所以后来你娶了这骚狐狸，有了媳妇忘了娘，老娘没说啥。”
“老娘就算改嫁了收的彩礼钱还是想都不想全给你了，因为你是家里老大，你是当大哥的，你对俩弟弟不差。”
“可有粮，娘心寒啊！娘现在是真后悔当初信你把钱都给你了啊，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当哥的样儿？！”
她一开始在方家看到二儿子的时候，就发现二儿子脸色不好。
后来听说是家里有了上顿没下顿，她心里生气可没恨到像现在这种地步。
直到她回来瞅见了小儿子……
宋大妮指着嘴唇煞白的小儿子，跟大儿子喊：“这是你最小的弟弟啊！”
“你看给他饿的，都快饿死了你瞧不见啊？！”
“你还由着你媳妇骂他，老娘打你咋了？老娘今天就打死你，就当没生过你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沈招娣凑近沈锦，小声说：“你说宋大妮能不能把有粮哥打清醒？”
沈锦摇头。
不是不知道，而是沈有粮现在的状态，他根本就打不清醒。
他不想醒。
娶了城里漂亮知青多让人羡慕啊。
以沈家二房现在的情况，能娶到李爱兰，那就是沈有粮最光彩的事儿了。
甭管李爱兰在村里名声好坏，受不受待见。
只要她是城里姑娘，沈有粮就觉得自己在村里能让人高看一眼。
让人不至于因为他爹、他家的事儿瞧不起他。
也正是因着有这个想头儿，他不可能承认李爱兰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他不会给人笑话他的机会。
至于不要城里媳妇了……那更不可能，他要是没哄好李爱兰，李爱兰跑了，那他还能娶上媳妇吗？
还能娶着个让村里男人暗地里羡慕的媳妇吗？
有时候，站在不同的角度，就能想清楚很多问题。
像沈有粮明明不傻，可为啥就能这么闭眼护着李爱兰，要是站在宋大妮的角度，肯定是恨铁不成钢。
觉得他疯了。
被狐狸精迷了心窍，有了媳妇忘了娘了。
可是站在沈有粮自己的角度，就能想明白，他有他的坚持和道理。
沈锦：“姐，听没听过一句话，叫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沈有粮……现在不就是在装睡嘛。
宋大妮也看出了大儿子的执迷不悟。
哪怕挨了她一巴掌，被她质问到头上，大儿子表情虽愧疚，可还是护着李爱兰。
她本就在方家积攒了一肚子的委屈，现在看见儿子又这么不争气。
气得眼泪直往下掉。
也不多说啥了，该说的都说了，打也打了，儿子就是铁了心的要这个破鞋了。
她还能咋整？
“分家吧，至少别祸祸死你俩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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