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蕴秀想说自己没傻，她好像真的预见了未来。
可这机遇太过缥缈，好多关键事情她竟然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又不是什么好听的，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信。
本来在梦里就受了半辈子的委屈，现在又有苦说不出，于蕴秀本来刚忍住的眼泪再一次决了堤。
门外边响起她哥砸凳子的动静。
一边是得罪了人自己先哭的闺女，一边是无缘无故被闺女‘扎’了一刀的儿子。
于父边咳嗽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先安慰哪一个。
“咳咳……行了，都别闹了……”
撕心裂肺的咳嗽到底镇住了于家兄妹俩的发疯。
于伟河冷着脸倒了杯水进来，于蕴秀也低着头安静了不少。
于父仰头把一杯水都灌进喉咙里，这才算是倒过来一口气。
“咳……没事，爸好多了，伟河你先坐下来听听你妹妹说啥。”
“你妹妹是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她不是那种不懂事说混话的人。”
于伟河：“你就惯着她吧！”
“哥。”于蕴秀整理好情绪重新抬起头，“我真没说瞎话，我刚才做梦，梦见我们以后能经历的事儿了。”
于伟河指着于蕴秀跟于父说：“你听听，这都魔怔了，就这还说自己没说瞎话呢，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先看看她是不是烧糊涂了吧！”
摊上这样的爹和妹妹，于伟河心里边就俩字——心累！
一个宣扬迷信思想，把闺女发烧说成在外边冲撞着啥了。
一个更狠，直接成‘仙儿’了，都能预知未来了。
这不扯犊子呢嘛！
他是疯了才会在这听这俩神经病说话。
“哥！”见自己哥要走，于蕴秀一把拽住她哥衣服，“你听我说，我能证明我没说胡话。”
“我嫂子那边是不是有个亲戚，长得跟癞蛤蟆似的？”
……她自己说完都乐了一下，这是太着急直接把汪丽的形容词给搬出来了。
干咳一声，于蕴秀继续道：“就是个儿不高，长得特别磕碜，现在还没对象呢。”
“他家和我嫂子家应该走得挺近，哥你一查就能知道。”
这个倒是不用查于伟河就知道是有那么一个人。
他神色犹疑：“你见过？”
于蕴秀摇头：“我都没去过我嫂子娘家几次，怎么可能见过她家亲戚，但是在梦里，未来你和爸会逼着我嫁给他。”
啪！
于伟河一巴掌拍到床板上：“不可能！”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于蕴秀想不起来是什么契机导致的她哥让她嫁给癞蛤蟆。
可她知道她哥为啥会动这样的心思。
于蕴秀直直看着她哥：“哥，你先别把话说死，我就问你假如嫂子跟你说……”
“要么，让我嫁给她亲戚，那个因为长得磕碜娶不上媳妇的癞蛤蟆，只要我嫁她就带孩子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
“要么，我不嫁，嫂子跟你离婚，带着我侄子重新改嫁。”
于蕴秀眼神执拗：“你会怎么选？你会妥协对不对？呵，我其实都多余再问一遍，毕竟哥你在梦里就是把我给舍出去了。”
于伟河难得有些慌乱：“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我就你这一个妹妹。”
可想到于蕴秀能把自己媳妇娘家那边有什么样的亲戚都说出来，他又有些没底。
其实认真想一想。
假如他媳妇真这么逼他，他说不定……真的会像自己妹妹说的，把自己妹妹舍出去跟自己媳妇妥协。
难堪间，于伟河突然想起来刚才他觉得特别晦气的一句话——
他妹说他以后会离婚。
就像是找到了漏洞，于伟河这次不嫌晦气了，反倒主动提起来：“小秀，你刚才可说你哥我以后会和你嫂子离婚。”
“我要是真妥协了，真逼你嫁你口中的癞蛤蟆了，我还能离婚？”
于蕴秀一点没瞒着：“哥，你离婚不是因为你最后良心发现，不同意这个像是换亲一样的要求。”
“你离婚是因为我死活不嫁癞蛤蟆，最后没嫁成，你跟我嫂子那边没个交代，我嫂子肯定要和你离婚的。”
“不过哥你别嫌我说话难听，我嫂子现在心早就不在你这儿了，不然也不能一直住娘家，所以就算‘换亲’成功了，估计你俩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反倒还把我这一辈子给搭进去了。”
“哥，我这么说你别生气奥，不信你打听打听，我嫂子娘家是不是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给她找下家了。”
这是于蕴秀自己猜的。
她不觉得自己会猜错，毕竟梦里边听汪丽话里的意思，她嫂子改嫁可改得飞快。
尤其对方还能接受她嫂子带个‘拖油瓶’嫁过去，视如亲子。
想也知道，这么‘大度’的男人不可能是刚相亲认识的。
肯定得有一定的感情基础，而感情基础需要的则是时间来培养。
算算时间，现在该认识了。
就算不认识，她嫂子娘家肯定也有给她嫂子介绍下家的意思了。
把自己的猜测原原本本跟自己哥说了一遍，无视自己大哥越来越不好的脸色，于蕴秀继续往下说自己梦里梦见的事情。
她怎么说也算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
梦里是一辈子，现在是一辈子，要是没做梦之前看见自己大哥这样，她也许会害怕到不敢说话。
可现在……
又不是她对不起她哥，她怵啥？
至于什么藏着掖着不把梦里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她为什么不说？
要是不说，自己憋心里瞎琢磨，辗转反侧等着已知的未来到来，她累不累呀？
不如趁现在还有点记忆，把记着的东西跟家里人说明白。
既能大家一块儿想想主意，又能给她哥一个警告。
警告她哥和她爸以后别往她身上动歪脑筋。
就拿刚才提及癞蛤蟆那事儿打个比方。
她刚一笔带过只说了自己最后要死要活不嫁癞蛤蟆，这才没让嫂子那边的算计得逞。
她可没傻到说自己是怎么反抗的，万一说出来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她哥和她爸先给她把退路堵了呢？
她依赖亲人却不相信亲人。
谁让梦里这唯二的亲人都是有前科的。
而不告诉她哥她是怎么反抗赢的，那以后要是再遇上这样的事，她哥是不是就得掂量掂量？
已知她不会屈服，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事到临头，她哥就不敢再轻易给她推出去了，省得她不受控最后反倒害了她哥自己。
这都是可以琢磨明白的。
她哥不是个糊涂人，有她今天敲响的警钟在，最起码以后她不用太担心遭遇像梦里那样来自家人的背刺。
……
而于父此时，则是在听到在梦里他也赞同儿子把女儿嫁给一个癞蛤蟆后，整个人都有些呼吸不顺畅起来。
是和儿子同样的难堪，也是自责。
他没他儿子那么嘴硬，死活不承认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自己心里清楚，假如女儿说的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还真有可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谁让他后半辈子都要靠儿子，他不敢不为儿子做打算。
就像刚才女儿梦魇的时候，他儿子不让他管他就真不敢再管一样……
说到底……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不称职也不顶用，拖累了儿子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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